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敬到最後一位身材瘦小的公子,鳳臨停了下來。今天在校場上,她對這個人的映像倒比較深刻,身形姣小卻身手靈活,爆發力極強。看她今日輕松贏過對手不費吹灰之力,怕是真正的實力還沒拿出來吧!
此刻的燕洵已是感覺到鳳臨投來的視線,你要讓她去殺人還好,這麼如坐針氈地耐力比拼倒還真不是她的強項。
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腿測,身子緊繃。旁邊的顧延卿也感受到她的緊張,只是給她斟了杯酒要她喝下。
手中剛接過顧延卿遞來的酒杯,鳳臨已經迎至跟前。
若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小個子名冊上寫的名叫顧尋。
公主尊貴之軀行至面前,她哪有還坐著不動的道理,雖然很緊張但還是硬著頭皮站起了身。
「今日得見顧公子的姿容實屬本宮榮幸,可賞臉喝一杯?」鳳臨倒把對方捧的甚高。
笑話,公主說要喝一杯,誰敢說個不字?
燕洵依舊垂這頭端起酒杯壓低嗓音道︰「公主抬舉了!」
說著低頭一口悶了酒,鳳臨見她一直不抬頭看自己頓時起了疑心。今日見她在校場上如魚得水,面對對手的時候仰首闊步倒跟晚上這幅小心謹慎的模樣大相徑庭。
「為何不敢抬頭看本宮,莫非是嫌本宮面目可憎入不得公子的眼?」
「公主言重了•••」听她聲音陡變,從剛才的親藹突變成冷漠嚴酷,燕洵趕忙屈膝跪下將臉埋得更低,想要解釋。
這時一旁的顧延卿起身離開座位擋在燕洵身前,執起酒壺道︰「公主莫怪,我這小兄弟是第一次入得皇宮又見了這麼多貴人,她生性膽小,對陌生的人和地方都有些畏縮,絕不是要冒犯公主的意思,還望公主見諒。」
見顧延卿這麼護著他,鳳臨自己心中也有了計較,原來是他那邊的人,怪不得這麼護著他。她心知顧延卿反對她做的所有的事,所以這次爭禁軍統領一事,他肯定也不會退讓。這麼一想鳳臨倒也想通了。
不再去糾結于跪在地上人的無禮之舉,接過顧延卿遞來的請罪酒玉杯相踫算是承了他的情,不再計較。
前頭的孟錯看著這邊的情況,好在有驚無險,也松了一口氣。這邊孟錯步步籌謀,進行的如火如荼。另一邊遠在大夜的百里昭卻身心倍受煎熬,一邊想著自己這短短的時間便被鳳臨打擊地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畢生心血一夕間都化作流水。另一方面身體上的傷口一直發炎,連日來高燒不斷。想起孟錯還有自己輕信方馨蘭的事情,心中那如梗在喉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來。
養了許久傷口終于開始慢慢愈合,他們這才踏上了趕回釜京的路途。
還沒出大夜,便趕上了大夜朝廷正在征兵的事,照大夜的征兵制度該是每年春天征次兵,沒想到這都入了冬怎麼還在招兵。
「或許是之前一直戰亂不斷,損兵折將,這才破例冬季征兵以確保軍事穩定吧!」流景看著泥牆上的告示說道。
周圍的百姓看了告示紛紛搖頭大罵,誰家的孩子不是跟寶一樣在父母手心捧著,征去當了士兵相當于是在跟閻王爺打交道,能回來的又有幾個,父母盼不到歸期,妻兒望不盡秋愁。如此還一年兩度征兵可讓百姓們怎能接受。
「若說損兵折將,前頭祁夜那戰,大夜以詭兵團區區五萬人折了大祁足足十萬大軍,自己只損了一萬多人,這樣的算法,大夜算是很大的贏家了吧!」一旁的醉影雙手環胸道。
這麼一說,倒還真是。那這大夜又一次大規模的征兵又是為哪般,難道是又其他的野心?
目前沒有精力去管這些,連命都保不住,他們哪還有空去管別人怎樣。
「我們先回京,流景留在此處繼續留意大夜朝廷的動作,密切上報。」百里昭雖看不出其中的乾坤,可事出無常,還是得小心為上。
留下了流景,百里昭帶著醉影一路趕回京城。三天後的角逐在校場展開。孟錯排在最後一個,當然只用與前面十四個中勝出的那個比試便好,所以今日她不過是走個過場,一天只有五人對決,這樣避免車輪戰市人體力不支。
第一天勝出的是一個身材健碩,鼻直口闊的壯漢,手持兩只碩大的鐵錘作武器,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燕洵一見便搖頭,不過是憑著一身蠻力勝出罷了。
第二天勝出的的人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燕洵在三十人選撥時候的表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鳳臨見自己的一枚決勝棋在這一輪便失了最後的決選資格,不由心中大怒,這顧延卿找的人還真有些難對付。最後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第一場勝出的霍濤和最後一輪還沒開始的龍懷安身上。
第三天的孟錯精神熠熠地上了擂台,前面四個勝出的一個是一位面若敷粉的俊俏男子,一襲白衣手持玉骨扇,那蹁躚風華絲毫不輸皇宮里的貴人。
孟錯心中嘆息,可惜了一位美男子。
「在下龍懷安,未請教閣下大名。」男子優雅問道,那溫柔似水的語氣仿佛他們現在不是在比武一般。
「在下孟昔,像龍公子請教。」說完不待他反映,便欺身發難,左手劍似毒蛇一般緊緊纏繞著白衣男人不放。
白衣男子也不急切攻擊,只以折扇做防守,幾招下來到教男人模清了她的武功路數。
孟錯則在前面他與其他人對打的時候就看出他的出手習慣,前面基本屬于防守借機模清對手的招式,後面就是模仿對方的打發進行攻擊,幾場下來也沒見他使過自己功夫,不過也沒機會讓他使了。
男子勾唇一笑,自認為勝券在握,正要攻擊過去,卻突然臉色一變手下一頓,這麼一個漏洞孟錯怎會不鑽。借機將劍穿過他腋下,眼見不妙,白衣男人卻一下彎了腰,雙手抱緊了肚子。
「龍公子這是怎麼了?」收住劍勢,孟錯低頭望著那個剛才還風華無限的男人。
「你•••」龍懷安臉都綠了,話都沒說完便向台下奔去,最後消失在人們驚奇的目光中。
後來听路過的宮女說,見著有個白衣公子一路亂闖進了出恭的地方。這都是後話,此時校場上徒留孟錯一人立于擂台中央,遲遲不見龍懷安再次出現,柳相只好宣布這一局由孟錯勝出。
這樣的結果讓台上的鳳臨公主臉色一沉,這一個個的老是出狀況,看剛才龍懷安突然沖下擂台,其中可定有蹊蹺,且**不離十是顧延卿一手設計的。看來這個孟昔也是他的人了•••
最後的決選定在第四天,勝出的三人進行最後的奪魁之戰,孟錯怕事情生變便讓顧延卿去請皇上決選那天務必要親臨現場。
顧延卿是皇帝的心月復,且對他信任至極,請他親臨現場,忠君之心可昭日月。見他再三請求最後這天要請他親臨現場,老皇帝拖著有恙的身體還是堅持到了現場。
鳳臨本想著這次無論如何找什麼借口都好,一定要讓霍濤勝出。可在臨賽前,王公公卻尖著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這顧延卿一定要這麼跟自己對著干嗎?看來,他是用盡了手段不讓自己接手宮中的禁軍吶•••
其實她很早之前已經想過要拿到禁衛軍的行使權,加上禁衛軍的老統領舊疾復發,她總想著攬下這個大權是遲早的事情。這段時間忙著百里昭的事情倒是將此事擱了又擱,倒是還米等自己下手,顧延卿先在早朝上開了口。文武大臣一致點頭認為選撥禁軍統領一事,勢在必行,關系到皇宮的安全和穩定,急需盡早定下來。
當著那麼多人,她只能答應。況且她還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趁著這個機會她的人光明正大的拔得頭籌,接手統領一職,那大家都無話可說了。
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竟是不想顧延卿一向自詡光明磊落的人在這次的事件中卻用盡了背後的手段。
現在皇帝親自來監場,作弊也不行了。
心里冷哼一聲,好一個顧延卿。率先上場的是燕洵與霍濤,當然孟錯又很順利地抽到了最後一名。
台上的鳳臨公主緊盯著擂台上的嬌小男子,總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仔細去想卻又抓不住什麼。
微蹙著眉頭,鳳臨心中的擔憂果然是對的。這不,霍濤那麼個身形魁梧的壯漢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趴下了。霍濤倒地的那一刻,鳳臨公主按耐不住心中的突來情緒,雙手握拳猛然站起了身,雙眼似毒一般緊盯著擂台上嬌小的男子。
如此不管結果的兩人誰勝誰負都與她無關了,禁軍之權就這麼拱手相讓了。她不甘心,不甘心。
顧延卿對她的反映置若罔聞,繼續宣布著下一輪比試。
終于到了決勝局,從之前的戰況來看,這個統領之置是要花落這個名叫顧尋的人身上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顧公子像是故意放水般打到最後竟是讓身手一般的孟小郎給打敗了。眾人唏噓不已,多數人覺得這其中有鬼,不服最後的結果。
「本次擂台賽選禁軍統領一事,早先便說過是公正公開,這樣的結果也是在座的各位這麼多雙眼楮一起共睹的,陛下公主也在場,若是覺得不滿可以請陛下裁決。」顧延卿見眾臣紛紛在下議論這出乎意料的結果,于是挺身出來。
這樣一說,還真有人向皇帝進言否定這孟昔的奪魁之榮。
顧延卿沉默不發,只是鎮定地望著上座的那個明黃色身影。
本已經昏昏欲睡的皇帝被一旁的王謙輕輕叫醒,又將台下的情況說與他听。老皇帝一听不免正了正身,無力的聲音道︰「且叫那兩位壯士上來,朕瞧瞧•••」
孟錯與燕洵聞言舉步上前。
「再近一些•••」有些老眼昏花的皇帝又道。
終于,兩人離皇座不到十步之遙這才停下。鳳臨在側離兩人有些距離,這會兒看那顧小公子竟是更加有種熟悉感。
「為何帶著面具啊?」
得見天顏卻以物覆面,實屬不尊君的行為。
「稟陛下,鄙人面容丑陋猙獰怕沖撞了聖駕,才有如此之舉。」孟錯屈膝以頭點地。
「揭開來,朕瞧瞧,倒是有多不堪入目啊•••」百里無商不在意道。
孟錯听從旨意,解下面具。眼楮瞬也不瞬地望著座上的人。
百里無商本平靜的臉上突然一緊,不過僅僅是片刻便半闔上眼,搖頭嘆道︰「不堪入目也,不堪入目也•••」
「陛下贖罪!」孟錯趕忙戴好面具,謝罪。
「罷了,罷了!以後在宮里行事,還是帶著它吧!免得沖撞了宮里的貴人們!」
言下之意,便是定了她為禁軍統領了。
「父皇•••」鳳臨一听馬上起身要說話。
「什麼也別說了!她這般贏了所有人我們卻不兌現承諾,朕說過的話便是一言九鼎,難道以後要讓天下人說我們皇家便是如此出爾反爾之人嗎?」百里無商抬抬手,示意她不必往下說了。
既然皇上這麼定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即使有諸多意見也只能放在心里爛掉。
謝過恩,孟錯與燕洵一同退下,經過鳳臨面前,燕洵抬頭對她一笑。
這一對視,卻讓鳳臨臉色一變。這不是•••
瞪大了眼楮看著她得意離開,握緊了拳頭,看來這個孟昔也是顧延卿的人了。不惜用燕洵來打敗所有人將孟昔捧上位,看來有場陰謀要展開了。
目前應該快點弄清楚這個孟昔的身份。讓鳳臨沒想到的是,人家居然不躲不藏,隔天就當著她的面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孟錯便走馬上任,穿戴好一切分配好各隊的巡查任務,自己則帶著一隊精兵親自守衛巡查宮內。
巡至鳳卿宮前,巧的是就這麼踫上了剛下早朝的鳳臨公主。
遠遠看見那鳳攆貴駕,孟錯這頭自是不敢再兀自動作,只搖搖立在原地,待鳳攆更近了,這才帶著手下單膝跪地以示行禮。
架上的鳳臨公主看見那塊銀色面具臉色就不好,到嘴的一塊肥缺就這麼落入他人口中,她怎可甘心,叫下人停了鳳攆,獨自走到孟錯面前居高臨下瞧著她。
若是個心思不堅定的,挖了他來到自己的陣營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她沒想過的是,顧延卿怎會費盡這麼一番功夫,卻送一個一直不堅定的人坐上統領的重要職位。送他過來必然是有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