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柔慢慢握緊了拳頭,緩緩閉上了雙眼。
眼下,除了無能為力的等待這一場極屈辱、極痛苦的凌虐能夠快些過去,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真的會昏迷。至少,這樣便可以不必這般清楚的面對和承受。
但就在這千均一發之剎,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巨響。
那人的動作因此一頓,尚未來得及反應,便如一具死尸般的倒下了床。
「小姐!! 」
紅玉焦急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蘇念柔心頭一松,再也抑制不住的真的暈了過去。
見蘇念柔沒有半點反應,紅玉連忙點燃了一盞燭火,看了看倒在地上,光著身子的馬成梁。又看了看床上一絲不掛,全身泛紅的蘇念柔,眼底頓時涌起一股濃濃的殺意。
然而眼下,照顧好蘇念柔才是關鍵。她迅速給蘇念柔套好衣裳,之後,用馬成梁自己的衣物將他緊緊捆綁住,狠狠的把他踢到了床底去鐓。
接著,她急急忙忙的喚醒青兒,要她去拎一桶冷水過來。爾後,又秘密派了人拿了蘇念柔的玉牌前去請郗羿宸。
青兒睡得正熟,冷不防的被紅玉拖起來,好久都回不過神。迷迷糊糊的打了一捅冷水,一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拎到蘇念柔的臥房,還險些在門口絆倒。直到她看見床上昏迷不醒的蘇念柔,才徹底被驚醒。
「小、小姐!!」
「噓!」
听到青兒喳喳呼呼的聲響,紅玉嚴肅的掃了她一眼,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青兒連忙扔下水桶,沖到床前,萬分擔憂的問道︰「紅玉姐,小姐這是怎麼了?」睡前明明還是好好的,怎麼睡到半夜卻出了事?
「有人要害小姐紅玉干脆明了的答了一句,「把冷水拿過來說完,扶起蘇念柔,把她抱下了床,讓她坐在了臥房圓桌前的凳子上。「快潑
一听紅玉說要用冷水潑蘇念柔,青兒拎桶的動作登時僵住,半天也沒有動靜。
紅玉急了,搶過水桶,直接將滿滿一水桶的冷水全潑向了蘇念柔。
「紅玉姐,你這是做什麼啊??」青兒驚得直跳腳,明知道蘇念柔昏迷不醒,還潑她冷水,這不是要讓她病上加病嗎?
「你閉嘴!!」紅玉真的有些生氣了,這都什麼節骨眼了?不幫忙,至少不要添亂。夜深人靜的,青兒這樣喳喳呼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蓮院有事情發生嗎?
青兒嚇了一怔,立馬意識到是自己過分了。紅玉先前明明已經告訴了她,有人要害蘇念柔,也明顯不敢聲張。而她卻這麼大喊大叫的,豈不是在壞事嗎?況且,紅玉一向很有能耐,她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可能會平白無故的害蘇念柔。
「唔……」在冷水的刺激下,蘇念柔終于醒了過來。費力的睜開雙眼,看了看身旁的人,倒是還能認出對方是誰。「紅…紅玉?」
「小姐,您醒了紅玉松了一口氣,看樣子,蘇念柔只是被下了媚藥,並沒有中毒。
「我好熱,好難受蘇念柔緊睜著眉頭,忍不住不停撕扯身上的衣物。哪怕已經全身**,她還是覺得很熱,很不舒服。心里好像有一團火苗正在燃燒,燒得她快要成灰。
「小姐,您忍一忍,淨塵公子馬上就到了紅玉輕輕拍了拍蘇念柔的小臉,想讓她清醒一些。卻無奈,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察覺到院子里似乎有動靜,她立即囑咐青兒,「青兒,你快去外面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若是淨塵公子來了,立刻讓他進來
兒用力點了點頭,急急的跑了出去。關尚門,死死守在屋外。
蘇念柔仿若無骨一般的靠在紅玉的身上,臉不停的在她身上蹭來蹭去。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她體內的那股火焰,燒得不那麼猛。
紅玉不禁皺了皺眉,把心一橫,對著蘇念柔的小臉就是一頓拍,直拍的她的臉又紅又腫。
估計確實是被打疼了,蘇念柔總算是稍微清醒了一點,可身上還是沒有一絲力氣。發自內心最深處的熱浪與煩躁,更如鬼魅一般的牢牢糾纏著她,讓她自拔不得。
仿佛是過了十年之久,屋外終于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看到郗羿宸匆匆而來,青兒激動的差點叫出聲。猛然想起此時的境地,驚得立時捂住了嘴。然後,疾速打開門,把郗羿宸讓了進去。接著,重新關好門。與那個前去通知郗羿宸的下人,一同守在了外面。
「淨塵公子,我家小姐好像是中了媚藥
郗羿宸一進屋,紅玉便直接稟明情況。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與其讓郗羿宸打脈診斷,還不如她先提醒兩句。反正蘇念柔和郗羿宸都已經知道了她會武。
聞言,郗羿宸眉頭一攏,心緊緊揪了揪。盡管燭火的光亮十分昏暗,卻更襯得蘇念柔眼下是如何的狼狽。
「給她披件外衣
吩咐了紅玉去拿衣裳給蘇念柔披上,郗羿宸立即拉過她的手腕,快速探了探。隨後,稍微的松了一口氣。正如紅玉所說的那樣,蘇念柔僅是被下了媚藥。只要不是中毒,那一切就非常好辦了。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棕黑色的小藥丸,動作溫柔的喂蘇念柔吃了下去。「蘇小姐沒什麼事,我先到外面去等,你給她換身干爽的衣裳再叫我
「是
紅玉點點頭,郗羿宸看了看蘇念柔,轉身走了出去。順便把青兒叫了進來和紅玉一起給蘇念柔換衣裳。
兩個人一起干活,速度自然快得多。不一會,二人就合力給蘇念柔換好了衣裳。
攙扶著蘇念柔到床上躺好,郗羿宸再進來時,又給她施了針。
沒多久,蘇念柔便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郗羿宸,和一旁已然快哭出來的青兒。還有郗羿宸身後,正一臉嚴肅看著自己的紅玉。一些極其不堪的畫面與帶著深度恐懼的記憶,漸漸回到了她的腦海中。
深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蘇念柔面無表情的從床上坐起身。語氣頗有些復雜的朝郗羿宸道了聲謝,「淨塵公子,多謝你了
「你沒事了就好郗羿宸暖暖的揚起嘴角,算是放了心。
抬手拉住郗羿宸的衣袖,蘇念柔一臉歉意的說道︰「淨塵公子,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看來今天,她是真的要好好的處理處理府上的那些蛇蟲鼠蟻了。
羿宸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握了握蘇念柔的手,這才抬步離去。
蘇念柔送了幾步,回轉身時,臉上森寒一片,「那個畜牲呢?」
「在床底紅玉的眼神也立時冷了下來。
蘇念柔微微的皺起眉頭,兀自琢磨了一下。今天,只有蘇金蝶來過。除了蘇金蝶帶來的點心,其余的,全都是府中正常的飯食。馮嬤嬤掌管著廚房,她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動她飯食的手腳。那這問題,就只可能是出在了蘇金蝶的身上。嘴角冷冷的一揚,蘇念柔問道︰「紅玉,你能不聲不響的把這個畜牲,送到蘇金蝶的床上去嗎?」
玉回答的十分干脆,說著,就把馬成梁從床底下拖了出來。運氣一馱,竟真把馬成梁給扛到了肩上去。
青兒瞪大了雙眼,半天也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從一開始,她只听紅玉說有人要害蘇念柔,但並不知那個要害她家小姐的賊人已經被紅玉抓住,還藏在了她家小姐的床底下。
蘇念柔淡定的在桌前坐下,輕聲吩咐道︰「青兒,去泡壺茶,再拿些點心過來,我餓了
「小姐,您……真的沒事吧青兒很是擔憂,她再不懂男女之間的事情,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就算清白還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怎麼可能會不心傷。
蘇念柔涼涼的掃了青兒一眼,反問道︰「你說呢?」唉,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還問什麼?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青兒嚇了一跳,趕緊跑了出去。迅速給蘇念柔泡了茶,拿了點心過來。
蘇念柔自在的喝著茶,吃著點心。偶爾跟青兒聊上幾句,以免她擔心的過了頭,接連幾晚睡不好。
當蘇念柔吃下最後一塊點心,喝下壺中最後一杯茶,紅玉踏著夜色回到了蓮院。
「了了?」蘇念柔放下茶杯,看著紅玉。
紅玉肯定的點了點頭,「了了
起身,叫青兒給自己梳了一個漂亮的發髻,戴上平時不怎麼喜歡佩戴的發飾。重新換了一套顏色較艷的衣裳。蘇念柔這才動作極優雅的領著紅玉和青兒出了房門。
喚醒了蓮院中所有的僕役和丫鬟,又讓馮嬤嬤糾結了一些在廚房當值的伙計和老媽子。一行眾人,敲鑼打鼓,浩浩蕩蕩的涌向了桃院。
並且,蘇念柔還派了紅玉,把蘇子謙也及時請了過來。畢竟,這是她老爹的侍郎府,不是她蘇念柔的府邸。這麼大的動靜,怎能不知曉他這個真正的主人。
「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半夜里,還讓不讓人睡了?」
首先被吵醒的,是楊氏身邊的一個大丫鬟。揉著惺忪的睡眼跑到院中,見來人竟是蘇念柔,她立即不高興的擺起了臉色。
「有人闖進了三小姐的閨房,本小姐這是來拿賊的,誰敢攔本小姐,拖下去打!」蘇念柔陰陰一笑,說完,繼續往前走。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里。
「誒誒,大小姐……」
明明說的如此清楚,那大丫鬟偏偏不識相。伸手剛要去攔蘇念柔,就被拖到了一邊去。
慘叫聲響起,頓時,在桃院當值的人,全被吵醒了過來。一個個著急忙慌,衣裳不整的沖到了院子里。卻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更擋不住蘇念柔人多勢眾。
蘇念柔領著自己的人,直奔蘇金蝶的閨房。
楊氏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剛披上外衣跑出來,就見蘇念柔已經令人撞開了蘇金蝶閨房的大門。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罵。完全忘記了蘇念柔現在是什麼身份,「蘇念柔,你這小賤種,你是瘋了不成!!!」
蘇念柔冷冷的看著楊氏,嘴角嘲諷的高高揚起,「母親大人,您最好也跟進來一起看看您的好女兒,可別讓賊人給玷污了!」抬腿便進了蘇金蝶的閨房。
楊氏一驚,趕忙追上。擠開蘇念柔率先沖到內室一看,登時愣在當場。
床上,將將才被吵醒,還沒回過神的兩個人,徹底石化。
蘇念柔緩步走到楊氏的身旁,十幾盞燭火下,光著身子的馬成梁,和身著內裳的蘇金蝶,完全無處可遁。顯然,兩個人都嚇傻了。坐在一起好半天,均沒有任何反應、動作。直到蘇念柔冰涼的聲音緩緩響起,「三妹,你還好吧!」
「啊——!!!」
蘇金蝶渾身一震,扭頭看了看身邊的馬成梁。霎時,爆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尖叫。連滾帶爬的跳下床,沖到楊氏的面前,緊緊抱住了她。
蘇念柔指了指床上的馬成梁,陰陽怪調的問道︰「三妹,這是怎麼一回事?」
楊氏一把抓住蘇金蝶的雙肩,用力的搖了搖,異常痛心的問道︰「蝶兒,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蘇金蝶使勁搖著頭,嚇得眼淚都飆了出來。她在自己的臥房里睡得好好的,根本就不知道馬成梁是什麼時候來的。要不是突然有人闖進來,她都不知道馬成梁竟然在她的床上。
蘇念柔很好心的不再為難蘇金蝶,轉向還愣在床上的馬成梁,頗有些調侃味道的問道︰「馬成梁,你衣裳不整,夜闖三小姐的閨房,所謂的何事?」
看著好端端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蘇念柔,而自己卻是在蘇金蝶的床上醒過來,馬成梁懵了個透。甚至忘記了此時應該趕緊爬下床跪地磕頭求饒,竟一直傻呆呆的坐在床上,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楊氏憤怒的隨手撈起一樣物件狠狠的砸過去,吼道︰「你這個畜牲,你到底對我的蝶兒做了什麼???」
「夫人,小的是冤枉的,小的什麼都不知道!!!」腿上的鈍痛,總算把馬成梁的神魄給拉了回來。他迅速跳下床,撲跪在楊氏的面前,開始拼命磕頭求饒。
楊氏氣得一腳就踹了過去,「你不知道什麼??」哪怕真的什麼事都沒有,蘇金蝶的聲譽也要受損。偏偏這個罪魁禍首還口口聲聲的喊著不知道,他莫非是想告訴所有人,這一切都是蘇金蝶的錯嗎?
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馬成梁只能繼續求饒,「夫人,夫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在屋里睡的好好的,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梁兒,你怎麼在這?!」
听到消息,著急忙慌趕過來的胡嬤嬤和馬管家,一見馬成梁,雙雙怔住。
「娘,快救救兒子,兒子被人陷害了,兒子是冤枉的,兒子什麼都不知道啊!!」馬成梁心中一喜,即刻用膝蓋跪走到胡嬤嬤的面前,故作害怕的緊緊抓住她的手臂,要她保護自己。相信只要把誤會澄清了,他就不會有事了。蘇念柔再有能耐,當家的始終是楊氏。何況,管家還是他父親。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他一定要親手弄死蘇念柔這個小賤種。
「荒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後趕來的蘇子謙,看到這樣一幕,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眼下整個桃院,都亂作了一團。蘇金蝶衣衫不整,只著著內衫。跪在地上的馬成梁卻明顯光著身子。這樣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他怎麼跟本家的人交待,又怎麼出去見人?
「爹,您來了蘇念柔恭敬的朝蘇子謙福了福,接著,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便立即用一種仿若地獄最深處的聲音,自作主張的下令,「來人,馬成梁意欲對三小姐行凶,拖下去,亂棍杖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駭在當場,除了那些跟隨蘇念柔一同前來的家丁。蘇念柔話音未落,他們便一窩蜂的涌進屋。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沖到馬成梁的面前,就要把他拖出去。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小的是冤枉的啊!!!」
馬成梁這才醒悟過來,蘇念柔是打算要他的命。他死死抱住胡嬤嬤,沖蘇子謙慘叫著想讓他阻止蘇念柔。
但那些家丁才不管蘇子謙是不是在近前,抓著他便往外拖。
馬成梁是真的害怕了,拼了命的不停掙扎,躺在地上直打滾,「娘,快救兒子,快救兒子啊!!」
胡嬤嬤的眼淚一下就飆了出來,她急忙撲倒在蘇子謙的腳邊,拉著他的衣袍,聲淚俱下的求饒,「大人,我兒子是冤枉的,求您放過他,他就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對三小姐不敬啊!!!」
「還不快點拖下去!」蘇念柔涼涼的吐出一句話,明明是對那些家丁說的,眼楮卻看著胡嬤嬤。
「蘇念柔,你這小賤種,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
從那些家丁手上堅定、堅決的力度,馬成梁忽然有一種死到臨頭的不祥預感。瞬間驚懼到了極點的他,以至于連自己說了什麼,罵了什麼都不知道。
胡嬤嬤一怔,這都什麼節骨眼了,馬成梁怎麼還這麼口無遮攔。她連忙轉向蘇念柔,一邊不停的扇自己耳光,一邊請求蘇念柔把怨氣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大小姐,大小姐,您行行好,以前都是奴婢的不是,您要打就打奴婢,放過奴婢的兒子吧!!!」
馬管家本想求蘇子謙,可眼下,任誰都能看出,是蘇念柔在做主。于是,他也在蘇念柔的面前跪了下來,學著胡嬤嬤的樣子,不停扇自己的耳光。
蘇念柔扭頭冷冷的看向蘇金蝶,問道︰「三妹,你想放過他嗎?」
蘇金蝶被蘇念柔看的心里直冒寒氣,一句話都答不上來。倘若早知道馬成梁會不靠譜到這種地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幫他的忙。
「三小姐,您大人大量,放過奴婢的兒子吧,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絕對有問題!!」胡嬤嬤立馬轉身拉住了蘇金蝶,她已經顧不上去考慮蘇念柔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但凡是有一絲的希望,她都要嘗試一下。
胡嬤嬤的話,就像刀子一樣的戳進蘇金蝶的心髒。抬頭對上蘇念柔高深莫測的視線,她更不敢開口說話了。
「啊!!蘇念柔,你這小賤種!!!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啊——!!!」
就在這時,馬成梁的慘叫聲淒厲的在院子中響了起來。
好幾個拿著棍杖的家丁,圍著馬成梁,對著他就真往死里打。一個比一個下手狠,一個比一個下手重。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斷然不會再錯過這個機會,讓馬成梁還有苟活的機會。
「不要打,不要打啦!!!」胡嬤嬤咻得一下,連滾帶爬的沖了出去。拼盡全力撲罩在馬成梁的身上,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替他擋住那些無情的棍杖。
馬管家倏然間好像老了十幾歲,趴在地上,乓乓乓的使勁給蘇念柔磕頭,「大小姐,您放過老奴的兒子吧,都是老奴沒有管教好他,您要打,就打老奴吧!!!!」
蘇念柔居高臨下的看著匐跪在自己腳邊的馬管家,輕輕的扯了扯唇角,殘忍的吐出另一條命令,「來人,胡嬤嬤,馬管家,虐待嫡長女,縱子行凶,拖下去各打二十板,逐出侍郎府,永不得再踏進侍郎府半步!」
「是!!」
候在外面的幾個家丁一得令,立馬撲上來,不由分說,把馬管家也拖了出去。
而,還罩在馬成梁身上,想拼死保住他的胡嬤嬤,直接就被按倒在了另一邊,讓家丁輪起棍杖就開打。
「夫人!!夫人救命啊——!!!」
「夫人!!你若不救我一家老小,我定然與你魚死網破——!!!」
「啊——!!!」
霎時,三個人的慘叫,沖破雲宵,震得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寒了心。尤其是胡嬤嬤說的那句‘魚死網破’,更是讓楊氏差點丟了魂。
「柔兒,都是母親的不是,是母親治下不嚴,你饒了他們吧,打打就算了,別打死了楊氏的臉白成了一張紙,她顫抖著雙手抓住蘇念柔的手臂,焦急的想為胡嬤嬤一家求情。
蘇子謙也有些不忍心了,「是啊,柔兒,打打就算了,別鬧出人命了,何況,你三妹也無大礙特別是當他看到滿臉淚水的馬成棟,就更心有不忍。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不簡單,更知道蘇念柔絕非心腸狠毒的人。只是,胡嬤嬤和馬管家畢竟已經在侍郎府當值了那麼多年,打一打,趕出侍郎府就足夠處罰他們了。沒有必要非得打死馬成梁,並且,還要當著他們的面,生生打死。
蘇念柔再次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蘇金蝶的身上去,「三妹,你想讓馬成梁活,還是想讓他死?大姐全憑你一句話!」
听著屋外,那幾近慘絕人寰的尖叫聲,蘇金蝶剛要張嘴說些什麼,卻被蘇念柔搶先打斷。
「不過,大姐勸你還是想清楚一點,那馬成梁若是活了,死的,就指不定會是誰了!害我的人,我絕不會讓她活得自在逍遙!!」蘇念柔面無表情的看著蘇金蝶,凌厲的眼神,如同兩柄利刃,一點一點的凌遲著蘇金蝶的心髒。
「打死他!!」蘇金蝶一懼,月兌口便置了馬成染于死地。
蘇念柔不屑的揚了揚嘴角,這才回應蘇子謙,「爹,您听到了。這是三妹的主意,與柔兒無關也順便答復了楊氏的請求。
若是到這個時候蘇子謙還沒有猜到什麼,那就只能說明他是一個蠢材。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蘇金蝶,語氣森寒的問道︰「蝶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金蝶已經被蘇念柔嚇的有如驚弓之鳥。再被蘇子謙這樣一問,頓時有些崩潰了,「女兒不知,女兒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
楊氏心疼壞了,連忙護住顫抖不已的蘇金蝶,氣憤的反駁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麼?明明是那畜牲想對蝶兒行凶,你凶她作甚??」
屋外,已經听不見馬成梁的聲音。只剩下胡嬤嬤和馬管家一聲蓋過一聲的慘叫和哭喊。
眼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打死、打殘,馬成棟哭的蹲在了地上。
見狀,蘇念柔立即走到了馬成棟的身邊,動作溫和的把他扶了起來,「棟兒,你是個好孩子馬成棟確實是個極好極好的孩子,若非他及時通知到了紅玉,只怕她現在,早就已經被馬成梁給玷污了。即使事後她可以直接打死馬成梁,可失去的,便永遠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馬成棟哭的說不出話來,眼楮已經腫的不成樣子。
蘇念柔十分心疼,亦十分的內疚。想了想,用商量的語氣向蘇子謙請求道︰「爹,雖然馬成梁是個畜牲,但馬成棟卻是個極好的孩子。而且,他與銀荷妹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如爹認了他做干兒子。再讓他跟銀荷妹妹訂下親,等到他二人及笄,就讓他們成親?您看如何?」
子謙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著實是有些心疼馬成棟那萬分淒涼的模樣。
提到蘇銀荷,蘇念柔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朱姨娘。先前,她特意讓紅玉去請了朱姨娘,想必應該早就到了。「朱姨娘來了嗎?」
「來了听到蘇念柔叫自己,朱姨娘連忙從外面走了進來。
抬手將朱姨娘拉到蘇子謙的面前,蘇念柔微笑著問道︰「爹,朱姨娘已然又有了身孕,不如,將她抬為平妻。您看,可好?」
子謙還是毫不猶豫的應允了下來。
但這一回,楊氏不干了,「老爺,這怎麼行?她只不過是有了身孕,即未生子,也無功績,憑什麼抬為平妻??」若是把朱姨娘抬為平妻,那日後這侍郎府就又多了一個和她平起平坐的人。胡嬤嬤和馬管家被趕出侍郎府已然是既定的事實,沒有了左臂右膀,再多一個平妻,以後她該怎麼辦?她更奈何不得蘇念柔這個小賤種了。
蘇念柔忽然覺得有些想笑,她真沒想到,楊氏竟然這麼愚笨。都到這個份上了,她還看不清自己眼下的境地嗎?既然如此,那她倒是很有必要,好好的讓她警醒警醒了。「母親大人楊氏治下不嚴,縱容女兒陷害嫡姐,縱容心月復毒謀嫡長女,現奪去管家權,罰在祠堂面壁思過一個月,府中大小事務,交由二娘朱氏來治理頓了頓,她再次拉過朱氏的手,一臉真誠的說道︰「二娘,柔兒祝您再為爹爹添一個兒子,以後,府中的事情,就辛苦您了
「多謝大小姐朱氏激動的熱淚盈眶,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有出頭之日。
「你憑什麼罰我??你不過是蔣氏那個賤人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野種!!!」楊氏不禁火冒三丈,再不濟,她也是侍郎府的女主人。何時輪得到蘇念柔這個小賤種對她說三道四?就連蘇子謙都不能隨意責罰她,況且她是長輩,蘇念柔是小輩。哪有小輩責罰長輩的道理?
蘇念柔反手就是一耳光,問道︰「爹,您說,罰還是不罰?」
「沒听到嗎?還不快把夫人拉到祠堂去??」蘇子謙氣的手都在發抖,郗羿宸早就已經證明,蘇念柔是他的親生女兒無誤。這個楊氏,卻還整日開口閉口的叫蘇念柔作賤種野種。她是巴不得他被戴了綠帽,還是偏要他侍郎府日夜都不得安寧?
「老爺,您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楊氏一愣,不依不撓。對著那些打算上前來拉扯她的丫鬟又是撕扯,又是撒潑。
蘇念柔涼涼的看著楊氏,「母親大人,若是您不服,還要繼續吵鬧,那柔兒定要去請丞相大人來做主,把俊文弟弟送回本家照料,再請丞相大人給俊文弟弟多招些御醫來診治。柔兒就不信,俊文弟弟的身子骨真會一直沒有起色眼下,她還不想徹底的撕開楊氏丑陋的嘴臉。一日之間發生那麼多事情,她怕她老爹會承受不住。等到朱氏真為她老爹生下一個兒子之後,她自然會新仇舊恨一起算。
楊氏的臉立時白了個透,登時安靜了下來,拉著蘇念柔的手,低聲下氣的求饒,「柔兒,都是母親的不是,你不要送走弟弟,他是母親的命根子,要是沒有了他,母親也活不成了,求求你了
蘇念柔剛要大方的應允,驀然,一直遠遠觀看,沒有任何動靜的蘇金蕊突地擠了過來。並直接跪在了蘇念柔的面前,帶著哭腔,很是痛心的說道︰「大姐,請你責罰妹妹。身為三妹的二姐,我沒有管教好妹妹,這是我的錯。沒能勸住母親,這也是我的罪,請大姐連同妹妹一起責罰了吧
「二妹,這怎麼是你的錯呢?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二妹不與姐姐計較,姐姐就很欣慰了蘇念柔萬般心疼的扶起蘇金蕊,拿出手絹,輕輕的拭了拭她臉上的淚痕。
,這蘇金蕊的心,倒是夠狠的。她若真想求情,早就可以站出來求情了。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城府。不簡單,一點都不簡單吶。
「多謝大姐蘇金蕊非常感動,眼中又閃起了淚光。
蘇念柔實在懶得理會虛偽到了極點的蘇金蕊,轉向一旁的蘇金蝶。
看著蘇念柔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蘇金蝶下意識的不停往後退,卻被紅玉給擋住,
蘇念柔冷冷的看著蘇金蝶,語氣極其森寒,「三妹,如若你不是我的親妹妹,那今日,你必定已經被馬成梁那個畜牲給玷污了。因為你是我的親妹妹,所以,我才會放你一馬,不想毀了你的清白,更不想毀了你的一生。但,僅此一次,再有,我必定親手將你挫骨揚灰!!」
是的,她完全可以讓紅玉,喂蘇金蝶也吃些藥,讓馬成梁佔了她的清白。可是,她不忍心。即使,蘇金蝶差點毀了她的一生,她還是不忍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僅僅是因為,比起蘇金蕊來說,蘇金蝶還算單純,還算干淨。
蘇金蝶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連忙跪地求饒,「大姐你饒了我吧,都是我一時糊涂,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
蘇念柔的話,加上蘇金蝶的反應,任誰都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
不再看蘇金蝶一眼,蘇念柔緩步回到蘇子謙的身邊,扶起他的手臂,溫聲說道︰「爹,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萬幸她老爹什麼事都向著她,不然,她還得分心應對她老爹。
「柔兒,你受委屈了蘇子謙滿眼歉意,都怪他沒有管教好侍郎府上上下下的人。才會讓蘇念柔接二連三的被陷害,被委屈。
「沒事蘇念柔無所謂的笑了笑,拉過朱氏的手,「二娘,我們走吧接著,又牽過馬成棟的手,讓朱氏領著他一起回竹院。現在,馬成棟已然成為了她老爹的干兒子,又是蘇銀荷的未婚夫。正好,可以讓朱氏一起照顧、教養他們。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感最是難能可貴。希望蘇銀荷和馬成棟,能夠一直這樣單純的彼此喜歡下去。莫要受到世間雜事的紛擾與干預。
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蘇念柔領著她的大隊人馬,離開了桃院。
院中,馬成梁已經斷了氣。胡嬤嬤和馬管家不顧身上的傷,撲在馬成梁的尸體上,呼天搶地。那叫喊聲,淒厲至極。饒是與馬成梁有仇的那些家丁,也禁不住的有些動容。
也許,是對這極淒慘的一幕感同身受,又或者是想到了被馬成梁害死的親人,終于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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