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息,那個‘玉媽媽’應該馬上就上來了吧?」
坐在窗前,凌芷羽看向窗外,卻並未注意樓下,而是將視線落在了對面敞開的窗戶上,柳眉微蹙。
「嗯。公子將她的人趕出去了,那個女人自然會來找你問明情況。」
毓息抿了一口香茗,順著凌芷羽的視線看了一眼,又盯著杯中的茶水,回答凌芷羽的疑問。
凌芷羽收回視線,微微嘆了口氣,「本來還想從那兩個美女口中問一些‘妃竹姑娘’的事呢,看來待會只有問一問她們的‘媽媽’了。」
看向優雅品茶的毓息,凌芷羽雙眸一閃,「你說本公子能問出來的機率是多少呢?」
看了看凌芷羽,毓息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幾乎沒有。」
凌芷羽挑眉,眼中的笑意更深。
輕輕吹了吹杯中的茶葉,睨了一眼一臉輕笑的凌芷羽,毓息說道,「公子也察覺到了吧?先前那位名為莞玉的女人,以及剛才的扇舞和傾笛,都服用過一種特殊的藥,而這種藥正是用來暫時封閉內力的。所以這些女人並不是普通的妓、女,這個香滿樓也絕不是普通的妓、院。」
又看了一眼門口的兩個香爐,繼續說道,「這個雅間里的香氣,來源于一種名為‘柒英’的香料,這種香料原產自居住在荒漠上的一個民族,是從大漠里獨有的植物——柒英花的花蕊中提煉出來。本來它是用于打獵,但現在也有人把它用于對付習武之人。」
毓息緩緩放下茶杯,勾了勾唇,「但以公子的體質,這種東西對你根本構不成威脅。」
他一進入房間就已察覺,要不是早知道小姐的實力,他還真有種把這個地方拆了的沖動。
除此之外,這個香滿樓也太過于奢華,與安城這座小城簡直格格不入。
憑借莞玉一個人絕不可能把香滿樓發展到這種地步。
很明顯,她們的身後,有人。
不過——
小姐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既然想玩,那他就陪她玩下去吧。
凌芷羽笑起來,並沒有對毓息的話流露出一點驚訝,也沒有因為毓息看穿她「百毒不侵」的體質而意外,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理所當然的表情。
至于這「百毒不侵」,其實也要歸功于她那偉大的師傅以及他的那些跟班。那些日子她連續泡各種顏色、各種氣味的藥湯,想來還真是不堪回首。
而對毓息,凌芷羽更沒有擔心的必要。因為從第一次接觸,她便清晰的認識到他的實力遠遠在她之上。
所以,看穿她,輕而易舉。
當然,這也是在她默許的前提下。
看向一臉閑適的毓息,凌芷羽將一只手枕在窗沿,突然笑道,「還記得人家的名字哦,毓息,看來你玩的也挺投入的。」
毓息垂眸,「因為是公子吩咐的事。」
「呵呵……」凌芷羽抿唇一笑,又看了一眼他的紅衣,「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就去好生洗洗吧。」
毓息沒有開口,只是微微笑了笑。
「叩叩……」
敲門聲響起,凌芷羽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起身離開窗邊,走到毓息身邊的軟塌上坐下,漆黑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狡黠,「終于來了。」
看向笑得眉眼彎彎的凌芷羽,毓息潑墨般的眼眸中含著一絲溫和,,縴細白淨的手指拿起白玉的茶杯放在嘴角小抿著。
他知道小姐對那個莞玉很是好奇,也知道小姐現在開始認真了。
從現在開始,他就在一邊看著吧。
「進來。」
隨著凌芷羽的開口,精致的雕花木門緩緩開啟,一身華貴衣衫的莞玉走進屋內,身後低頭站著秋菊和春蘭。
杏眼看向慵懶的靠在軟塌上的凌芷羽,有意無意間瞥了一眼一身紅衣的毓息,屈身款款行禮,垂眸道,「兩位姑娘沒有服侍好凌公子,莞玉在這里陪個不是了。」
微微勾唇,凌芷羽單手撐頭,似乎略帶惋惜的嘆了口氣,「其實,本公子也並沒有嫌棄她們的意思,扇舞和傾笛都是十分出色的姑娘,只是……」
凌芷羽頓了頓,抬眸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莞玉,繼續說道,「只是本公子在香滿樓早已有傾慕的人了。」
「凌公子請說。」莞玉柔聲道,一臉溫和的笑意不改,「很榮幸我們香滿樓的姑娘能入凌公子的眼,莞玉定為凌公子獻上此幸運兒。」
凌芷羽笑起來,明朗的笑容為那張普通的臉增添了幾分別樣的光彩。
緩緩坐直身子,一手執起桌上的白玉茶杯隨意的搖晃著,眼楮注視著里面澄清的茶水,凌芷羽輕輕吐出兩個字,「妃竹。」
「!」
莞玉忽而嬌軀一震,她身後的兩個侍女也微微愣了愣。
但莞玉很快便收斂了情緒,看著一副似笑非笑的凌芷羽,美麗的臉上還是一貫的笑意,啟唇道,「凌公子有所不知,昨天妃竹姑娘已經被一位大人包下了。」
「哦?」凌芷羽一手撐頭,一手晃著茶杯,半闔著雙眼,一副慵懶至極的樣子,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那就是說‘玉媽媽’不能滿足本公子的要求了?」
「是。」垂眸,莞玉輕聲道。
嘴角扯出一抹優美的弧線,凌芷羽緩緩放下茶杯,抬眸,「那如果本公子偏要呢?」
抬首看向一臉邪笑的凌芷羽,莞玉幾不可見的凜了凜眉——
這個白衣少年……
剛才在香滿樓門口,她之所以能一眼斷定「他」與紅衣少年的關系,並不只是因為紅衣少年立于「他」的身後。
最先引她注意的其實不是那位漂亮的紅衣少年,而是「他」。
「他」一身出塵的氣質,清冷,淡然。
極其普通的臉,是放在人堆里也不會被認出的那種,但在上面卻有一雙獨特的眼楮,如星星般閃耀,卻帶著一絲戲謔,一絲魅惑,一絲冰冷。
而此時,「他」明明是隨意的語氣,為什麼她從中听出了不容拒絕威儀?明明是平淡的氣息,為什麼她感覺到了刺骨的冷意?
真的好像……
那個人……
……
緩緩垂下雙眸,斂去所有的表情,莞玉仍舊是溫和的聲音,「凌公子是在為難莞玉嗎?」
凌芷羽笑起來,緩緩站起身,偏了偏頭,「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