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休息了短暫的一個下午之後,又要開始投入忙碌的賺錢大業中去了,這天方怡剛起床就听到前邊兒傳來驚呼聲,還有隱約的哭聲,她連忙跑過去,剛出房門就瞧見劉三娘蒼白著臉站在趙立夏他們的門外,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方怡心下一沉,加快了腳步,眼看著就要跑到門口,之間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隔著門板還能听到里頭的聲音,紛紛亂亂的,還夾雜著哭聲,方怡听出那哭聲是方辰和趙立年的,心里不免更擔憂起來,拍了拍門板,叫道︰「怎麼了?先把門打開再說。」
里頭趙立夏的聲音傳來︰「方怡,你先去屋里呆著,立年病了,吹不得風。」
听了這話方怡更著急了︰「什麼病?你先把門打開,讓我看看再說,」
里頭沒說話了,方怡身旁的劉三娘哆哆嗦嗦地開了口,聲音還在發抖,顯然是害怕得緊了︰「好像是,是天花!」
方怡心里一驚,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天花!這個名字她當然不陌生,好好的,怎麼會得天花!再開口時,方怡的聲音也帶了些許驚慌,當下也顧不得會吵到其他人,拍著門板叫道︰「立夏,快開門!讓我看看!」
這時候,門開了,卻是趙立秋帶著趙立冬和方辰出來了,趙立夏和趙立年依舊留在里面,方怡正要進去看看,卻被趙立秋給攔住了︰「方怡姐,先別進去吧,立年的病可能會傳染,我們先去找大夫來。」
方怡看了眼方辰,方辰立刻撲到方怡懷里,抽抽噎噎地說︰「姐姐,立年身上起了好多紅色的水泡,癢得可難受了,立夏哥卻說不能抓,一抓就會破掉。」
方辰的話突然提醒了方怡,紅色的水泡,那不是水痘麼?這天花的初始癥狀好像跟水痘是差不多的,普通人哪里分得出?要請大夫來才知道的,趙立年肯定是出水痘了,天花那種惡性傳染病哪會無緣無故的出現,方怡不相信他們會這麼倒霉。
這樣一想,方怡頓時就鎮定下來,她拍拍方辰的腦袋,安慰道︰「乖,別哭,立年應該只是出了水痘,小孩子都比較容易出的,過幾天就會好了。立秋,你們先去梳洗一下。」
方怡的話里頭的趙立夏也同樣听到了,他看著縮在他懷里哭泣的趙立年,心里頭也有些贊同方怡的話,當即輕聲哄了趙立年幾句,準備趕緊去城里找大夫過來瞧瞧,不管是水痘還是天花,都是不能吹風的,還是在屋里呆著妥當。
守在外面的方怡見到趙立夏出來,連忙道︰「我照顧立年,你快去城里請大夫來。」
趙立夏張了張嘴,想要勸阻方怡,畢竟趙立年到底是天花還是水痘還不能確定,他不想等請了大夫回來,家里頭又病倒一位,可想到房里害怕得哭泣的年幼弟弟,趙立夏又不忍心他一個人在房里胡思亂想。
方怡似乎看出趙立夏的糾結,當即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天花不會無緣無故得上身的。再說了,萬一立年不幸染了天花,我們都在一個屋檐下,吃住一起,也都是逃不過的,不能同生,但能同死也不錯。」
原本只是一句安慰的話,听在趙立夏的耳里卻是猛然一震,不能同生,卻能共死,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誠摯熱烈的誓言嗎?沒有。浮躁跳動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下來,胸腔里只有彌漫其中的溫柔繾眷和堅定不移的信念。這一刻,趙立夏覺得即便是天花也無所懼了,能跟心愛的情人,親愛的家人一起同生共死,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再開口時,趙立夏又是那個沉穩的一家之主︰「我去城里請大夫,你和立秋照顧立年,辰辰還小,讓他陪著苗苗。」
方怡叮囑道︰「你路上小心,馬車跑慢點。」
趙立夏點點頭,聞聲出來的王家兄弟從兩人的對話里猜了個大概,心中一片絕望,卻還是強打起精神,上前一步道︰「我跟你一起去城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好。」趙立夏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囑劉三娘︰「王嫂子,早上就熬點兒粥吃吧,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劉三娘麻木地點點頭,僵著身子往廚房里走。趙立夏套了馬車,很快就往城里奔去。方辰被方怡安慰了幾句,終于是不再哭了,洗了臉之後就坐在炕頭上,看著還在沉睡的趙苗苗發呆。
方怡走進房里,趙立年正抱著被子嗚嗚咽咽地哭著,小小的身子不住的發抖,他雖然不知道天花是什麼,可听到王嫂子尖叫的聲音和大哥發白的臉色,想必也是很嚴重的病了,心里頭怎麼會不害怕!
看到平日里虎頭虎腦機靈古怪的小家伙哭成這樣,方怡也心疼得緊,走過去抱住趙立年,輕聲道︰「乖,不哭,你這只是出水痘,雖然癢得厲害,等過幾天就會好了。」
趙立年抬起頭,眼楮哭得紅彤彤的,聲音也有些沙啞︰「真的嗎?可是好難受,大哥說不能抓。」
方怡抹去他臉上的眼淚,鄭重地點頭︰「我不會騙你的,我以前也出過水痘,渾身癢得可難受了,以為會就這樣癢死,可等過了幾天就好了,你看我現在一點疤都沒有。」
趙立年對方怡的話深信不疑,再加上趙立秋也笑眯眯地勸他,心里頭的害怕終于驅散了一些。方怡讓趙立秋抱著趙立年,她自己去找了根羽毛過來,輕輕刷過趙立年身上發癢的地方,這法子雖治標不治本,但至少能讓趙立年舒服一些。
趙立秋原本還有些猶豫,但看著趙立年舒服的模樣,再一想他以前還被方怡抓著洗過澡呢,當下也不再顧忌什麼,把趙立年的衣襟拉開,讓方怡給他刷一刷,能止止癢舒服些也是好的。
方怡看著趙立年身上密集的水痘,心里不由有些懷念現代社會的好來,那些預防針能減少孩子們多少痛苦啊!
趙立夏一路趕到城里,天才蒙蒙亮,城門也是剛剛打開,先去了趟大夫的藥鋪里,發現還沒開門,又去了另一家藥鋪,也是關門的,他抿了抿唇,轉身奔向白城山的鋪子里,對面柳叔的鋪子也關著的,白城山倒是起得早,這會兒正準備開門,看到趙立夏的模樣,心知必是出了什麼事,果然就听趙立夏說趙立年渾身起了很多紅色的小水泡,也不知是水痘還是天花。
白城山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想了想便道︰「這天花雖然凶險,但卻是瘟疫一類,不是無緣無故就會有的,這幾年來我還沒听說有誰染了天花,立年出水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你等會兒,我進去叮囑幾句就帶你去找大夫。」
听到白城山也這麼說,趙立夏心里頭松了不少,等到白城山再度出來,便跟他一道又折回到最初那家藥鋪。白城山似乎跟這家藥鋪的大夫相熟,直接繞到後院兒那邊拍起門來,不多時就有個十幾歲的孩子揉著眼來開門,看到是白城山,便道︰「師父昨晚出了趟診,這會兒還沒起呢。」
白城山道︰「那我自己去叫吧,你快去接著睡會兒。」
那孩子點點頭,轉身往院子里其中一個房間走去,白城山讓趙立夏在這兒等著,他自己跑過去敲老大夫的門,不多時,老大夫就拎著藥箱出來了,臨上馬車前又折回院子里,抓了幾樣草藥包起來,這才上了馬車。
回去的時候是白城山駕的馬車,速度自然比趙立夏要快多了,等趕回村里的時候,還沒進門就听到里頭趙苗苗的哭聲,趙立夏心里咯 一下,下馬車的時候差點兒腿軟摔下去,幸虧白城山瞧見不對勁兒,拉了他一把︰「別急,大夫都來了,沒事的。」
趙立夏點點頭,卻沒吭聲,下了馬車之後又同白城山一道扶了老大夫下來,這才迫不及待地跑進屋里去,一眼就瞧見方辰的臉上也起了小水泡,明明害怕的緊了,卻猶自強忍著,眼淚在眼里打著圈兒,一副要落不落的模樣,更加的惹人心疼,連白城山都覺得揪心,趙苗苗被嚇得不輕,拉著方辰的手哭得快要背過氣去,方怡正蹲□哄著她。
老大夫只看了一眼,便道︰「別哭,這應該不是天花。」說著,往前幾步走到方辰的面前,模模他的頭,語氣和藹,「乖,伸出舌頭,讓我看看。」
方辰乖乖的張開嘴,老大夫仔細看了會兒,又問了些問題,方辰一一作答,老大夫滿意地夸獎了他幾句,這才沖身旁憂心不已的幾個大人道︰「不是天花,只是水痘,我再瞧瞧那個。」
等趙立年也被仔細檢查過之後,所有人才松了口氣,不是天花!那就不會有事!
老大夫帶來的草藥很快就派上了用場,其中有一味是口服,一味是擦洗身子,然後又仔細叮囑了各項事宜,這些方怡都很熟悉,她在孤兒院的時候看到過不少孩子出水痘,也幫著照顧過好多次,這會兒依然很認真地听了老大夫的話。
最後,老大夫又道︰「你們這些人除了立夏出過水痘,不會再被傳染,其他人可能都會被傳染,最好是隔開些,吃住別在一起,免得都被傳染上了,這雖然不是多大的病,但是上了身終歸要受一場罪,能免則面。」
到了這會兒,方怡有些後悔當初沒讓趙立夏幫她再蓋間屋子起來,不然這會兒該多方便!
心里的大石落下,整個家里頭都輕松起來,方怡挽起袖子,給老大夫做了些吃食,又讓趙立夏去楊嬸兒家里頭拿些豆漿來,順帶要跟楊嬸兒說一句,這幾天鋪子可能要拜托她們幾個幫忙照看了,賺錢再要緊也不如孩子重要。這水痘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留疤,方怡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頭楊嬸兒本來納悶今兒趙立夏他們怎麼這麼晚還沒過來,正要叫虎子過去看看的,這會兒听到說是病了,還是出水痘,當下一臉心疼,這水痘出起來可真要命,渾身癢得要命又不能撓,這可憐的孩子喲!
等老大夫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兒,又多留了些其他的藥下來,若是發熱的話可以吃一粒。方怡滿臉感激,付了診金之後,又另外拿了些東西讓趙立夏回頭送老大夫回去的時候一並給了他。
白城山很贊成方怡和趙立夏留在家里照顧幾個小的,當下把店里的事都應下了,大不了少賣些,賺錢也不在于這一時。臨走時,他還想把沒感染的趙立秋趙立冬和趙苗苗給一並帶去城里,可他們說什麼都不肯走,非要留在家里陪著生病的趙立年和方辰,白城山感動他們的手足情深,也沒多言,帶著昨晚就準備好的涼皮和熱干面上了馬車。
直到送走的老大夫,方怡才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整個人都有些虛月兌,從穿越到這里至今,今天算是她過的最心驚膽戰的一個清晨了。不論穿越前後,方怡最怕的就是生病了,現代醫生只知道讓你檢查檢查,連一個小感冒都要各種檢查,開藥也都是怎麼貴怎麼來,小小感冒開出一大包,生怕人不會對藥產生抗體一樣!這古代的中醫吧,雖然給力,但是在某些病癥上,還是很無力的,醫療條件太落後的傷不起啊!
作者有話要說︰^_^
剛剛死機了一下下,嚇死人了,差點兒以為本本又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