從雲錫的玉扣碎裂開始,整個卡洛大陸慢慢的陷入了一片詭異的猩紅光耀之中。
哄著上邪睡去之後,千機媚走出房間,看著紅光慢慢的朝著這邊侵襲而來,眉頭微微一皺,抬手輕輕一會兒,頓時一道湛藍的光耀從他手中飛出,須臾之間,裂錦山莊便被湛藍的屏障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收到紅光的影響而蔫了的花花草草也慢慢的恢復了生機。
「我想去東菱。」門外雲錫長身而立,臉色有些蒼白。
千機媚黑眸之中是一片捉模不定的森然,他掃了一眼雲錫︰「如果他還可以戰斗,將他帶回來。」
「他一定可以。」雲錫蒼白一笑。
「去鶴鳴那里拿化羽斗篷,穿上之後三個時辰之內回來便不會受到侵襲。」千機媚頓了頓,「如果他不可以戰斗,你看著處理,不要帶回來讓上邪見到煩心。」
說完千機媚就轉身往屋子里去,腳步沉穩而均勻,絲毫看不出在大敵當前他有半分的慌亂。
所以他才會站在上邪身邊的男人,所以除了他她才會誰也不要。
東菱
什麼叫做人間煉獄,莫不過遍地枯骨,血流成河。
往日富麗繁華的東菱王城在被千機媚掀了一次之後本來就不復過往了,此時充斥著紅光的這個地方,遍地的枯骨,哀嚎聲不斷的從各個角落傳來。
一路慘狀一直延續到了皇宮。
這里比之外邊還不如,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活口,偌大的宮殿中間突兀的起了一個巨大的坑,坑里面全是鮮紅的血液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血水之中層層疊疊堆砌著的全是在宮殿之中伺候的宮人、侍衛。
這詭異的場面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某種邪惡的儀式。
大坑正對著金鑾殿,門已經被什麼力量摧毀成了數塊散落在地上,里面同樣是尸橫遍野。
雲錫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了一些,大步的跨入金鑾殿之中。
入目皆是熟悉得不行的人的扭曲的面容,軍機處的張大人,戶部侍郎……
走到路的盡頭,那里有一絲銀灰色的光忽明忽暗著,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看到那光的時候雲錫不自覺的心頭松了松。
「東菱毀了。」他從自己斗篷之中再扯出一張黑色的斗篷丟過去覆在那銀灰色的光上面。
斗篷下有什麼東西微微一顫,被血糊住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三個時辰前,雲烈感覺到修羅城方向有異動,緊急召集了大臣們前來商議,可沒想剛剛開始,突兀的一陣山搖地動,他沒有來得及反應,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將他的胸膛貫穿,身體里的能力源源不斷的被席卷。
而後整個金鑾殿也被血色彌漫了,他在失去意識的一瞬召喚了神兵,而後耳邊就是撕心裂肺的恐懼的呼救聲,可他自己確是再也動彈不得。
不多時耳邊的聲音統統消失,只剩下淒厲蕭瑟的風聲,就這樣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一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呢幽幽響起。
「你得感謝你有我母後當年幫你尋來的這神兵,否則現在你已經魂飛魄散了。」雲錫聲音不咸不淡,「這斗篷是千機媚給的,穿著它你可以在三個時辰之內自由在這毒霧致之中行走,現在唯一安全的地方是裂錦山莊。」
「母妃……」雲烈喉嚨里發出艱難的聲音,破碎的顫抖听得雲錫不自覺的冷笑。
「除了你沒有一個活物了。」雲錫笑道。
安靜,良久的安靜之後,雲烈慢慢的站起身來,眸子定定的落在雲錫的身上︰「為什麼回來?」
沒有過多的悲傷,甚至說沒有什麼情緒,他看著雲錫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著一個陌生的人,一個他並不虧欠的陌生人。
「看看你現在有多慘,看看本該在我手上的國度到了你的手上成了什麼樣子。」雲錫頓了頓,視線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一樣被血包裹的雲烈,「看看你還有沒有能力去實現保護她。」
她……雲烈的眸子里終于有了動容。
有一種情緒,會讓人撕心裂肺,所以我們不想讓自己疼就要壓制、就要隱藏、就要當做它不存在,可羈押久了,突然有一天被什麼人滋啦一聲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所有的撕心裂肺比之前放大無數倍的肆虐而出。
雲烈幾乎覺得自己快要不會呼吸了。
雲錫的冷笑將他從這痛苦之中稍微拉回來了一些︰「不過,看樣子你是要死了。」
「是什麼東西。」雲烈開口,聲音已經徹底的恢復平靜,還有什麼好悲傷的,還有什麼好難過的,是的,他要死了,五髒六腑都在竭盡全力的衰竭,可該死的,想到毀了他的帝國的那個家伙,他就覺得自己一時半伙死不了。
「修羅門下的封印。」雲錫嘖了一聲,「大約是我們這幾個大國掠過了它的什麼東西吧,封印要破開了,他回來取來了,而他們……」雲錫指了指遍地的橫尸,「是代價。掠奪的代價。」
「哦。」雲烈艱難的轉身,緩緩的朝著大門而去,站在門口,腥風烈烈的吹,那滿是尸體和血水的深坑看得他心頭先是一寒,片刻就又怒火中燒。
雲錫又緊了緊斗篷,也走過去,只是他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三個時辰,如果你沒有出現在裂錦山莊,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還是會記得給你燒紙的。」
和雲烈擦肩而過走了幾步,雲錫又回頭看著雲烈︰「那個東西第一個目標叫做上邪,我想你還記得,就是將我從這里救出去的那個女人,昨天她的半個心被拿走了,等封印徹底破除之後,它就會去找上邪拿另外一半,沒了心人可以活嗎?我有些好奇,哥哥,你呢?」
雲錫陌生的笑聲傳到雲烈的耳朵里他有些恍惚。
可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或許什麼都不說才是最正確的,心口的打洞還在源源不斷的有真氣泄露,他快要死了,漠然的看了一眼那個大窟窿,他扯過斗篷擋住,而後飛身而起,堅定不移的朝著某個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