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翹,你不要胡說!林落華年紀都可以做知薇父親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的!」安楠真是氣壞了,他怎麼都不敢相信女兒竟然這樣不知廉恥,拉上這樣一個男人,他現在只想把安知薇找出來,把她撕成碎片!
「可是他們分明已經在一起了啊!而且知薇還不惜從重要的飯局上跑出來!」
張煥嫂子眼看著林落翹和林落華把安知薇一步一步地往黑鍋里拉,心寒不已。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睍蓴璩曉幸虧自己把安知薇放出去了,否則的話,如今安知薇要是被安楠抓住,她可不是要被委屈著跟了那個暴發戶!
「張煥啊張煥,你可一定要救到小姐……」
張煥嫂子木然看著眼前鬧劇,心中祈禱著熹。
…………
然而,張煥並沒有接到安知薇。
安知薇在河水里泡著,喝了一肚子水,五月的河水已經相當暖和,她被昏昏沉沉地沖向下游,幾乎沒有淹死靴。
就在快要沉進水底的時候,她感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可算找到你了,你這個不听話的小孩子。」
有人在她耳邊低笑,那笑聲有些漫不經心,但充滿溫暖和力量。讓她感到安心。
是誰?
是誰救她?
听聲音,倒好像認識她似的。難道,他一直追了過來,一直到救起她?
肋下被托起,那人托著她往岸邊游去,安知薇費勁地想睜開眼楮,看看誰在救自己。無奈雙眼眼皮似乎有千斤沉重,怎麼睜,也睜不開。
「是誰?」
漸漸地,腳底下感到有了實地。先是泥濘,然後是沙子,最後是干燥的河岸。水的浮力消失了,地心引力把安知薇使勁往下拽。那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拖上岸。
「看來真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了,沒有淹死算你運氣。」那人喘著氣,仍然在笑,「真是難得。來,我們走吧。現在安全了。」
不是顧念……也不是余嘯言……更不是余嘯東。
那麼,是誰這麼好心,救了自己?
安知薇雙目緊閉,感到那人把自己拖到了車上。緊接著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跟著身子顛簸起來。那人發動了車子,把她往外面運。
車子有節奏地顛簸著,好像回到童年的搖籃,安知薇被晃啊晃的,非常舒服,居然就這樣坐在車後座上睡著了。
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坐在一座躺椅上,已經到了一處小小的公寓。
「啊,你總算醒了。來,把這個藥喝了。」一杯溫暖的水遞到她的唇邊,那個溫和的聲音繼續說︰「你剛才喝了很多河水,把媚藥的藥力稀釋掉。如今再吃解藥,很快沒事。不過你必須趕緊把衣服月兌掉,不然很容易患上感冒。」
「是……」
安知薇依言服藥,這時候,她才終于有力氣把眼楮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白襯衣的男人。他的發腳有些蜷曲,有些濕潤,顯然他早在之前已經收拾過自己了,面容衣服都很干淨,溫和而俊朗,貴氣逼人。
正是當日在德國救過自己一命的神秘男人,顧念的發小,黎慕孺。
「是你……」
一套干淨衣服丟到她身上,黎慕孺笑道︰「趕快換衣服吧。」
他又說︰「天,如果現在顧念進來,一定會殺了我。你全身濕透,藥力未解,而我又在催你趕緊月兌衣服。」
幾句玩笑話,讓安知薇身心都放松起來。她忍不住撲哧一笑,然後輕輕說︰「我現在走不動路,麻煩你轉過身去,好讓我換衣服。」
「唉,這就叫跳進黃河洗不清了。」黎慕孺聳聳肩,轉過身進了另外一個小房間。
換衣服的空檔,安知薇注意到這個公寓收拾得很干淨、雅致。地板雖然式樣很舊,但是青色地磚打掃得一塵不染。屋子里的家具是五十年代的款式,甚至還放著老式的銀花瓶和古老留聲機。碎花窗簾隨風而動,隱隱有優美的歌聲從另外房間里傳進來。
看來不是什麼特工的臨時庇護所。
又或者,這個黎慕孺根本就是個細節狂,就連臨時庇護所都要這樣收拾一番。
安知薇模進了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干淨柔軟的新衣服,原本混沌一片的頭腦頓時清醒很多。她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黎慕孺已經坐到了她原本躺著的躺椅上,搖啊搖地欣賞音樂,意態休閑。
「黎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安知薇低聲說。
黎慕孺睜開假寐的眼楮,笑道︰「呵,沒什麼。分內事而已。你現在還好吧?」
安知薇點點頭︰「好多了。」
「那就好,我還真有點兒擔心你藥效還在,到時候毀了我的清白,我非叫人殺了不可。」
排除了自己有男朋友這個可能性,安知薇推定黎慕孺說的是他自己的伴侶。她跟著展顏︰「可不是。」她又追問︰「黎先生……」
黎慕孺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先生前先生後的,我可擔當不起。我比你大一些,你叫我一聲黎大哥就算了。」
安知薇順應如流,當即改了口說︰「黎大哥,我到底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到河那邊去救我。」
「如果我跟你說,我一直在派人暗中保護你,然後在你被林落翹下了媚藥,投河的時候才能第一時間趕到下游撈你起來,你相信嗎?」
「從可能性來推測,我是相信你的——但是,動機呢?」安知薇問,這才是她問題的關鍵點。黎慕孺不是普通無所事事的富貴閑人,他身居要職,而且使命神秘。如果說,在德國的那次,是為了保護身處國外的本國公民生命安全,作為一名大使館人員的分內事,那還說得通的話。如今她在國內,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富家千金,黎慕孺這樣大動干戈,可就說不過去了。
「問得好!」黎慕孺打了個響指,大有戚戚焉地說,「可不就是受人所托嘛,所以,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受誰所托?」
原本,安知薇第一反應是顧念。但是想想顧念之前對紅令兄弟的冷漠態度,她很快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至于董芫,他會派人來保護自己,然而,董芫還調動不了黎慕孺這種程度的人,而且董芫就算要保護她,也一定會光明正大地跟她提,不會這樣鬼祟。「唔……還是讓當事人跟你面談好了。」
黎慕孺模著下巴,忽然提高聲音,「你還是出來吧,我招架不住啦!」
在安知薇詫異的目光中,一個縴細瘦長的人影,自另外一個房間慢慢走了出來……
…………
「是你!」
哪怕再給一百次安知薇,她都猜不到,居然會是眼前這個人。
轉念想一想,他從前就跟自己交好,雖然後來生分了,可是昔日的情意還在。他又是那樣爛好人的人……倒真是非常有可能,拜托黎慕孺偷偷的保護自己。
可是,他……又是怎樣認識黎慕孺的呢?
他只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凡人,縱使有一些藝術才華,可安知薇實在太過清楚他的背景了,那些潛伏特工啊,落難貴公子之類的狗血劇情,絕對落不到他頭上。
「阿燻學長……」安知薇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俊秀青年,喃喃地說。只不過短短幾十秒,她腦中已經轉過無數念頭,可是每一個可能性一出現,就馬上被她自己排除,她眼波流轉,思緒變幻。
五年不見,阿燻長高了,一身白衣白褲,氣質依然如同白紙一樣干淨純潔。見到安知薇,他模模後腦勺,有點赧然地笑︰「安知薇,很久不見。」
就連那略顯羞澀的笑容,都跟記憶中一樣。
「是你……委托黎大哥保護我?」
「嗯。我听說林知夏……安知夏還有她媽媽,一直沒有死心,一直想要害你。我就想要幫你。」阿燻說,「我沒有什麼能力,但是慕孺他很強,他答應幫我……」
「可是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為什麼要幫你?」
安知薇還想要問下去,忽然捕捉到黎慕孺望向阿燻的目光,那眼光是如此專注,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敏感如她,怎麼可能猜不到發生什麼事,愕然地閉了嘴,揮舞的雙手,也悄悄放了下來。
「沒錯。你果然很聰明。」黎慕孺喟嘆,然後和阿燻十指交扣,「沒錯,是阿燻要幫你的。而只要是他的要求,我都會做到。」
他……沒有回避任何人。
他們理直氣壯,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
這是一對已經出櫃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