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回到公司去,準備抽出一些資金來,去應付大金鏈子那邊的債務。愨鵡曉
誰知道一查賬本,才發覺不對勁。
「田甜,你進來。」安楠喚來財務,眉頭深鎖,「怎麼我們公司賬上的錢現在只剩下那麼一點了?」
一段時間忙碌,賬面上居然只剩下僅僅支付未來兩個月的開支成本的錢了!哪怕公司經營不善,也不應該這樣啊!何況安楠如今做的是快銷品的生意,擠壓存貨的幾率很低很低的。
他語氣嚴厲得反常,田甜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跟安楠解釋道︰「老板,這些都是近段時間的支出,吶,都有老板娘的簽字呢在上面呢。龕」
果然,底下的支付單據,一張一張,都有林落翹手簽的名字。
這個敗家娘們,為了賭錢,居然幾乎把整個公司都給輸進去了!
安楠倒抽一口冷氣,差點沒有厥過去!好容易鎮定下來,他按摩著漲得生疼的太陽穴,煩惱地問︰「那現在我們這里可以動用的資金還有多少——還有,之前不是說,有一筆海外游資要過來的嗎?還沒有到位嗎?區」
等到拉到了資金解決燃眉之急,就可以喘口氣松動松動了。
不料,田甜更加為難,她扶著眼鏡說︰「那個……那筆資金,說是要中止合同了。」
「為什麼?」安楠霍地站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拉那筆游資,他之前做過不少功夫,扯著安柏安松一塊來又是陪吃飯又是陪喝酒的。也是為了拉資金,那段時間自己忙著工作,才忽略了林落翹那異常的動向……如今它居然說不來就不來了?!
「是這樣的,听說市里有一個高官,給資金持有人去了個電話,然後那個持有人就決定不注資我們公司了。因為是昨天才發過來的告知函,我原本打算今天告訴你來著……」
安楠兩耳嗡嗡作響,完全听不見田甜接下來說什麼了,他抄起桌面上的電、話機就打了出去︰「喂,你好,是牧羊人的游先生嗎?」
「是的。」電、話那邊傳來游先生略顯疲憊的聲音。
「我是安氏的安楠。」安楠盡可能平心靜氣地說,「今天我的財務告訴我,牧羊人打算中止對安氏的注資?為什麼要這樣呢?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說到後面,已經隱隱有些質問的意思。
「安先生,我也猜到你打電、話給我是這個問題了。」游先生好脾氣地說,「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之前我們的討論確實很順利,你差一點就說服我了。不過,在不久之前,我們重新又考察了一次安氏,發現安氏很多操作並不規範,公司管理系統也不完善,盈利也達不到理想中的狀態。所以很遺憾,我們只能中止這次合作。或者不久將來,我們還有機會進行再一次的合作的。」
游先生說得輕描淡寫,安楠頓時惱火起來,他提高聲調說︰「考察?完善?盈利?游先生,這是一場雙向的合作,你應該提前告知我!安氏雖然是小公司,可也不能任由你玩弄在鼓掌之間!」
他停了一停,又說︰「我听說……只是听說……是不是有人在給我們下絆子?我安楠在外面得罪不少人,不過,我從來不會害怕他們。」
「呵呵……安先生,你也不用生氣。老實說,有些時候你還真是率直得可愛。」游先生笑起來,「你以為商業上面的合作,是玩宮心計呢?我們牧羊人是商業投資公司,並不是什麼政治家。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賺錢。一個投資計劃能夠賺錢,我們就去做;不能賺錢,我們就不做,就是這麼簡單。」
游先生說話滴水不漏,安楠無計可施,他只得掛掉電、話,頹喪地癱軟在大班椅上,雙眼望天。
良久良久,田甜的聲音才把安楠拽回現實中。
「那個……安先生。真是很對不起。不過現在我還有事要跟說。」田甜有些赧然,安楠眼珠子滾回來,瞪著田甜,田甜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才說︰「我要辭職了。」
今天的打擊太多,安楠的神經末梢幾乎已經壞死,他木然地說︰「哦?辭職?連你也要走了?為什麼?」
「要嫁人。」
嫁人,田甜這個理由,很簡單,也很有力量。
安楠呵呵笑起來︰「嫁人!嫁了人,就去花老公的錢了,對吧?小姑娘,太早想當米蟲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田甜有些激動地反駁,她停了一停,又說,「不是不工作……我們準備合伙創業。我們既是夫妻,又是搭檔。」
小姑娘眼神熠熠發光,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想象和向往。夫妻二人白手起家,一起創業嗎?恐怕只有少年夫妻,才會有那麼大的氣勁!
無端地,安楠想起了自己少年的時光——那時候,他還在樂團里面擔任鋼琴演奏,被保送到音樂學院進修。新婚燕爾的董薇跟著自己,住在音樂學院那座已經有上百年歷史的舊宿舍樓里,青磚灰瓦的房子很舊,自己作為進修生幾乎沒有收入,兩人的家里又因為他們的婚姻,都跟他們幾乎要斷絕關系了。
日子艱難,連吃肉都成了奢侈,董薇為自己做飯洗衣之余,居然還有時間去寫一點文字換來稿費,幫補生活。
那時候的奮斗,何嘗不是向往著好日子?
一無所有的時候,安楠和董薇無處可去,只好並排躺在床上做白日夢。那時候他摟著董薇發誓,要給她一輩子的好日子過,哪怕自己再怎麼樣,都絕對不離婚。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身邊的結發妻子產生厭倦呢?
對了,是從他跳槽出來,在第一次演奏會上大獲成功的那個慶功宴開始……那一天,林落翹是慶功宴舉辦酒店的服務員。她明眸善睞,巧笑倩兮,帶著崇拜的眼光看自己。她沒有一個眼神不是軟綿綿的,沒有一句話不是嬌滴滴的,沒有一個動作,不是充滿挑、逗,引人遐想……安楠結婚之前本來就不是什麼本分人,婚後出軌,也就順理成章,理所當然。
「男人有錢就變壞,你以後要看好你的男人。」沒頭沒腦地,安楠突然對田甜這樣說。
田甜一臉愕然,繼而微微笑道︰「我相信他。」
又是一個傻姑娘。
安楠暗地搖頭,在田甜遞上來的辭職報告書上簽了字。
田甜開門出了去,安楠走到百葉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偷窺外面辦公室。公司經營不善,寬敞的現代化辦公室里只坐了幾個員工,還都是無所事事地。背對著安楠的那個男生,電腦桌面上分明顯示著扣扣窗口,聊得正熱火朝天。
這樣的公司,難怪客戶和投資者都不喜歡。
安楠回到桌子前,翻了又翻賬目,最後嘆了口氣。他疲憊地撥通了安松的手機,說︰「二哥,是我……牧羊人那邊不投資我們了。我想把公司賣掉,該走什麼程序?必須要最快速度……是的,我不能等。」
…………
牧羊人那邊,游先生掛掉電、話,抬眼就對對面坐著,好整以暇的人笑道︰「這樣就可以了吧?為了你,我可是損失了一個有利可圖的項目。」
「你放心,你損失的我包管你可以馬上賺回來。」那人平心靜氣地盯著眼前的開水壺,壺里的水正在將開未開的時候,已經冒出一點點的泡泡,「何況那個公司的經營者真是爛透了,交給他做,包管你雅閣進去,蛋殼出來。」
「沒有那麼差吧?我上次去考察的時候,安三先生不太靠譜,安二先生卻很精明啊。」游先生有些不敢相信,「顧少,你又在哄我了。」
坐在他面前,說服他中止跟安氏注資合同的,正是顧念。
咕嚕嚕——壺里的水冒出蝦眼泡泡來,顧念眼疾手快,把水壺迅速在火上取下,開始用「鳳凰三點頭」的手勢來注水進面前的茶壺中。茶壺里面,上好的雨前茶茶葉脆女敕、青綠,被90度的開水沖得上下翻滾,煞是好看。
「我從來不會哄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松做事確實很靠譜,安氏卻不是安松的產業,他只是幫著弟弟來唬你而已。安松自己的公司,叫萬年松。並不是你們以為的叫安氏。」
游先生啞然失笑︰「那還真是失算了!誰會想到呢!」
兩個人正在談話,游先生的手機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