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爹娘對我的包容,像我這個的人在他人眼里就是傷風敗俗,若是在舊時,只怕早已受了處罰。爹娘卻一直在照顧著我。幾次就在門口,幾位婆婆瞧見我便指頭大罵,娘听見了毫不留情地回駁了她們。雖然,理虧可娘總能罵得理直氣壯。我知道她是在維護我,保護我。
時光悄然而過,轉眼已是春色。清澈的河水劃過石拱橋,倒映著兩岸綠茵垂柳,春風吹在臉上柔柔的。
娘扶著已經肚皮微隆的我信步走在河邊,笑談著我兒時的事,說是等孫子出生了給他講講我小時的糗事。其實,娘一直是這樣笑對著我。我知道她想要我記得的只是快樂。
一個季過去了,在人事方面真的改變了許多。雖然,我不曾提及慕容峰,可他還會是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例如,前不久,報紙上說慕容勝退位休老,他自然子承父業當上了督軍。爹最近只有看報紙的習慣,這樣的事爹難免會多嘴說幾句,又不巧被我听到罷了。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避開他。因為此時在心里,我似乎真的像少虹說的話一樣淡忘了他。
相對于慕容峰的繼承大事,方少凌反而安靜些。只知道,他每日必定到軍營練兵。他也會隔三差五地來看我,現在家里的人個個都對他改眼相待。這家門都成了他自家的似的。
爹娘每次見著他,總能說出一大串的贊詞,不管是在人前或許身後,甚至有時拿他和慕容峰作比較,在爹看來,他覺得方少凌日後必有大作為,成就敵過慕容峰。我並不在意他這樣的想法是否夾帶著不公平的偏見,反正軍閥之事,我不聞不听。如今能讓我關心也只有孩子。
陽春時節,春雨綿綿如似情絮。如詩畫意,此景應是最佳游行時。少虹一大早便來家里。
此時,我正在房里躺著,近日,身子乏得很。少虹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大聲地喊道︰「靜秋,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哥今天打算帶我去春游呢。你也去吧?」
我撐著身子,她趕緊地抱著枕頭墊在我背後,我笑話她道︰「我的大小姐,你看我現在連床都快下不了,還能去嗎?你說我該說你無知還是可愛!」
一直以來都是少虹陪著我,她總能變著戲法一樣給我尋新鮮,知道我行動不便,她干脆一連幾日在家里住下,然後每天陪著我談天說地。此生有她一知己,足矣。
她拍著自己的小腦袋, 噗一聲笑了,道︰「對啊。我真是笨。這種主意也出了得。那好吧。我就自己去了。你等著我,回來我給你帶好東西。」
我笑笑點頭。
「對了,靜秋,我哥最近總是神神秘秘地早出晚歸,你可知道是有何事?」少虹突然一問。
「我哪會不知道。」我淡淡一回。又復問,「對了,你們準備去哪里春游啊?」
少虹不假思索直接回道︰「北方!」
北方?我不語,卻回想起少虹剛才的問話,覺得有所不妥。北方此時只怕還是大寒天,比不得南方三月春色滿,方少凌此去必定有問題。
北方,很容易讓我聯想到軍閥,還有慕容峰。
如今慕容峰新主上位,縱是慕容勝舊干部服從,也難防其他有心之人不服他。此等事自古便有。若在這時,方少凌趁亂起事,慕容峰必定不勝來犯。我想得入神,終究我還是記得他,還是為他著想。
少虹見我想得恍惚,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這才回過神來。「靜秋,想什麼呢?」
我握起她的手,道︰「少虹,我是去不了了。不過,到時回來,可要把你們所有去過的地方一一說給我听,也讓我解解饞。」
少虹直點頭,隨後便說怕擾了我休息便先走了。
其實,酒翁之意不在酒。而從此刻起,平息不久的心又開始混亂地跳動,夜里時常做惡夢。總是夢能烽火連天,血流成河的畫面。幾次醒來,肚子總是微微地疼著。我開始祈禱著少虹能趕緊回來,給我帶想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