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也真是有點慌,待副參謀長介紹完畢,讓大家鼓掌歡迎小薛老師講課,她從座位上起身,手里的一張光盤月兌落,啪拉一聲砸在地板上,感覺就是讓這掌聲嚇掉的。薛冰坐在第一排靠左位置,馮瀚東就在她側後的第二排,他看不清薛冰的臉,但把薛冰燒得通紅的左耳朵看了個清清楚楚,不用問,她的右耳朵也舉了火把。也是得了座位靠邊的便利,馮瀚東彎腰一探手,將那個鬧妖的光盤捕獲,隨後起立。他並沒有把光盤遞還薛冰,而是鄭重其事地走上講台,把光盤在桌面上擺好。這時,本來已經弱下去的掌聲又強烈起來,是繼續鼓給薛冰的,顯然也有馮瀚東的份。薛冰被這有些曖mei意味的掌聲熱烈地送到了台上,一時間還有些懵,雙手翻弄著講稿,坐在前排的人能看見她的臉還在紅。可薛冰就是薛冰,輕易地就讓自己定住了神──她的手還在翻弄著講稿,眼楮卻抬起來望著前面說,謝謝這位同學。這話讓整個課堂立即騰起一股細小而連綿的笑浪,薛冰也笑了,接下來自然轉入了正題。
薛冰所講的題目是《戰場勢能蓄集之心理褒養》。標題做的有些花,但能看出肯定是進行了充分準備的。課是按兩個小時上的,其中留半小時的問答時間。她還有針對性地準備了一些答案,可要講的內容實在多,就臨時起意,不讓大家提問了,一口氣講到了底。馮瀚東對薛冰的印象主要來源于課外。課後,馮瀚東給薛冰打電話討要講稿。薛冰說,對不起,還不能給你,現在不能給你,因為……這是我的畢業論文初稿。
一個學心理學的學生,又是個女的,看不出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兒和軍字沾親帶故,臨時掉書袋,給他們這些行伍念念紙條子,舉出些數字,不出奇的。畢業論文就不一樣了,而且是博士的,不一般了。她怎麼做了這麼個題目?
馮瀚東建議薛冰修改一下論文的標題,「之」個什麼啊,又不是電視台的一檔娛樂嘉年華,自已砍自己的鞋後跟嘛。馮瀚東給出一個修改意見︰《論戰場心理和戰場勢能》。
薛冰說,整體不錯,但有功利之嫌,直白了,她的意思是掐頭改尾──《未來戰爭戰場勢能之心理因素》。
就是舍不得那個「之」啊!馮瀚東這樣說。
薛冰說「之」好啊,「之」就像一棵樹的枝,樹干和樹葉由它連接過渡,才有了完整的發育生長,才有了高song雲天、枝繁葉茂這些好詞兒的用武之地。「之」字本身還有「意猶未盡」「繼往開來」「且看下回分解」這些方面的意思……
馮瀚東舉手告饒,得了姑女乃女乃,你看「之」好,就放心大膽地「之」下去吧!
薛冰手中舉著咖啡,得意地笑,差點把老俄樓餐廳的榛果咖啡顛灑了。那天,本來是薛冰找馮瀚東為自己的博士論文提意見,馮瀚東在電話中說,我請薛老師吃正宗的俄式西餐,邊吃邊談,我這就讓人訂位子。
旅長大人,我到你手下當兵怎麼樣?二人分手時,薛冰突然說道。
馮瀚東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去我那兒可能有難度,你還是去問問毛委員吧,看他老人家那里有沒有紅色娘子軍的編制。
薛冰點點頭,我這就回去,請我工大的同學替我連夜趕制一台時間機器,爭取天亮前出發,上井岡山找紅軍,說不定還能發我一支毛瑟槍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