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方怡他們的開心餈賣了個好價錢,短短一個月來月的功夫賺了十幾兩,也讓不少人眼紅了一把,這艾餈算不得什麼稀罕物,只不過是北方這邊沒有罷了,而南邊兒過來的人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要去賣吃食賺錢。所以等到今年,這玩意兒可就不是方怡一家在賣了。
賣開心餈的地方改到了方怡的店鋪里,左右也只隔了幾步的距離,想必去年吃慣了今年想來買的人也能看得見的。雖然是在方怡店里頭賣,但是依然算了白城山的入股,跟去年一樣,白城山提供材料,方怡他們做了去賣,然後分成。白城山並不在乎這點錢,但是依然很高興地應了,他在意的是趙立夏方怡他們的這份心意。
除了三妞兒,白**子也來幫忙了,她是一早就知道方怡開店的,之前白城山看到方怡他們忙不過來,也想過讓白**子過來幫忙,但是想到家里頭還有位老人要照顧,這念頭最終還是壓下了,不過端起幫著做做開心餈還是可以的。
雖說賣艾餈的多了好幾家,但是他們的用料哪里能跟方怡比,不論是鮮女敕的艾草,還是里頭分量十足的餡兒,那都是差得遠了,真吃過了的人,一口就能嘗出這其中的差別來。
逸仙居如今已經一些固定的顧客了,雖說數量並不是很多,但考慮到這家店不過才開了一個月不到,這結果已經很令人滿意了。
隨著開心餈端上門口那案桌,店里頭的客人們又多了一筆開銷,他們中有不少是去年就吃過開心餈的,今年有了,自然少不得要買一些。至于那沒買過的,自然更是要嘗一嘗了。
「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小丫頭的開心餈雖說貴了些,但是滋味卻比那些三四文錢一個的要好上不少。」
趙立秋笑道︰「那可不是,我們家的開心餈,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材料,那芝麻餡兒里頭的芝麻是我們自家種出來,可香著呢!那肉餡兒的里頭還放了蘑菇,別人家的哪里舍得放這些。所以價格高一點也沒辦法,成本就要不少了呢!」
「瞧瞧這小子,我才說了一句,這就說出一串來了!要是覺得不劃算,我還天天往你們家跑什麼呢?」
店里的客人們頓時笑成一團,那些沒吃過開心餈的人立刻道︰「喲,這听起來很不錯啊,那先給我來兩個嘗嘗。」
趙立秋立刻麻利地給端上兩個,正要把笑臉的來由給說一番,卻有相熟的客人搶先說了︰「你要想嘗嘗那幾種不同的口味,兩個可不一定夠呢!這里頭是什麼餡兒他們自己都未必知道!」
說說笑笑間,又賣掉了好幾個開心餈。因為開心餈的加入,人手更加的不足起來,見狀,柳叔再度暫停了授課,這樣趙立年和方辰也都有功夫來店里幫忙了,其實方怡覺得,柳叔之所以暫停授課,為的就是給開心餈畫笑臉!看他每天畫的多高興,甚至還弄了跟毛筆,直接就沾著粉末往上頭畫,時不時還來個創新。方怡對他時不時冒出來的幼稚舉動已經完全的無語了。
為了算清銷量,賣開心餈得來的錢全部都單獨裝在一邊的,等過了兩天方怡一數,確實是比去年少了一些,不過卻比預料中要好的多,畢竟今年比去年提早了將近一個月的功夫,去年可是在端午前幾天才開始的,如今清明都還沒到呢。
忙碌起來的三妞兒整個人的精神氣兒都好多了,臉蛋兒愈發的白里透紅,跟熟透的隻果似的,方怡看著都想上去捏兩把。那捕快大哥平日里有事沒事就過來轉一圈兒,卻也沒往店里頭走,只沖著里面看兩眼,若是給趙立夏他們瞧見了,再露個笑臉,然後繼續巡視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他這是惦記三妞兒呢,心里頭也替三妞兒高興。
這般忙碌的日子又過了幾天,眼看著清明就要到了,趙立夏和方怡商量了一番,決定關門五天,回去祭祖。店里頭提前了好幾天就掛上了木牌,清明關店五日。等到關門的前一天,方怡還特意多做了些熱干面和涼面,等著賣給他們帶回家自己去下了吃。
這一回,柳叔倒是沒跟他們一起去,他也是要祭祖的,方怡他們這才知道柳叔居然也是本地人,只是家里一早搬去了別的地方。
今年祭祖的情形遠比去年要好了許多,至少孩子們不似去年那般哭得淒慘,雖然神情依舊悲傷,眼底的傷痛卻少了許多,就連最重感情的方辰也只是紅了眼圈兒,並沒有落下淚來。方怡知道,這是因為日子過的充實了的緣故。時間能治療一切傷痛,前提是你的生活是在往前走的,若是停在原地,哪怕時間也無可奈何。
饒是心境比去年好了許多,孩子們的情緒依然不高,畢竟祭奠的是他們最親的親人。方怡也沒多說什麼,趁著這幾天的功夫,好好的休息了一把。把賬目也重新整理了一番,開店至今有兩個多月了,收入遠比預計的要高出許多,除去賣芝麻醬和芝麻油的收入,其他進項居然高達36兩,哦,這還不算開心餈的錢,果然不論古今,這大城市里頭,有錢人就是多啊,舍得花錢吃的也多啊!看來還是要繼續想點兒新的吃食才好!主食有熱干面和涼面已經足夠了,再多也多賺不了多少,倒是點心方面還能再花點兒心思,看看麻辣燙就知道了,幾乎全天都有人來買。
話是這麼說,可這主意不是想想就能有的,得慢慢來,反正方怡也不急,照著目前的收益來看,他們今年秋收前就能把借條兒去掉一張了,若是今年再來個大豐收,沒準兒就不用背債過年了!
看著方怡高興的模樣,趙立夏也微微笑起來,不過他心里頭想的可是跟方怡的南轅北轍,他這會兒正掰著手指頭盤算出孝的日子,大約在秋收之前,雖然很想出了孝就把方怡娶回家,但是他不想用店里的錢來娶,這店是大家一起開的,賺的錢是大家一起的。他要等秋收之後,用地里收上來的糧食換來的錢娶方怡,要給方怡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要讓整個趙家村兒的人都羨慕她!
兩個人兩樣心思,卻都笑得很開心,方怡若是知道面前這個模樣端正的陽光小少年正琢磨著把她娶回家,保不準兒會怎麼樣呢!
五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逸仙居終于再度開張了,第一天的生意竟然比往常好了許多,看來斷了五天,果然不一樣!趙立夏去了趟白城山的鋪子,得知他和柳叔祭祖都還沒回來,便默默回了店里。
這幾日,店里頭時常有人議論那位大名士,少不得一番稱贊,方怡听在耳里,想到去年這時候心里的期盼,不由有些感慨,那位大名士對他們而言終究有些遙遠,方辰趙立年也許並沒有這個高攀的機會。如今有了柳叔如此細心地照料他們,倒也不錯。
如此又過了兩天,這一天鋪子里的客人依舊不少,方怡正在調料,突然听到一個略帶稚女敕的清脆嗓音怒道︰「你胡說!」
方怡轉頭一瞧,只見方辰的面前正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半大的孩子,大的不過十來歲,小的比方辰高了小半個腦袋,兩個人都生的漂亮,大的眉清目秀,小的更像個瓷女圭女圭,那一身月牙白的長衫看著就精細的很,更別提腰帶上系著的玉墜,那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用的起的東西。剛剛出聲的正是那個跟方辰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兒,等等,這漂亮的瓷女圭女圭可不是個……
方辰擰著手指,小臉兒漲的有些紅,聲音卻不見小,依舊清亮,口齒清晰︰「我沒胡說,你就是個女孩兒!」
原本還熱鬧不已的店鋪頓時安靜下來,那些客人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幾個孩子,全然一副看熱鬧的模樣,就連跟那小瓷女圭女圭一起來的大點兒的孩子都在一邊兒瞅著沒吭聲。
那瓷女圭女圭還從沒見過這麼不給自己面子的人,當即氣得跺腳,聲音也愈發的清脆,一雙還沒完全長開的鳳眼瞪得圓溜溜的,那白女敕的小臉兒氣得紅彤彤的︰「你憑什麼說我是女孩兒!我明明就是個男孩兒!跟你一樣的男孩兒!」
方辰被這氣勢逼得稍稍後退了一小步,卻依然挺著小胸脯,小臉兒一本正經的︰「不,我是堂堂君子,你這叫女扮男裝,跟我不一樣!」
瓷女圭女圭被說中了心事,氣得快要蹦起來︰「我跟你哪里不一樣了?我穿的跟你一樣的青色長衫,長得跟你一樣的唇紅齒白,連鞋子都跟你一樣是布鞋,就連頭發都束的相似,怎麼不一樣了!你說你是君子,君子動必有道,語必有理,求必有義,行必有正。你哪里像個君子了!分明就是滿口胡說!」這一連串跟炒豆兒似的蹦出來的話一說出來,滿座皆驚,連方辰都看出來這小丫頭是女扮男裝,在座的自然也看的出來,誰家的小姑娘會說得出來這樣的一番話來?
自從跟了柳叔讀書之後,方辰便處處以君子自居,此刻被人否定,心里頭也升起一股子怒火來,張口就道︰「我說你是女孩兒才不是信口胡言!其一,你雖穿的是男裝,耳朵上卻有耳洞,只有女人才會打耳洞,男兒才不會打呢!其二,男兒有喉結,你的喉嚨上卻沒有喉結,所以你不是男兒!其三,男兒才不會無理取鬧呢!」說到其三的時候,方辰明顯頓了一頓,別人不知緣由,方怡卻是知道的,這小家伙本想說,女人的胸部比男兒大,可是看到那瓷女圭女圭平平的胸部,顯然也知道這條不佔理,立刻就換了說辭。完了之後,似乎覺得還不夠,小家伙又補上一句︰「聖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聖人誠不欺我!你當真是無理取鬧!」
一屋子的人又驚又笑,這兩個孩子當真是叫人吃驚,說出的話雖然句句在理,只是由著他們的口中說出來,卻無端的讓人覺得好笑來,特別是方辰,明明才七八歲的模樣,卻一副大人的口吻,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瓷女圭女圭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那雙眼楮睜得更圓了,微微張開的小嘴兒都忘了合上,她沒想到面前這小子居然還真能說出個緣由來!只是听到最後那幾句,頓時就怒了︰「你才無理取鬧!你自稱君子,卻盯著我一個姑娘看,不懂什麼叫非禮勿視嗎!」
這回輪到方辰瞪圓眼了︰「我才沒有!要不是你那麼無理取鬧,我才不會對你另眼相看呢!」
「誰要你對我另眼相看了!你分明就是不知禮儀!七歲不同席,我都八歲了,你居然還盯著我看!你這個登徒子!」
方辰頓時有些慌亂起來,連帶著耳根脖子都紅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他剛剛確實因為她長得好看所以多看了她幾眼,不然也不會看出她是個女孩兒。
眼看著方辰窘迫的不行,方怡正要開口解圍,卻見趙立夏從後院過來,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妹妹,我家小弟看你也是因為你長得漂亮,不一定就是心懷不軌哦。」
姑娘家誰不樂意被夸獎呢?瓷女圭女圭一抬頭,瞧見趙立夏的模樣之後,沒來由想到自家大哥,當即抿了抿唇角,輕輕哼了一聲,再開口時,已全然沒了剛才的針鋒相對,隱約還帶了些許撒嬌的意味︰「是他先說我的!我不過是听說你們這里的東西好吃,才特意央了表哥帶我來的,誰知道一進門他就說我是姑娘!」
趙立夏听了,立刻扭頭對方辰道︰「辰辰,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姑娘家出門,女扮男裝會安全許多,你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穿呢?豈不是讓小姑娘平白失了臉面?」
方辰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委屈,本來他沒想說的,是這小姑娘總要讓自己喊她哥哥,他這才揭穿她的!不過再一想,對方是小姑娘,他是君子,自然要謙讓一些,當下乖巧道︰「是方辰不好,我在這里給姑娘賠不是了!」說完,還俯身作了個長揖。
小姑娘本就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見他這模樣,心里頭立刻滿意了,抬了抬小下巴,驕傲道︰「既然你知道錯了,本姑娘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
作者有話要說︰^_^
猜猜小瓷女圭女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