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忘川河水,在金色的光波中汩汩而流。原來一夢三生的黃泉之水是如此的幽靜,如此深邃,絲毫不見傳說中的無數怨靈。
「曼珠,你決定了嗎?」一紅衣廣袖女子靠在河岸的艘一破船上,縴縴玉手在河水中攪動。
「月娘,你就別劃了!小東西全被你嚇跑了!」一接近透明的身影發出無奈的嘆息,「你就答應我吧,反正現在我也是灰飛煙滅之人。」
月娘不在言語,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個玉壺,「這是加料了的桃夭釀,去了就別回來了,這趟水越來越渾濁了,不適合你!」
「果然還是月娘懂我!或許再也喝不到這桃夭釀了呢!」曼珠一把奪過,很是滿足。
一聲玉壺聲碎,往事皆成風。月娘親自送曼珠過忘川,長篙在河中攪起一陣陣的騷動,一些听牆角的還沒來得及逃掉的怨靈剎那魂飛魄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番寒暑。
情之一物,是緣亦是劫。
曼珠迷茫的看了看周圍,金黃色的河流,火紅的花開遍河岸,空中絲絲涼風,一切都在飄蕩搖晃,連她自己也如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斜暉脈脈水悠悠,心卻若有所失。
「上路吧!沒有加料的,你若是不想忘,再多的的忘川水都沒有用!」一聲無奈的嘆息從耳邊響起,她愣了愣。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招呼,她便跌入了一個虛空。
黑,不見五指;靜,無聲無息。
一直一直下沉的身子,突然要撕裂般的疼痛起來,她捂著心口,是那兒再痛。
眼前忽然劃過一道道畫面,卻始終看不清那人的容顏。
最後一刻,定格在一把沒入身體的長劍上,血色殘陽,和她身上滴落的顏色一般妖嬈。
那一刻,身子也如這般下沉,卻失了某樣東西,她捂著胸口,原來是獨獨缺了一顆心。
那時,她掏出心給他,他棄之如敝屣,嫌惡的看了一眼,沒有接過;那一刻,她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扔了那顆心,自毀神識,從此,神界無彼岸花神。
這一刻,她的心回來了,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想,若能重來,我必定不會再愛你!她說,若能重來,我必讓你萬箭穿心!他說,若能重來,我必讓你魂飛魄散!
司命仙君看著這一幕,手中的筆被抖落在地,他顫抖的雙手,在本上寫下一段段劇本。
摘天宮月樓,一白發老頭看著那纏繞在一起,遍處死結的紅繩,無奈的嘆了口氣。
月娘負手站在往生界口,嘆道,「今生緣,來世劫!幻海情天多般苦楚,但願我們後會無期!」
曼珠緊閉雙眼,唇邊扯出一個妖艷無比的笑容。此時,天上劃過一顆流星,落在星河中消失不見。
星河岸,一抹絳紫色身影怔怔的站在那里,沒有任何動作,看著手中漸漸消失的花瓣,良久無語。
最終,他緊閉雙眼,雙手握拳,仰頭低語,「欠你的,我會全部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