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腳步直到躍安房前卻像如粘膠漆般無法動彈。躊躇不定,終于還是敲響了門,以一種極低的聲音叫喚,「躍安躍安」
幾聲呼喚什麼動靜也沒有,抿著唇咬咬牙我試著推門,未料只是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房中空無一人,地下滿地東西零亂四方。走到桌前,見一封信。
啟信細讀,「我走了。其實我早就看出你對慕容峰非友非親的感情了。只是我不願意問清,去搓破我們之間殘喘苟活的情分。每一次和他走在一起,僅管中間隔著我,你的目光仍總會不自覺地注守著他。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真的和他一塊了,背叛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我真是傻。明明知道你的心早不在我的身上,還要將你硬綁在身邊。靜秋,我沒有想到我們從小建立的感情會在慕容峰的出現後完全崩裂,難道是我們的感情不夠堅定嗎?還是我不夠優秀,比不起軍閥權勢的榮譽?不管如何,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倆之間的婚約算是我一方解約了,有時間我會自動找伯父說清。你放心,你們的事我不會多嘴。我走了。祝福你們!」
話到此止,只是簡短一段話,卻是字字刺痛心扉。這一刻,我滿腦浮現和躍安從小到大相處的畫面,理智在告訴我我必須是愛著他的,他就是我的夫君。拿起書信,我匆匆地在府上到處尋著爹娘的蹤影。尋問之下,得知他們上街了。我回到爹娘的房間守等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爹娘終于回來了。娘一進門便瞧見我紅腫雙眼,急問,「靜秋,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我受委屈,可是卻像小孩受足委屈般摟著娘的臂彎哭出聲來,爹在一旁看著也是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我一直在猶豫接下來要怎麼樣,終于開了口。「爹,娘,躍安走了。」
爹娘雙雙表面愕然,事至此般,我只能實話實說了。我將事情細細道來,但終究我不敢向他們表明自己對慕容峰的心意。娘震驚極了。爹听完,第一個反應就是扇了我一巴掌。爹語調里是十萬分冷靜,卻是極度冷酷。「你怎麼可以這樣的事?你這樣對得起躍安嗎?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
娘雖然意外又氣憤,可見爹動了手腳,還是護著我,指責著爹再怎樣也不能動手。我跪在爹面前,乞求著他的原諒。「爹,靜秋知道錯了。我不想傷害躍安的,爹!」
爹怒氣盛天,指著我的頭直道,「我早該看出慕容峰對你有心思,就不該讓你們親近。都怪我,怪我教女無方,才出了這等亂事。我真是對不起躍安的父親,我的兄弟啊。」說著,他握成拳的雙手像鐵鐵錘般錘在心口 地響。我拉扯著爹的手,大聲道,「爹,你不要這樣。我們離開慕容府,立馬離開。我們回家好嗎?回青城,躍安一定是回青城了。回到家,只要躍安肯原諒我,我立馬跟他成親,再不與慕容家有一絲關連。爹,你不要這樣!」
這決定能說是在情急下逼出來的嗎?我不知道,但這種感覺很強烈,我必須這種做。或許只有這樣我才能彌補對躍安造成的傷害。就算是他不要了我,我也要讓他親口說出。就算他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怪他。爹終于平靜起來了。娘扶著我,將我擁在懷里,地模著我的長發,淚水直直流下,滴在我的臉上。
爹很快找了理由向慕容勝說了要回家鄉。一開始,慕容勝不同意,說不放心我們回青城,擔心方少凌得知消息一定會再次作害。但最終,見爹去意已決,只得同意。幾天後,我們坐上了回青城的火車。這一天,飄著雪。慕容勝親自送我們到火車站,還派了一隊人馬偽裝乘客護送我們,最後,他直接把他們派給我們,說是回青城好保護我們。他盛意難卻,爹沒有拒絕。
雖然,我決定只要回青城便和躍安成親。可嘴上總是抵不過內心的真實。一路上,我一直半走半等著盼著慕容峰出現,可是一直到了火車開動他都沒有出現。或許,他是在避嫌。
火車轟轟啟動,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爹娘與我相對而坐。火車已經開出一段距離,我仍透過車窗望著外面渴望能在某一處看到他的影子,可是沒有。帶著淡淡的憂傷和遺憾,火車載著我們遠去,漸漸地遠離承州,漸漸地遠離他。不知覺間,眼淚早已經無聲滑落。爹娘都看在眼里,只是不願提起。我還天真以為他們沒看見,暗暗地抹淚。一直到了爹去方便,娘才細聲地問,「靜秋,你老實告訴你,你心里還愛躍安嗎?」我語塞了,只是淚流。娘低嘆一口氣,握著我的手意味深長地道,「娘知道了,可是,靜秋,你想過躍安的感受嗎?他愛了你半生,你卻因為慕容峰的出現,讓他在你的心里穩定的位置漸漸消失,這對他公平嗎?」
我明白娘言下之意,識意地點頭。突然,一陣薄荷香煙味撲鼻而到,多熟悉的味道,內心居然意想天開地想象和渴望著那人就是慕容峰。抹干淚我轉頭向後望去,白色的煙圈正冒著。那男從背對我而坐,他戴著一頂黑色帽子,根本看不清他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