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白天里張嬸按點按時地送飯,晚上她總會端上草莓牛女乃蛋糕,只是我一絲不動它。一到夜里,除了眼淚相伴,哭著哭著便迷迷糊糊睡著了,但睡得不深。每當到了午夜徘徊時,總能感覺到有人替我蓋實棉被,總感覺到有一雙溫熱的手撫模著臉蛋,鼻息間微微能嗅到一股酒臭味。我知道是慕容峰。如此,我和他就只剩下無聲溫柔,只允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其實,我都是知道的。
朦朧醒來,出奇地神清氣爽,抬頭卻對上慕容峰一雙焦慮憂傷的眼。我迅速將視線轉移至四周,就是不願為他停留。他猛地伸手摟我入懷,緊緊地札入懷里,仿佛要將我揉入身體,平靜的聲音里透著期待︰「靜秋,嫁給我!」說完,又握著雙肩將我推到他面前,焦急期待地眼神完全滯留在我眸點,再一次說出剛才的話。「嫁給我,我要你嫁給我!」
心里還真真有種沖動想要應許,但在一眨間的工夫念頭雲散煙飛。我咯咯直笑,冷冷地對著他道︰「李統制的女兒算什麼?」他沒有回答。我再問,「我算什麼?堂堂少帥夫人?還是妾身?還是依舊像現在一樣無天日不見光般,像花一樣養著?」我連連的問答不斷,他還是沉默。既然給不了答案,嫁給他又與此時背地下的關系有何異處。
我鑽進他的懷里,他好不容易笑了,回應著緊緊地擁著。抱著他的腰,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偎在他的心頭,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項鏈滴滴滲入他的衣里,不一會兒已經濕了一大塊。輕扶起我的面龐,輕輕地落下一吻。我笑笑,有氣無力,顫抖著聲道︰「還記得你說過給我世間女子都奢望的幸福,而現在你卻什麼都給不了我。就是連一個擁抱我都覺得冷冰。是我太天真了,天真地以為你會一心待我。你是那麼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哪里配得上你的垂愛,所以,慕容少帥,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我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兩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正好破眶而出,他哭了。他用盡全力地抱著我,下巴頂著我的頭頂,淚水順流而下正好滴在頭心,感覺到一片微涼。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哭了。我的心似乎就被這淚水融化。
我情不自禁地用嘴輕輕地吸去他臉上的淚水,是苦的。他一下地捧起我的臉深深地吻下去,時而溫柔時而霸道,喘息間他說著不要離開他。我閉著眼,淚珠未斷,努力地應和著他的動作,接著便是一場纏綿。
我沒有原諒他,只是想給他最後一次溫柔。我想趁著他熟睡試著離開。穿好衣服,我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試探著開門,果然沒有鎖。回頭望著他熟睡中仍微皺的眉頭,心里陣陣酸痛。可是我必須離開他。我情願離開,也不願當他地下情人。我雖思想傳統,可我也所追求,既然他的承諾與現實已經背馳漸遠,而我只能選擇離開。
屋子里靜悄悄的,三更半夜,張嬸鐵定是睡了。可是大門是鎖著的,我只能試著爬越,幾次都摔倒在地,但依舊不放棄。悄然間,聞得沉重的腳步聲,慕容峰光著上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後,憂郁的雙眼看著我道︰「你當真要離開嗎?」
聞聲,我停止了動作,半天不響,最後向他下了跪。「慕容大哥,如果你還愛我,請放我離開。如果愛我,請你給我留最後一絲尊嚴。那天你和李千金親密我看見了,那一刻我的心就像被刀絞挖著,好痛好痛。可是,我強迫自己忘記她的存在,可是我沒法做到我倆之間永遠有個她。所以,我求你放過我吧。」
他單膝屈蹲著,抱著我,強硬厲聲地道,「我愛你,所以我不會放你走,這輩子你都休想離開我。我寧願一輩子關著你,讓你恨我,也不願你離開我的視線。」
而在這時,張嬸走了出來。她吞吐地道,「少帥,督軍來電說李小姐就快把督軍府翻遍了。」
我笑著道,「都這樣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我求你放我走,我再沒有能力承擔這痛苦了。」
慕容峰眼色一狠,硬是拉起我橫抱著,任我拼盡全力掙扎,他都猶如大力士般輕易地將我圈牢直到回到房間才放下我。我知道逃不掉了。臨走時,他在門口怒斥著張嬸的大意,也命令她不準再讓我出房門一步。我笑了,笑得絕望,是我自己把自己推上一條絕路了。打開梳妝台上那盒滿滿的千紙鶴,它們依舊栩栩如生,但我早已經遍體鱗傷。抓起它們,我用力地撕爛,往上一撒,天女散花般在半空中慢慢降落。落在地上的紙碎就像我和他的愛情早已經拼湊不回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