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他們的集訓,就從三十公里武裝奔襲拉開了序幕。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早餐是標準的野戰食品,每人一個野餐飯盒,大米飯和菜可自行加熱,還有一個煮蛋,就在野地里吃。不少人都吃不下,累毀了,腸子都抽筋了,暈飯。三十公里武裝奔襲,野戰食品,都是下馬威,讓肖 他們感覺到了這支部隊的煞氣。
媽的,該來的都來吧!肖 在心里惡狠狠地說。
有一首流行歌叫《狼愛上羊》,唱的是一只狼愛上了一只羊。狼怎麼能愛上羊呢?可人家偏就愛了,而且還愛得瓷實,天昏地暗的。環境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奇妙就奇妙在它能夠制造出奇妙的氣氛。這制造似乎是靠著一種終生隱蔽在暗處的永動裝置來支撐著。于是,一批批的氣氛被制造出來,魂兒一樣,罩著這環境,與環境結合得彼此不分,天衣無縫,具有著天大地大一樣的蠻力,涉身其中的每一個物體,都要被它不動聲色地拿捏、影響和改造,最後改了頭,換了面,蛻變為全新的物體。想想看,北風呼呼地刮,一只隨時可變成一鍋鮮美羊肉的羊,饑腸轆轆卻要面對著鋪天蓋地的饑餓的目光──與此同時,一只殘了腿的狼,凍地天寒中也面對著無數關于狼皮褥子的渴求,這兩位相遇了,它們一見面就把冤家對頭的宿命丟到了腦後,開始傾心相愛。于是,一狼一羊決定恩恩愛愛地去遠方流浪。
這機步旅的煞氣就是個環境。
趙小青把自己分到的雞蛋給了肖 。
「什麼意思?提醒我是男人?」肖 當即冒出一句。
趙小青看著肖 臉上有些僵硬的表情,感到無辜又迷惑,不知其所雲。
「兩個蛋。」肖 想也不想,順口說道。
趙小青的臉騰地紅了。「粗野!」踢了他一腳。
真就粗野了。肖 歸結為是因了這的煞氣,有這煞氣在,想不粗野一回都不行,憋得慌。所以,羊和狼是可以相愛的。軍人,一般總是免不了粗野,胡馬彎刀,坦克大炮,小米加步槍,那樣不是細膩的剋星?肖 進訓練場,第一個發現,就是機步旅這支部隊對細膩保持著高度警覺和本能的排斥。這個訓練場才是訓練場,駕駛訓練、戰術訓練、射擊訓練都擱在這兒。他們還把障礙場也設在了這里。當然,旅里大操場上也設了障礙場,可那是給兵們玩的,一年里,頂多新兵訓練時才正式用一回。總之,旅里的日常訓練科目都是在這荒郊野地里進行和完成。肖 他們是跑著來的,跑到這里一肚子氣還鼓脹著,覺得段長龍和李棟梁這樣的干部真王八蛋,開盤就整人。可到了這兒,他們才明白,人家全旅都是跑著來的,來這里開始一天的訓練。敢情旅大院就是個港灣,是個大寢室,是個養精蓄銳的窩,是個磨刀擦槍的所在。訓練場設在這里,用不著圈圍牆。沒有了軍營必不可少的的大圍牆,這里就天高地遠地開放了,山野散漫,野樹蓬勃,雜花冶蕩,亂鳥竄飛,無論在這干什麼,都有了真山真水的意思。步戰車開動時的刺耳聲響,和它們攪起的團團煙塵不離不棄。時而綿密如雨時而一驚一乍的槍聲,與斷斷續續的吼叫吶喊糾纏不清。眼前沒有了壁氈一樣的綠地,腳下踩踏的是砂土礫石,零星雜草,傷痕累累卻依然燦爛怒放的各種野花,加上偶爾鑽進褲襠的螞蟻,這一切,讓這里離整潔的宿舍遠了,離舒適的床遠了,離桶裝飲用水遠了,離活動室里的琴棋書畫遠了,離設在走廊里的ip電話遠了。總之,這里暫時遠離了是人就躲不開的壇壇罐罐和熱熱鬧鬧。這里讓你暫別人間煙火,進ru戰爭序幕。
至于旅大院的大操場,那是全旅出早操時用的,是醒覺的地方。當然,新兵隊列訓練要在大院里完成,其實也是醒覺,把那些動不動就想家哭鼻子的菜鳥,從他們媽媽的睡前故事里拽過來。圍牆圈住的大院里沒有訓練場,機步旅真正的訓練場是在這個讓人粗野的地方。他們在這里磨肝礪膽,蓄養煞氣,錘煉虎狼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