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厲相和刑部尚書請去刑部,這可不是一件好玩兒的事情。愛睍蓴璩六名屬下紛紛排開,將燕論弘圍在中央,燕論弘安然自若,瞅著一眾衙役道︰「哈哈,刑部?請爺去干什麼?喝茶啊?」
領頭的青年衙役道︰「六侯爺涉嫌毆打傷害無辜百姓,厲相和宋大人請六侯爺去刑部,是想搞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嘿呀你們閑得慌是不是?」燕論弘大眼一瞪,難以置信的道︰「就為這點破事來找爺?你們刑部沒別的差事干?」
青年領班衙差從容的道︰「來請六侯爺,這也是差事。」
「爺沒空,不去了。」燕論弘一口拒絕,不耐煩的擺擺手。
青年衙役始終好脾氣,臉色都不曾變換一下,「希望侯爺能配合。」
燕論弘斜著眼不屑道︰「干啥,你們這幫崽子,還想對爺動手?」
領頭的青年衙役不急不躁,按照來之前厲觀容的吩咐,有條不紊的道︰「我們只是奉命辦事,不敢與六侯爺動手,厲相和宋大人有過叮囑,如六侯爺不願跟我們去刑部,也沒有關系,六侯爺是東澤貴賓,我們不便與六侯爺為難,只好把這件事上報陛下,交由陛下親自主理。」
一听要把這事上呈陛下,燕論弘臉色頓時一變道︰「嘿呀,行了行了,不就是去刑部喝杯茶嗎,爺跟你們去一趟刑部就是了,你們東澤這些當官的,就會搬出端木老爺子壓爺!」
青年衙役頷首鞠禮,「六侯爺,請。」
「不就是揍了幾個混蛋嘛,屁大點事都要勞爺奔走……」燕論弘垮了臉上馬,跟在青年衙差身後,往刑部衙門方向去。
雲天藍興沖沖揣著一兜橫財,回到她們姐妹倆居住的院子。
五月下旬日頭毒辣,雲天邊已經回了房,照例坐在窗邊看書。
雲天藍眉花眼笑的趴在窗邊,將白銀百兩丟到雲天邊面前,順便將剛才大門外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與雲天邊說了。
「忽然對傳說中的刑部,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听著雲天藍的敘述,雲天邊嘴角慢慢翹起,眼角眉梢笑意盈盈。
只是想到某個妖怪,雲天邊不禁撇撇嘴,在那兒自言自語道︰「怎麼哪兒都有厲觀容……」
真心不想听到這天下第一混蛋的名字。
影響食欲,影響心情。
雲天藍搖頭晃腦,有模有樣說道︰「厲相原就有監管六部之職啊,再加上六侯爺身份特殊,未免刑部處理不當,有什麼一丁半點差池,影響東澤和北齊兩國邦交,厲相插手也是理所當然嘛。」
「監管六部?」
「對啊。」
不會吧,為何她感覺厲觀容游手好閑,整日什麼正經事情都不用做?
厲觀容要是更忙一些,那就好咯,便不會有時間折騰她。
一想起厲觀容就難有好心情,還是奇葩花燕論弘比較喜感。
雲天邊笑得幸災樂禍,「前兩日,四郡主于眾目睽睽之下,割了幾只耳朵傷人致殘,也沒見刑部吱一聲,今兒燕論弘一打架,立即就被請去喝茶,哈哈,絕對是人品問題。」
「二姐姐的意思是,六侯爺得罪了厲相?」
「我就是單就人品而論。」
「矮油,侯爺有病嘛,二姐姐就不要再歧視侯爺的人品了嘛。」
「行,我不歧視,我同情。」
「驚動了刑部誒,案情一定不簡單。」雲天藍琢磨了一下,小手托著下巴問,「二姐姐,你說,六侯爺會不會有事啊?」
雲天邊盯著神州地理,漠不關心的回道︰「他能有什麼事?」
默默思索了一陣,雲天藍一臉嚴肅,「呃,萬一情況很嚴重,侯爺會不會坐牢?」
雲天邊雙手合十,閉眼虔誠禱告,「神啊主啊哈利路亞,求老天保佑,讓案情復雜點,讓燕論弘去蹲大牢吧。」
雲天藍︰「……」
晚上雲天重爺兒仨下班回家,帶回了今日金都最大的新聞。
北齊六侯爺及屬下,于鬧市打傷十余人,行為極度惡劣,被請到刑部衙門之後,不但拒不認罪,而且態度頑固,隨即又與他的六名屬下,在刑部衙門大打出手,傷及刑部宋尚書以及厲相,最終被擒打入天牢。
雲天藍听得眼楮發直,筷子擱在碗里忘了動,「呀,怎麼會這樣?這下鬧大了。」
「是燕論弘的風格,只憑心意,不問結果。」雲天邊安之若素,平靜的邊吃邊道︰「打人的事,燕論弘不會隱瞞,但他絕不會認罪,因為在他看來,他打那些人,全是那些人活該。」
雲水生搖搖頭,感嘆了一句道︰「六侯爺這性子啊,幸虧有北齊皇後護佑,若是個平民身份,早死了八百回了。」
沈氏道︰「若非有北齊皇後百般護佑寵溺,六侯爺也不會養成這麼個性子。」
「厲相真的被燕論弘打傷了?」雲天邊心懷期望,停箸問。
雲天重點點頭,「我不清楚事實,但是,大家都這麼說,多半是真的呢。」
天地間一剎花開遍,雲天邊殷切的希望,厲觀容真的受了傷。
最好重傷垂死。
「呃,東澤和北齊會不會因此……」雲天藍小心翼翼的道。
「還不到那一步,你一個小孩兒,少操這些心。」沈氏夾了幾根青菜,送到雲天藍的碗里,「這事要解決起來,說易不易,說難也不難,我估模著,再過幾日,六侯爺便會出獄。」
「噢。」雲天藍眨巴著眼楮,換一個角度思索,後知後覺醒悟過來,悄悄的與雲天邊道,「天子犯法,是不會與庶民同罪的,對不對啊二姐姐?」
雲天邊嘲諷的笑了笑,「沒錯,否則哪有仗勢欺人這個詞語誕生?」
不知想到了什麼,雲天藍神采奕奕,「那麼把六侯爺關押天牢,肯定是咱陛下授意的吧?」
「那當然,厲觀容既是陛下的寵臣,自然凡事以陛下為主。」
「六侯爺仗著自己武力強,欺負咱們金都老百姓,陛下肯定要教訓他的。」
「咱們東澤這位陛下,最是護犢子。」當皇帝就要像端木老爺子這樣,護犢子是一種美德,雲天邊在心里給老爺子點了個贊。
雲天藍把聲音壓得更低,生怕被她爹媽听見,「六侯爺這幾日在天牢里,日子肯定會過得很淒慘,嘻嘻嘻,二姐姐,咱們哪天去天牢轉轉?」
去天牢轉轉?瞧瞧燕論弘的淒慘模樣?真是個好主意!雲天邊擠擠眉毛,「小盆友,其實你腦袋瓜挺好使的,為何醫術學得那麼爛?我都不好意思跟人介紹,說你是我妹。」
登時,雲家小姑娘深深垂下腦袋,筷子在盤子里胡亂戳了戳,隨便夾了一塊肉給雲天邊,吭吭哧哧道︰「呃……唔……二姐姐最近受了,這道菜好好吃哦,二姐姐多吃一點。」
晚上沒什麼娛樂活動,雲天邊便在屋里練功。
珍貴靈藥不要錢似的吃著,調養了這麼些日子,雲天邊的內傷漸漸恢復,這兩日閑來無事之時,她已在修習父親的獨門內功。
雲府算是富裕之家,宅院寬敞,光下人就有十多個,雲天邊和雲天藍姐妹倆,各有兩個丫鬟,忘憂堂里,便住著她們主僕六人。
這會兒,雲天藍及兩個丫鬟,在沈氏那兒學女紅,玉笛和流芳被雲天邊攆走,兩人便待在她們自己的屋里。
忘憂堂,靜悄悄。
忽然起了一陣風,有人衣袂飄飄降臨,高坐在屋頂上。
「吱吱……吱吱……」
有個什麼東西從外面竄上屋頂,轉瞬間又從屋頂竄下來,趴在雲天邊的窗邊亂拱亂叫。
小東西現在比較悲憤——我撓我撓我撓!撓得你沒有窗戶用,抬頭就能見明月!
雲天邊收功,霍然睜開眼,扭頭望向窗戶。
什麼玩意兒?小貓小狗?听聲音又不像,動作也快得很。
雲府里可什麼動物都不曾養過。
雲天邊迅速掠至窗前,側身站立,隔窗瞅著一會兒,小心謹慎的打開了窗。
咕咚!
一個灰不溜秋的小東西滾了進來,球似的落到了她軟榻上的軟枕上。
「吱吱……吱吱……」
小東西跌跌滾滾撞撞,半天都沒能站起來,最後一個猴子打挺,帥氣的立在了軟榻上。
雲天邊眼楮一下子亮了——是一只小猴子,巴掌大的小猴子。
個頭小巧玲瓏,渾身毛茸茸的,烏溜溜的眼珠,瞅著雲天邊轉啊轉,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惡意,小尾巴甩來甩去,表示它的心情很不爽,鮮活靈動的表情,艷麗明亮的紅……
「哇哈哈哈,小猴子!你好可愛啊!」瞟了一眼對面屋頂上的某個面具男,雲天邊確定了沒什麼危險後,立即雙手捧起小猴子貼到眼前,無視掉小猴子對她的無名敵意,驚喜得一邊大笑一邊大叫。
「吱吱!吱吱!吱吱!」
小猴子非常生氣,用最凶惡的表情瞪著雲天邊,叫得十分憤怒。
雲天邊琢磨了半晌,懂了,小猴子是個靈秀物,有情緒。
正對她鬧脾氣。
雲天邊臉上笑意一收,「誒?小猴子,你什麼意思啊?大半夜來敲我窗,我好心給你開窗後,你卻不識好歹,對我大吼大叫,我欠你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