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青山自是早早的起了,卻是等的天大亮了才叫起伊洛。用過早飯,也並沒有立即去鎮上。而是到太陽高起了才去套了車子,太陽沒出來之前可是很寒冷的。女乃女乃見青山套了車子便問道︰「昨日不是才去送過酒?怎麼今天又去?」
青山往車上鋪毯子一面道︰「去鎮里有些事」,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時他不願告訴女乃女乃自己的猜測。女乃女乃听他說有事也不再多問,只想著或許是伊洛娘家有什麼事。很快二人便出了村,一路上青山不止一次的問︰「娘子,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有些顛?」到最後伊洛都懶得去回答了。
到了鎮里青山直接將車趕到了鎮里最好的醫館「養善堂」,此時近年關這醫館門前卻並不那麼熱鬧了。館內有三個坐堂大夫,真不愧是鎮里最好的醫館。二人一進門就有一個學徒上來招呼︰「問診還是抓藥?」青山答︰「問診」。那學徒便領著二人到了正中的一位老大夫面前,伊洛看他時只覺得這個留著山羊胡的老大夫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青山扶著伊洛坐了,那大夫便拿了診脈用的棉墊示意伊洛伸出手來。未幾,老大夫便笑道︰「先恭喜二位了,這位娘子確是有喜了,已二月有余」。雖然早已知道自家娘子很可能是有了身孕,如今听了大夫的親口證實青山還是喜不自勝。
看著對面欣喜的小夫妻,老大夫咳了一聲繼續道︰「這頭三個月里要多加注意,不可勞累不可行房。」听了大夫的後一句話伊洛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頭裝沒听見。青山臉微紅了紅,又繼續問了一些平時要注意的事宜。想了想青山又問︰「大夫用不用開些安胎的藥?」老大夫撫了撫山羊胡笑道︰「你娘子身子雖有些虛弱,卻並不需要開藥的,是藥三分毒。你們回家之後,多做些營養的膳食補一補就行了。如果有空的話四個月以後再來瞧瞧。」
領了醫囑,付了診費青山和伊洛就在大夫含笑的眼光中離去了。那邊學徒看見自家師父如此高興的神色,不禁湊過來疑惑道︰「師父有什麼事這麼高興的?」說著也順著老大夫的眼光外向門口,老大夫撫了一把山羊胡道︰「這一對恩愛夫妻讓老夫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知道你師娘有了身孕時的心情。」小學徒疑惑道︰「我怎麼沒看出來他們有多恩愛?和以往來的年輕夫妻不是一樣嗎?」大夫瞥了小學徒一眼︰「等你成親了就能看出來了,去忙吧。」
從二十三開始附近的村民就開始來鎮里趕年集了,出了養善堂外面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伊洛對青山道︰「相公我們順便去娘那里吧,下午再回。」青山也正有意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岳父岳母知道,當下也點頭同意。二人牽了牛車就順著人流去東街了,路上倒是有好幾個人停下來同青山說話,卻多是交代青山這兩日多送些酒去的。
順著這熙熙攘攘的人流,青山和伊洛走了有小半個小時才到了李家豆腐館,將車趕進小巷栓到了館子側門口二人便又轉到了正門。如今也將近午時了,館子里也是人來人往的一片嚷聲。櫃台邊的李母在青山伊洛一進門時就看見了二人,跟旁邊的大嫂交代了一下便迎了過來︰「咋這時候來了,這麼冷的天洛兒也跟來做什麼。」
伊洛倒不知如何開口了,青山道︰「娘我們剛從養善堂過來,洛兒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如今特意來給您說一聲。」李母听了瞬間笑開了花,拉著伊洛道︰「走去後邊屋里歇著,這前面太亂了。」
正待去時卻又看見了二樓上下來的楊謙,顯然他也看見了青山二人,快步下了樓道︰「青山哥這是來辦年貨?」青山也只簡單地和楊謙說了,神色里是遮掩不住的欣喜。楊謙倒是少見青山這麼將歡樂擺在臉上的,便也笑著對二人說了恭喜。青山問︰「書院里還有事務嗎?什麼時候回家?」楊謙答︰「基本上沒什麼事務了,二十七便回家去。」
二人又寒暄了兩句,楊謙便告辭離去了。問了李母才知道,楊謙是館子里的常客,最喜歡這里的魚頭豆腐湯。李母笑道︰「這真是個不錯的孩子,也很會說話,隔個三五天就從書院大老遠跑來吃一頓。」伊洛心中倒是不同意母親對楊謙的評價,不過他說話什麼直直的不加掩飾,母親竟給了他個會說話的評價。
到了後院里,李母高興地宣布了這個消息之後,便又進了廚房要忙著給伊洛張羅吃的。李父也笑著來到屋里對伊洛道︰「我閨女長大了,以後要做娘了可不許再像以前那麼任性了。」伊洛道︰「爹我這幾個月來都很乖的,哪有任性啊。」李父也只是笑,這時進門的大嫂听了伊洛有些抱怨的話笑道︰「傻妹妹,在爹娘面前你可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听了大嫂的話,伊洛一時有些感慨,轉眼間她來這里已將近一年了,有了疼愛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愛人,如今又有了屬于自己和他的孩子。伊洛此時很感激上天,也感激原來的伊洛。
未幾二哥大哥也來了屋里,家人的關心讓伊洛感覺很幸福嘴上卻道︰「大哥二哥你們都來了,廚房里怎麼辦?」二哥道︰「娘在呢,洛兒你想吃什麼就跟哥說。」大哥也道︰「想吃什麼咱今日就買齊全了,帶回家慢慢吃。」伊洛不免笑道︰「我知道了,大哥二哥你們去忙吧,不用管我的。」幾人又稍站了會兒,便在橫子「大東家,二東家」的喊聲中出去了。
李父也跟著出去了,房中剩下青山伊洛。青山看著伊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似乎在說︰「看看哪個人知道了你有了身孕不是這樣緊張,先前還怪我?」伊洛也很無奈,哪知道這樣一來全家人都當她是「國寶」。
稍後,青山道︰「娘子你在這里休息會兒,我去前面幫忙。」伊洛道︰「我不累,不想休息。」青山耐心的蹲到伊洛身邊道︰「娘子听話,沒听大夫說嗎這頭三個月要好好注意不能勞累。」看自家相公緊張的樣子,伊洛便點了點頭道︰「好吧」。
青山起身朝伊洛的額頭吻了一下便出門了,伊洛躺在床上稍拉了被角閉了眼,此時才感覺到家中意外的安靜︰幾個小家伙哪里去了?伊洛又坐起身穿了鞋子想去看看,這時李母卻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進來了。一邊朝著伊洛道︰「過來喝點熱湯,剛剛做好的鮮雞湯。」
伊洛走過去迎了李母要接過雞湯,李母卻側過了道︰「坐那吧,再燙了你。」伊洛便跟著到桌邊坐了,問道︰「怎麼不見小文他們幾個?」李母笑答︰「前幾日才請了附近學堂的先生,小文他們三個小子都送去讀書了,也省得在家里攪渾。」說著遞給了伊洛湯匙繼續道︰「雙兒和咱們鄰家的姑娘倒玩得來,如今吃了飯就跑出去,看這時辰也快回來了。」
倒是李母和伊洛在屋內說話間雙兒跑了進來,小姑娘一听自家娘親說姑姑來了就立馬跑了過來。剛一進門就問︰「姑姑你來啦,是想雙兒了嗎?」李母和伊洛都笑了起來,伊洛便笑著接道︰「是啊,姑姑還真是想雙兒了呢。」
等伊洛實在喝不下時,李母才端著碗去了廚房,還不忘責備道︰「這才吃多少?如今這飯量就這麼點怎麼行?」伊洛對這雙兒吐了吐舌頭,引得雙兒脆聲笑了起來。李母走後,伊洛便听雙兒女乃聲女乃氣的講著自己的小伙伴,不時還「雞同鴨講」的對上兩句。
下午日頭還不算太偏斜時,李母便催著青山和伊洛回家去了,說是再晚了寒氣就下來了。大嫂二嫂也在一旁將剛剛打發阿順去買的一些東西裝上車子。臨出門之際大哥又出來對青山道︰「青山後天再送些酒來,這幾日酒下的比較快。」青山應了,隨後道︰「我們走了,回家吧。」李母又不忘上前囑咐道︰「路上慢點」。
此時集市也散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有零零散散的小販。從東街過了十字街口到西街時,青山停了幾次,又買了不少酸梅果子。之後便是趕著車直出了西城門望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