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陸湛東立即補充了句,「什麼東西那麼重要,你居然跟他聊了那麼久,我餓得胃都要吐酸水了,你不知道我不能餓的嗎?」
「一張名片而已,他的領導心髒病突發,我剛好遇上,他表示感謝
安寧一說完,看了看陸湛東,譏嘲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奇怪我這樣的人居然會救人?」
陸湛東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隨手擱在桌子上的名片,上面寫著‘旬況’兩個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曾經听到過,可是……一時卻想不起來。
而正當他在努力回憶時,安寧道︰「你是在等著我喂你嗎?」
陸湛東看著端到面前的白粥,其實它雖然白了些,簡單了些,只是放了點兒鹽而已,但卻並不是那麼難喝,至少比他喝過的所有白粥都好喝,當然,如果再加上她親自喂的話……
「陸湛東,你的腸胃已經沒那麼疼了安寧說著,把碗和勺子往他一旁的桌子上一放。
他眉頭一皺,接著就听到她又說道︰「我想明天回桐城,你要是還不舒服的話,可以在這里再住幾天
陸湛東一听,「你什麼意思?你要丟我一個人在這里?」
安寧想,自己的意思難道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你只需要再鞏固幾針就好了,不需要再有人照顧了,我著急我叔他們
她打安志軍的電話沒有人接,因為不喜歡馮淑芬,所以她壓根就沒有記她的號碼,安曉峰的手機號她更是問都沒有問過,因為問了也白問。
所以她只好告訴夏薇安志軍在新洲的地址,讓夏薇代自己去看了一下。
事情也果然如陸湛東說的那樣,幾乎就是她離開桐城市的那天,安曉峰就突然聯系不上了,一直到現在。
雖然安志軍托夏薇告訴她,讓她不要回去。
但安寧知道,安志軍這是在硬賭著一口氣,典型的安家人的自尊在作祟,而如果安曉峰真出什麼事的話,別看平時安志軍對這個兒子沒有幾句好話,可心里還是疼的,畢竟是唯一的兒子。
「所以你就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種……這種……聞起來都有股怪味兒的地方?!」陸湛東很是氣憤地道。
本來他一個人睡在這個小衛生所里就已經夠難以忍受的了,唯一可以感到高興的事只有她來的時候,尤其是她一邊拿勺子舀著白粥一邊把溫度吹得適宜了喂他的時候,那種感覺……令他時不時地會從心底滋生出一種幻覺來,好像……她在意著他,就如同他在意著她一般。
而其實他昨天就已經腸胃沒那麼疼了,身體力氣也有所恢復,可以坐起己吃了,但他就是貪戀她喂粥的那短暫的溫暖。
然而,到底是幻覺,才三天的時間,就要結束了。
她不但不再親自喂他,還要丟下他一個人自己先離開。
想到這里,陸湛東只覺得心里格外的難受,連帶著,似乎已經消停的腸胃也開始不舒服起來。
「小地方的衛生所的確是配不上陸總,c市里大醫院很多,從這里坐車過去只要三個小時,當然,陸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以就地買一輛車子自己開著去,不過……小地方賣的最多的車子是拖拉機,租車的話,最好的就是東風標致
听著她明著建議暗著諷刺的話,陸湛東臉色一變,當即從枕頭底下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電話撥通後,說道︰「李齊,給我定明天的班機回去……,兩個人的,還有安寧……」
「你不用……」安寧才一出聲,陸湛東睇了一眼過去,然後對著電話那邊的李齊說道︰「盡快定了,就這樣
電話掛斷,安寧看著他那一副不容拒絕的絕對姿態,只好道︰「我回去把機票錢從銀打給你
「不用,就當是你這幾天照顧我的辛苦錢
「哈……」安寧忍不住地笑了一聲,「你定的一定是頭等艙吧,給你煮幾天白粥就可以賺到一個近兩千的頭等艙位置,真的是夠‘辛苦’
陸湛東沒有說話,只是用那種‘不容抗拒’的眼神盯看著她,告訴她,這已經是一個事實,由不得改變。
而如果是江厲川的話,听到她說那樣的話,肯定是會沒臉沒皮地來一句類似于——‘你也說了,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喝的白粥自然也要對得起我的身份地位才是。’
想及,安寧不覺地唇角微微地勾了一勾,可是,下一秒,隨著她眉頭一蹙,唇角一沉,那花骨朵般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復雜。
這都什麼時候,她居然還會想什麼‘如果是江厲川的話會怎樣回答’之類的事!!!
不管江厲川抓走安曉峰的原因是什麼,他都不該向她的家人出手,有什麼為什麼不沖著她來?
這是她最為痛恨的事,尤其是她的這個‘軟肋’曾經被陸湛東‘抓’住給威脅過一次後,對這樣的事,安寧已經十分反感。
可是,正做著這件令她最為反感的事的人卻偏偏是……
她痛恨,又無法徹底地痛恨,一如她愛,卻又無法放開地徹底去愛。
……
有那麼一瞬間,看著安寧走神的樣子,看著她忽而沉下去的眼角眉梢突然浮現的復雜,陸湛東很想開口對她問一句,「你是不是又在想著江厲川?!」
然而,他又說不出口。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陸湛東發現自己現在居然會變得如同一個孫子一般,沒種極了,明明心里是那樣地憤怒著,恨不得把她給捏在手掌心里生生地碾碎,她居然當著他的面突然走神去想起了別的人,尤其那個人還是江厲川。
可是,如若他真的把她給碾碎了的話,那麼一起碎裂的,還有他自己。
感情,即便只是一個人單方面的感情,也是一把雙刃劍。
每當他口不擇言地說出一些話時,看著她那被傷害卻還依舊倔強、憤怒的樣子,他所承受的,不會比她少,而是雙倍,乃至更多倍。
但是,即便明知如此,有的時候,陸湛東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想要發泄,盡管……他就跟孫子一樣問不出那句話。
‘ ’的一聲,他把已經拿起來的勺子丟回了碗里。
安寧回過神來,就听得他在說道︰「餓過頭了,腸胃又開始疼了
安寧眉頭一皺,立即想也不想地端起白粥,說道︰「擱在這里你不吃,活該!」
——的確是活該!
可如果一直這樣疼下去,就可以一直被照顧的話,他寧願一直地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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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一家醫院里,旬秘書回去時,江政剛午休完沒有多久。
「我按照您吩咐的把趙院長的名片給她了,但是……如您先前所料,她拒絕了,不過理由卻是因為她要離開這里,所以我把我的聯系方式留給了她旬秘書向江政匯報道。
江政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指著自己臉上的墨鏡道︰「這個東西壓得耳根子疼,我還得帶這個帶多久?到時間沒有?」
「還差四天,您最好還是不要再摘下來了,才動完手術沒多久旬秘書回道。
江政皺著眉頭,「難道帶著墨鏡接受記者的采訪嗎?這又不是明星走秀
旬秘書知道這也是無可奈何,沒有明規定國家干部接受記者采訪時不能帶墨鏡,可也沒有明規定可以。
這是一條不需要撰寫成的規定,人人都在這樣遵守著,你如若例外,那麼就是違背。
而身置在這個位置上的人,一言一行的注意程度不亞于國家元首,一不小心就會給政敵一個可以揪住不放大做章的點,在他們的故意煽動下,在這個部分價值觀已經開始扭曲的社會,百姓看到的只是你在接受采訪時戴著墨鏡的‘傲慢’態度,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你只是因為才動完白內障手術沒多久,眼楮還不能被那麼強烈的光直接照射。
「季秘書打過電話來,您的行程突然推遲,她猜出來您是病發了,她說您是怕她擔心,所以她一直也裝作不知道,只是在電話里又交代了一些平時的注意事項
江政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已經知道。
「還有一件事,厲川仍舊聯系不上,再過一個星期就是您的六十大壽了,您看,是不是……」
「不用管他江政說完,問道︰「出院手續辦好了沒有?」
旬秘書知道江政這是不想再提江厲川,同時也著急著離開了,于是道︰「還沒有,我立即就去辦理
說完,他立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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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傾山里,周律掛斷了電話,轉身走進書房對江厲川匯報道︰「安寧回來了,同行的還有……陸湛東
後半句話,周律說得有些小心,一邊說著,一邊余光偷掃著江厲川的神情。
然而,什麼都沒有,就如同他三天前從c市回來時那樣,看不出喜怒哀樂。
可既然看到了安寧和陸湛東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沒有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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