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瀾澈請求見面。」一個太監走到門外,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雅兒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些。
萬俟泠將對方的反應看在眼里,轉身坐回鳳熠大腿上。
鳳熠淡淡說道︰「傳。」
就是不問,他都知道瀾澈此時來這里的原因……
萬俟泠繼續抓起糕點,往自己嘴里塞,完全將雅兒晾在一邊。
「參見皇上。」不一會兒,瀾澈一襲淡青色的長衫出現在門外。他走到膳桌前,行禮說道。
鳳熠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必多禮。」
「雅兒沒給你們帶來什麼麻煩吧?」瀾澈小心翼翼地問道。
鳳熠在萬俟泠耳邊,輕聲問道︰「泠兒,你身上有銀針嗎?」
萬俟泠吞下自己口中的食物,拿起一杯茶,解釋道︰「霧色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不僅是因為它近乎無色無味,還因為它接觸到干燥的地面會形成霧氣。」
說完後,她將茶水潑到地面上。
「」地一聲,一團濃郁的霧氣升了起來。
瀾澈的臉色白了些,他知道這一定是雅兒的杰作。
他低頭看向雅兒,斥責道︰「雅兒,你怎麼可以如此糊涂?!」
「那要怎麼樣才不糊涂?!像你一樣弒兄篡位麼?還是將自己的國家雙手奉上?」雅兒瞪著眼楮,氣憤地反問道。
「啪」,世界安靜了。
雅兒不可思議地用手覆上自己被打的地方,喃喃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她不由自主地退後兩步,尖叫道︰「你怎麼可以打我?!」
瀾澈震驚地看了會自己的手,而後看向雅兒,懊惱地說道︰「雅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萬俟泠用干淨的手帕擦了擦嘴,看向瀾澈,沉聲道︰「瀾澈,你太寵她了。她做錯事了,自然要自己承擔。」
瀾澈將雅兒藏在自己身後,看向萬俟泠,乞求道︰「她被人灌輸了錯誤的思想才會這樣,你放過她吧。」
他又說道︰「我馬上帶她離京,消失在你們的視線中。」
鳳熠用極具壓迫性的視線緊鎖瀾澈的雙眸,沉聲道︰「你記不記得昨天朕說過什麼?」
他頓了頓,緩緩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瀾澈的臉上血色全無,手心出汗。他跪在鳳熠面前,低聲道︰「求皇上開恩。」
萬俟泠略帶諷刺地看向雅兒,說道︰「看他為了你低聲下氣,你滿意了?」
雅兒推了一把跪在地上的瀾澈,憤憤地說道︰「我不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萬俟泠對著瀾澈,幽幽地問道︰「為了這種沒良心的人,你這樣子值得麼?」
「值得,她于我而言,就像女兒一般。」瀾澈穩穩地跪在地上,說道。
萬俟泠搖了搖頭,說了聲「你們在這里等著」,快步離開了。
鳳熠朝著瀾澈所跪的地方揮了揮手,將他托了起來,說道︰「你跪也沒有用。」
瀾澈無奈,只得站起來,希冀地問道︰「那要如何你們才能放過雅兒?」
「我的意思是,殺無赦。」鳳熠薄唇輕啟,冷冷地說道。
瀾澈猛地搖頭,眼里竟泛著紅絲︰「不,只要你們放過雅兒,我什麼都肯做。」
鳳熠站起來,負手而立,說道︰「看泠兒的意思。」
他話音一落,萬俟泠就拿著一個小瓶子走了過來。她走到雅兒面前,左手捏住她的臉頰,迫使她張嘴,右手拇指推開瓶塞,將瓶子里的不知名液體倒入了雅兒口中。
她的動作極快,等瀾澈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將最後一滴液體倒入雅兒口中。
瀾澈瞪大眸子,四肢冰涼,血液倒流。他見雅兒雙眼一閉,往後倒,急忙上前接住她,失魂落魄道︰「雅兒……」
萬俟泠見他這番模樣,不禁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地說道︰「我要是想殺死她,還費那麼多周折干嘛?」
瀾澈愣愣地看向萬俟泠,生怕自己听錯了。
萬俟泠的嘴角抽了抽,她就那麼像壞人嗎?「那只是讓她失去記憶的藥而已。」
瀾澈眼里滿是驚喜,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真的嗎?」
萬俟泠沒好氣地說道︰「假的。」
瀾澈愣住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鳳熠走到萬俟泠身後,環住她的腰,好笑地說道︰「你就別嚇他了。」
萬俟泠癟了癟嘴,說道︰「誰叫他不相信我。」
瀾澈的眸子里溢滿喜悅的情緒,他急忙說道︰「我相信你。」
「你是誰?」這會兒功夫,雅兒已經睜開眼,她皺眉看向瀾澈,問道。
萬俟泠搶在瀾澈前面,說道︰「他是你父親。」
「父親?」雅兒重復道。
瀾澈猶豫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嗯,雅兒,你是我的女兒。」
「我怎麼什麼都記不住了啊?」雅兒拍了拍自己的頭,用稚女敕的聲音說道。
萬俟泠再次插話道︰「你發了一場高燒,把腦子燒壞了。」
「……」鳳熠的嘴角抽了抽,這話怎麼听怎麼別扭。
雅兒用黑白分明的眼楮打量了萬俟泠許久,高興地說道︰「你是我娘親嗎?」
鳳熠的臉色黑如鍋底,冷氣嗖嗖嗖地往外冒,他果然應該將她賜死。
萬俟泠差點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她轉頭看向鳳熠,問道︰「我有那麼老嗎?」
鳳熠對上萬俟泠的視線,溫柔地說道︰「泠兒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幾歲。」
「戀童癖。」萬俟泠想了一下自己小幾歲的樣子,不禁滿頭黑線道。
「……」鳳熠凌亂了。
瀾澈將雅兒抱起來,看向鳳熠和萬俟泠,介紹道︰「雅兒,這位是皇上,他懷里這位是未來的皇後。」
雅兒露出幾顆小白牙,對著萬俟泠說道︰「姐姐你真漂亮。」
「泠姐姐。」鳳熠陰森森地說道。
「……」萬俟泠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有差別嗎?
瀾澈愣了一下,勾起唇角,對著雅兒說道︰「雅兒,要叫泠姐姐。」
「泠姐姐。」雅兒十分配合地喚道。
鳳熠圓滿了。
雅兒抱著瀾澈的脖子,好奇地問道︰「父親,那我娘親呢?」
說一個謊,就要用一萬個謊來圓它。瀾澈想起雅兒的親生母親,那個善良的女人,有些惋惜地說道︰「你娘親把你生下後,就去世了。」
雅兒見此,輕輕拍打著瀾澈的背部,說道︰「父親不要傷心,有雅兒陪著你。」
瀾澈眼里瞬間蒙上一層水霧,笑著說道︰「嗯,我還有你。」
萬俟泠見到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瀾澈,你跟朕來一下。」鳳熠松開萬俟泠,對著瀾澈說道。
瀾澈點了點頭,將雅兒放在地上,說道︰「雅兒,你在這里和泠姐姐玩一下,父親很快就回來。」
雅兒乖巧地點了點頭。
「瀾煜的皇後是怎麼回事?」走了不久後,鳳熠停了下來,轉身對著瀾澈問道。
瀾澈這才想起來還有那個人的存在,解釋道︰「她找上我,說助我奪位,不過事成之後,要我聘她為後。我答應她了,所以就一直沒動她。」
「你對她有情嗎?你關心她的生死嗎?」鳳熠沉聲問道。
瀾澈搖了搖頭,說道︰「我一點都不關心她的生死。現在我已經達到我的目的了,她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嗯,朕會封你為逍遙王,並在宮外為你建造一座宮殿。」鳳熠緩緩說道。
瀾澈愣了一下,拒絕道︰「皇上,我無心權勢,只想帶著雅兒游山玩水。」
鳳熠勾了勾唇角,說道︰「放心,逍遙王只是一個閑職。」
保證他們有足夠的錢花,有足夠的權力用,他們就不會再來找泠兒了吧!
「那就謝謝皇上了。」瀾澈不再拒絕,恭敬地說道。
鳳熠點點頭,走回萬俟泠身旁。
瀾澈走到門前,半蹲著身子,張開雙臂,對著雅兒說道︰「雅兒,過來,我們不要打擾皇上和泠姑娘了。」
雅兒飛撲到瀾澈懷里,雙手抱著他的脖子。
瀾澈將她抱起來,對著萬俟泠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低著頭,說道︰「瀾澈、瀾雅告退。」
回到水澈殿,就被告知有一個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他對著雅兒說道︰「雅兒,父親有一點事情要處理,你自己先玩一會兒,好嗎?」
在小太監詫異的眼神下,雅兒笑著點了點頭。
瀾澈將雅兒放在地上,看向小太監,吩咐道︰「將小姐帶到我書房。」
「是,老爺。」小太監很識趣地順著對方的話,將稱呼改了。
「小姐,請跟奴才這邊來。」他彎腰指著一邊,恭敬地說道。
瀾澈不急不慢地走進客廳,就見不速之客坐在主位上。他扯了扯嘴角,略帶嘲諷地說道︰「看來嫂子是當皇後當慣了。」
瀾煜的皇後——琦雪將手里的茶杯朝著瀾澈猛地擲過去,憤怒地質問道︰「瀾澈,你是什麼意思?你明明答應了我事成之後會將我聘為皇後,可是現在呢?你竟然將得到的皇位拱手讓人!你讓我情何以堪!」
瀾澈躲過茶杯的襲擊,很平靜地說道︰「我不是皇帝,自然也不用聘你為後。」
琦雪咬牙切齒道︰「你早就打算好利用我?!」
瀾澈很是誠實地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說道︰「我那時候正愁如拉攏勢力,你就找我了。」
琦雪看著瀾澈,憤憤地說道︰「好一個瀾澈!我當初瞎了眼才會看上你!我被豬油蒙了心才會惦記你那麼久!我上輩子做了孽才活該被你利用!」
瀾澈淡淡地看著她,問道︰「你說完了?」
琦雪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答應了娶我,就算現在不是皇帝了,也應該履行承諾。」
「不可能。」瀾澈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琦雪瞬間淚盈滿眶,她起身走到瀾澈身前,乞求道︰「看在我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娶了我吧。我一定會是一個優秀得體的妻子。」
瀾澈皺了皺眉,再次說道︰「我不可能娶你。」
琦雪咬了咬牙,說道︰「你讓我做小也行。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就滿足了。」
瀾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耐煩地問道︰「為何你一定執著于留在我身邊?」
他停了一下,又說道︰「別跟我說你不能沒有我這種話。」
琦雪再次沉默了一下,慢慢說道︰「留在你身邊,我可以不用死,也不用進冷宮那種鬼地方。」
瀾澈扯了扯嘴角,說道︰「我記得你當初送了不少女人進冷宮,把弄死不少女人。」
琦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到茶幾旁,倒了兩杯茶,一手一杯走到瀾澈面前,說道︰「我知道你的決定了,我只有最後一個請求。」
瀾澈淡淡道︰「說吧。」
「和我交杯一次。我一直想要嫁給你,如今交杯酒喝不成了,交杯茶也能行。」琦雪將一杯茶遞到瀾澈面前,對上他的視線,認真地說道。
瀾澈看她一會兒,接過茶杯,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答案。
琦雪看著瀾澈仰頭,眼里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
喝完後,瀾澈將杯子倒過來,說道︰「可以了吧?」
琦雪笑得十分燦爛,用帶了幾分魅惑的聲音應道︰「當然可以。」
瀾澈搖了搖頭,似乎有些頭暈,「 」地一聲,將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琦雪扔掉自己手中的茶杯,纏上對方的身體,泠泠道︰「你是不是很熱?我幫你月兌掉好嗎?」
在她的手襲上自己衣襟的時候,瀾澈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頭看著她,滿目清明,冷冷地說道︰「媚藥?」
琦雪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問道︰「你沒事?」
瀾澈將自己一只濕噠噠的衣袖展示在她面前,聲音冰寒地說道︰「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沒誰規定我上了你就一定要為你負責!」
琦雪面如死灰,自嘲道︰「以你的性格,會負責的。可惜,我失敗了。」
瀾澈眉宇一凜,右手直接襲上對方的脖子,五指收緊,將對方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