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爺被余嘯雄氣得心髒病險些發作,倒在余家祠堂內。愨鵡曉
「老爺,老爺你可千萬別生氣啊。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余太太又是撫背又是模心口的,為余老爺放松,她臉上掛了勉強的笑,說︰「這孩子的性格,不是像你麼。認準了那個安知夏,就 住了。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立了原則,那邊也蹦不出什麼風浪了,就由得他去吧。」
又過了一會兒,救心丹藥力發作,余老爺才好些。
「哼!就是你慣壞他了!我一直覺得他是大哥,最不用操心的。誰知道連幾個弟弟都不如!嘯東嘯南嘯言幾個,誰會搞得那麼難看?真是丟臉!」
余老爺突然想起了什麼,吩咐旁邊的管家,「阿白,阿白,你去跟大少爺說,我還要他在家里反省三天。三天之後,才許出去!如果他不听我的話,那麼之前我答應的就都不作數。那姓安的小女孩想要嫁進我家門,除非在我尸體上踏過去!旄」
阿白听余老爺發狠,從來沒有試過這麼生氣,嚇得魂飛魄散,飛快地去了。
余嘯雄被禁了足,倒也沒說什麼。反正父親已經松口,那麼迎娶知夏只是遲早的事。以他的性格,恨不得馬上就發信息給知夏安撫佳人,可惜知子莫若父,余老爺老早料到這一點,索性派人在房門外裝了個信號屏蔽,斷絕了余嘯雄的對外通信。
余老爺這樣做,目的當然不光是為了懲罰兒子嵋。
第二天,安楠就提了禮物,過來給余老爺余太太負荊請罪了。
「余老爺,余太太。我老婆出身粗莽,不怎麼懂禮貌。她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希望余老爺余太太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吧。」
安楠活了幾十年,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人。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女兒不爭氣,老婆胡鬧,要想保住這門婚事,只能求人高抬貴手了。
好說歹說,好話說了一籮筐,一直面無表情听著的余太太才有了些反應︰「恐怕她這不是不懂禮貌那麼簡單。安先生。不是我們得理不饒人,昨天的訂婚儀式一直都有攝像全程跟蹤拍攝的。你看有誰誰家都已經定好了儀式,又臨時加碼,一直在要錢的?說得不好听,這就是敲竹杠,勒索!」
安楠背上開始冒汗︰「這……是我老婆無知。她不能生養,又只有一個女兒,總想多撈錢。婦人之輩,頭發長見識短,余太太你是女中豪杰,千萬別和她計較。」
他停了一停,又說︰「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我們家的不是。不過,孩子是無辜的。知夏不是一句話都沒說嗎?我只是希望,余老爺生氣過去就算了。做父母的,只想兒女順利完成人生大事。希望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家這一次。」
余太太只是款款呷茶。
安楠忐忑地盯著她。
半晌,余太太才輕聲說︰「老實說,這一次我家老爺很生氣。他原本想要直接取消婚禮的。但是話說回來,安先生剛才說得也有道理,為人父母的,也不過想兒女早日完成人生大事。也罷,我們家已經讓步了這麼多,也無所謂這一次了。婚事嘛,還可以繼續進行。只不過之前大操大辦,勞民傷財,我們家著實沒這個精力……」
安楠不是笨蛋,馬上明白余太太的意思,只要婚事不取消他就阿彌陀佛了,馬上說︰「那是那是。何況丟了一次臉,我們還不知錯麼!這次就一切從簡罷了。」
余太太見安楠乖覺,微微點頭。又略應酬了他幾句,就打發了安楠回去。
…………
安楠回到家里,林落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楠哥!談成怎樣了?」
她眼圈烏青,昨晚因為這件事,又被安楠揍了一頓。安楠現在見到她就心煩,沒好氣地說︰「你照照鏡子瞧瞧你什麼鳥樣!也不捯飭一下就跑出來丟人!」
林落翹連忙用手帕掩住烏青的眼圈,訕訕地湊過來︰「楠哥,余家那邊怎麼說?該不會、該不會真的取消了婚事吧?」
到時候就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哼,還算運氣。余太太松口了,婚事沒有取消。」
「不過!」林落翹還沒來得及高興,安楠語氣又轉為嚴厲︰「婚禮一切從簡,不許搞排場,什麼訂婚宴會之類的,你就別想了。還有,你給我听好了,到時候知夏的婚禮,不許再鬧ど蛾子。你就給我乖乖待在屋子里,一直到婚禮完成才給我出來!」
「那怎麼行!楠哥,我們只有一個女兒,難道就這樣讓她草草嫁掉?」林落翹一下子哭起來,「我苦命的知夏啊!」
她越哭,安楠越心煩,他怒道︰「你知道我們只有一個女兒,就把她當搖錢樹了?要不是你那麼貪心不足,要這要那,會落到這步田地?我們早就坐等做余家大少爺的丈人丈母娘了!還有臉哭!」
林落翹哭得更傷心了,林落華這段時間到處被打壓,只恨身後無人撐腰。思來想去,越想越傷心,越哭越大聲。安楠心煩意亂,索性摔門而出,自己駕車出了門。
一路風馳電掣,狂奔了幾十公里,安楠的心情才平復一些。車子隨意停下,旁邊忽然傳來喧嘩,其中夾雜一個熟悉的聲音。
「屈經理,希望這次合作愉快。」
安楠抬眼從車窗看出去,寫字樓里一群人走到門口。當中一人穿了米色套裙,脖子系了顏色鮮艷的愛馬仕絲巾,身量苗條,氣質出眾,正是前妻董薇。她臉上化了一點淡妝,顯得得體又大方。她和對面的中年男人禮貌握手,然後告別。
安楠不知道董薇什麼時候變成職場女杰了,看著那風中伊人,竟然看得發呆。
鬼使神差地,就打開車門走下去。
「董薇。」
董薇送別了屈經理,抬頭發現安楠,小小吃了一驚,隨即禮貌微笑︰「你好。」
「唔,你現在在這里上班?」安楠往寫字樓里面張望,寫字樓內裝潢簡潔,來來往往的人忙而不亂,顯然管理有度。
董薇點點頭︰「是。」
董薇沒有否認,反倒讓安楠吃了一驚。多年以來,他只在前幾天的訂婚儀式上見到過前妻,那天董薇一襲墨綠色長裙,豐腴光澤,溫潤動人,安楠當時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楮。沒想到短短幾天,她又全新面貌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情不自禁問︰「做什麼職務?」
「唔,打雜而已。」董薇說,「我這種年紀的女人才出來找工作,太技術性的也做不了呢。」
安楠才不信一個打雜的有資格跟一位公司經理握手。
「看來你過得不錯。」安楠喟嘆,「之前知薇說你過得很好,我還以為小孩子好強。原來是真的。」
董薇忍不住笑起來,都五年過去了,安楠還是一點沒變,喜歡用固有眼光看人。她淡淡地說︰「無論以前怎樣,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手機響起,董薇拿出來看看,又對安楠說︰「不好意思,我老板找我。我要回辦公室去了。」
她告辭得干淨利落,安楠不禁想起十幾年前董薇的模樣︰每次跟他分別,她都拉住自己衣袖,淚光盈盈,仿佛世界末日。
同一個女人,態度居然變化巨大。
安楠不太適應。
不過,他還是保持風度地說︰「再見。」
眼看董薇走遠,他還是忍不住叫道︰「董薇!」
董薇停步回頭。
「有空……出來喝茶吧。」
董薇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再次轉身走進寫字樓。高跟鞋各的各的,她的背影優美得像拉斐爾的畫。
…………
「知薇姐姐,今天余家重新來給彩禮了。你猜這次的金額是多少?」
洗完澡,安知薇翹著腳丫子,舒舒服服地跟安知茹煲電、話粥。
同住的安知茹如今儼然就是一個眼線,她在安家從小長大,僕人們都跟她親厚。多的是八卦新聞。安知薇樂得跟這個堂妹打好交道,姐妹倆的感情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安知夏,而空前親密起來。
「這個,我怎麼可能猜得到嘛。」安知薇笑道。
「你把下次巡演的第一排座位票留給我兩張,我就告訴你。」
「好好好,別賣關子了。」
安知薇的「迫切」態度讓安知茹十分滿意,她哈哈笑道,「不到十萬!就是一套金飾,別的什麼都沒有!余老爺說余大少如今名下的房子已經夠多了,然後反正他們婚後還是在余家大宅住的,別墅海島房子什麼都省了。車子的話,也已經很多,也都免了。至于那些皮草包包衣服,就還是照舊,可你知道,那些才值幾個錢!你沒見到當時你那個後媽的臉色,那叫一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