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峻原本只是路過,他隱隱听到風聲,說是太後今日召了蘇念柔進來。但他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蓮心湖看到蘇念柔跟百里冉。
要說蘇念柔跟誰在一起,的確不關他事。可問題是,百里冉的母妃是太後的親佷女,而蘇念柔是皇後的親佷女。這意味著什麼,難道做為蘇家的女兒的蘇念柔,會不清楚不知曉嗎?她不僅不回避,還如此光明正大的與百里冉在宮中游玩。
太子妃的事情怪不得她,那這件事情總是她的錯了吧。
心里越想越不平衡,以至于百里峻索性也跑上了棧橋。本是想著打個招呼,干擾一下蘇念柔和百里冉。可當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百里冉與蘇念柔的身後時,卻忍不住惡作劇般的突然大吼了一聲。
「喲 !!!旒」
「啊!唔……」
蘇念柔完全沒有防備,被嚇的整個人猛然一跳。登時,腳下一滑,直接撲進了湖里去。
「蘇小姐!」百里冉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撈住蘇念柔。沒曾想百里峻也在這個時候伸出了手,兩個人的手一撞,結果,誰也沒抓住蘇念柔哦。
「唔……咕嚕……咕……」湖水霎時從四面八方灌向蘇念柔,仿若一張血盆大口,緊緊的吸住了她。讓她本能的使勁撲騰掙扎了起來,她只會吃,不會游泳。
「小姐!」
看到這一幕,在棧橋下拉拉扯扯的青兒和紅玉立馬一齊擠上棧橋,飛奔而來。
「快抓住本王的手!」百里冉俯,伸長了手臂想抓住蘇念柔。豈料,驚慌中的蘇念柔越掙扎越遠,連他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無奈之下,他只能跳進了湖里去救她。
知道自己又闖禍了的百里峻連想都沒想,也跟著跳了下去。
等到青兒和紅玉著急忙慌的從棧橋跑到台廊盡頭的時候,百里冉和百里峻已經合力把蘇念柔給打撈了上來。
「小姐,您沒事吧!」青兒一把抓住蘇念柔,眼淚都被嚇了出來。
蘇念柔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有些回不過神。
百里峻爬上台廊,坐在蘇念柔的旁邊直喘氣。看看嚇得不輕的蘇念柔,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估計,不開口反而沒事。開了口,指不定蘇念柔就得跟他拼命了。上次打了她,她還一直記著仇。
百里冉松了一口氣,坐在了蘇念柔的另一邊,還好沒出什麼大事。
見蘇念柔只是不停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青兒急得眼淚越來越多,「小姐,你說話啊,你沒事吧
紅玉皺了皺眉,對著蘇念柔就是一頓拍。直拍的她臉都紅了,才見她有了點反應。
然而,蘇念柔剛有了點反應,卻登時好像受到了別的什麼驚嚇,雙手不停往身上模,往身上找。越模越急,越找越害怕。
青兒不解的扭頭看了看紅玉,問道︰「小姐,您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我的佛珠……」蘇念柔手上的動作一頓,接著,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湖里跳。要不是紅玉及時拉住她,她必定又掉進湖里去了。
「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青兒嚇壞了,眼淚又飆了出來。
「我的佛珠不見了,不見了!!」被紅玉拉著,蘇念柔的情緒忽然變得異常激動,拼了命的要往湖里跳。
紅玉死死的抓住蘇念柔,又用力拍了她兩下,「什麼佛珠?」
「我的墨玉佛珠,他臨走前親手交給我的蘇念柔忽地又安靜了下來,卻好像丟了魂一般,木訥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聞言,紅玉即刻明白了蘇念柔話里的意思。剛要開口安慰,這時,蘇念柔竟扭頭看向了百里峻。霎時,發瘋般的撲了上去,「你這個混蛋!!你還我佛珠!!!」一邊聲嘶力竭的嘶吼,一邊拼命撕扯百里峻身上的衣物。
「小姐!!」不光是青兒,連紅玉都嚇到了。
兩人趕緊上前去拉,但蘇念柔仿佛真的瘋了一般,兩人差點沒拉住。還好百里冉從後面及時拉住了蘇念柔的衣裳。
「你、你干什麼?!」百里峻也被嚇得不輕,連忙往後挪了好一段距離。
百里冉擋在蘇念柔的面前,阻斷她狠狠瞪著百里峻的視線,一臉鄭重的承諾道︰「蘇小姐,你不要著急,一會本王差人幫你找,一定幫你把佛珠找回來
「這是出什麼事了?」蘇皇後一听內傳稟報,說百里峻像是要去找蘇念柔,便急急的出了鳳宸宮,趕到了蓮台來。不曾想,竟會看到這樣狼狽的一幕。百里峻、百里冉還有蘇念柔,三個人全都濕了個通透。蘇念柔一副要與百里峻拼命的樣子,而百里峻卻灰頭土臉,一臉心虛的坐在地上。心下立時明白,一定又是百里峻闖的禍,不禁眉頭一攏,厲聲問道︰「峻兒,你又做了什麼??」
讓蘇皇後一嚷,百里峻又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甕聲甕氣的回道︰「兒、兒臣…兒臣什麼都、都沒做
冷冷的橫了百里峻一眼,蘇皇後走到蘇念柔的身邊,扶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兒,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跟姑母說,別急,別怕。你看你,都濕透了。迅速跟姑母去換身衣裳吧,免得感染了風寒,好不好?」這一次,蘇念柔大概又被百里峻給欺負慘了。
「姑母……嗚嗚嗚嗚嗚……」听著蘇皇後的溫聲軟語,蘇念柔再也忍不住的一把緊緊抱住了她,眼淚刷的一下就飆了出來。
蘇念柔這一哭,蘇皇後又是心疼又是內疚。狠狠瞪了一眼百里峻,勸著蘇念柔,慢慢把她帶往鳳宸宮。
青兒和紅玉急忙的跟了過去。
百里冉嘆了一口氣,跟著內侍去更衣了。
百里峻獨自在地上呆坐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也得去更衣。
大概是為了補償蘇念柔,吩咐了宮女伺候蘇念柔沐浴過後,蘇皇後特意拿了一套自己從未穿過的新衣裳給她換上。輕薄仙逸的白色絲紗上,繡著朵朵相連怒放的藍蓮花。這是皇帝百里旭多年以前,親自命人為她量身定制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次都沒有穿過。
直到蘇念柔穿戴整齊後,蘇皇後才不禁恍然,比起她來說,這身衣裳更像是專門為蘇念柔定做的。一時,看得都有些呆了。見蘇念柔還是呆呆的回不過神來,蘇皇後屏退了一旁的宮女,親自為她梳頭挽發。之後,更拿出了一套用白玉制成的蓮系發飾,全部裝點在了她的發髻之上。
做完一切,蘇皇後禁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身衣裳,這套發飾,果然更適合柔兒。姑母老了,襯不起它們了,姑母把它們全都送給柔兒,可好?」
蘇念柔木訥的抬起頭來,看了蘇皇後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去。
蘇皇後拉過蘇念柔的小手,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溫聲問道︰「柔兒,那串佛珠,是誰贈予你的?」
「淨塵公子蘇念柔不打算隱瞞蘇皇後,剛才她鬧成那樣,估計所有人都知道了。
「哦,就是那個救了你一命的淨塵公子,對吧蘇皇後恍然大悟,淨塵公子在侍郎府住過一段時間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她倒是明白了蘇念柔為何不肯再入宮,為何不願做太子妃。原本當太子妃,做皇後,就不是什麼好事,更不是什麼福氣。何況,蘇念柔的心中,顯然已經有了一個人的存在。
蘇念柔抿抿唇,點了點頭。
「你……喜歡他?」雖是詢問,蘇皇後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如此在意淨塵公子贈送的佛珠,心里沒有他,是不可能的了。
蘇念柔只能點頭,她倒真希望自己已經不喜歡郗羿宸那個混蛋了。
蘇皇後嘆了一口氣,「既然喜歡他,為何不留住他?」以蘇念柔的性子,那淨塵公子應是最好的選擇。
「他一心向佛,我不想勉強他蘇念柔無奈的笑了笑,留得住,她又怎會不留。
蘇皇後勸道︰「那就放下吧
蘇念柔搖了搖頭,「我不想放下這樣美好的一個人,她不舍得放下。即使某天她喜歡上了別的人,她也不會把他放下。他與她之間的一切,她會妥妥的一直藏在心窩深處。
「傻孩子蘇皇後認真的看著蘇念柔,再一次長嘆。這樣的蘇念柔,真讓她心疼。莫名的,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因為她與蘇念柔之間的這番對話,而被揭了起來,隱隱的泛起一股久違的,疼痛的滋味。
強壓下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蘇皇後抬手撫了撫蘇念柔的長發,說道︰「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姑母會派人幫你尋回那串佛珠
「多謝姑母蘇念柔點了點頭,與蘇皇後一同站起身往外走。
此時,百里冉和百里峻都已經換好了衣裳,兩個人一起等在鳳宸宮的外殿里。
看到蘇念柔與蘇皇後一齊出來,均抑制不住的眼前一亮。
「齊王現在要出宮嗎?能否麻煩你送一送柔兒?」蘇皇後的視線,直接落在了百里冉的身上。眼下,也只能讓百里冉送蘇念柔回侍郎府了。否則,她不太放心。至于百里峻,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再者,他不听她的教訓,又把蘇念柔欺負成這個樣子。這一回,她斷然不能輕易的饒了他。
「兒臣遵命百里冉順從的福了福,干脆的應允了下來。他正好也有此意,否則,就不會前來鳳宸宮了。
蘇皇後輕輕拍了拍蘇念柔的後背,示意她跟百里冉一起回去。
蘇念柔看了蘇皇後一眼,木訥的抬腿離開。經過百里峻的身旁時,冷冷的橫了他一眼。
百里峻心頭一震,竟被蘇念柔看的有些冒冷汗。不過想想,這似乎也正常,畢竟是他害她落水丟失佛珠在先,心里本就是虛的。
「跪下!!」蘇念柔和百里冉剛一走,蘇皇後便冷下了臉,直接沖百里峻開吼。
百里峻心頭又是一顫,乖乖的跪了下來。好吧,今天他確實錯了。
蘇皇後想罵,卻不知道該怎樣罵。她知道,百里峻並沒有壞心思。可偏偏總是與蘇念柔不對盤,三番五次的折騰她,捉弄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她只能語重心長的訓言道︰「你欺負別人,母後不會多說你什麼,但你柔兒表妹,是個極好的女子,你不該也不能這樣欺負她。若是再有下一次,母後就要去請你父皇罰你在晉王府禁足思過半年!」
「半年?!母後,您也太狠了吧顯然,百里峻完全沒有抓住重點,好似蘇皇後現在就要罰他禁足思過半年一般。
聞言,蘇皇後不由得火冒三丈,「既然是你弄丟了柔兒的佛珠,那你自己想辦法去找回來吧。一天找不到,那就一天別來見母後!!」說完,轉身便走,再不理會百里峻。
郁悶的從地上站起身,百里峻無奈的長長嘆了一口氣。
即使他母後不說,他也會去找尋蘇念柔的佛珠。瞧她剛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明顯那串佛珠是她的重要之物。所以,不論蓮心湖有多大,他一定要想辦法幫她找回來。如若找不回來,那他必然就要欠她一輩子。他不喜歡欠債,更不願為此一輩子都對蘇念柔感到愧疚。
驀然,蘇念柔的身影,竄入了他的腦海中。真是人靠衣妝,佛靠金妝。沒想到,換了身衣裳,蘇念柔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思及此,百里峻心底忽然一陣發悸。忍不住皺了皺眉,連忙帶了些內侍,跑到了蓮心湖去找尋佛珠。
一路游魂般的走到宮門外,蘇念柔被百里冉攙扶進了他的馬車。要不是百里冉一直在旁邊護著她,只怕她早就磕了踫了還摔了。
盡管紅玉十分不願,也只能與青兒上了侍郎府的馬車,慢慢的跟在百里冉的馬車後面。
搖搖蕩蕩的節奏,讓蘇念柔飄遠的思緒,稍稍的拉回了一些。看看身旁,始終面帶柔和微笑的百里冉,心里愈加難受。
「本王保證,一定會幫你尋回佛珠似是不忍蘇念柔太難過,百里冉忽然又與她承諾了一句。
蘇念柔笑了笑,搖了搖頭,「不用了,姑母已經命人去找了倘若她的皇後大姑母都沒能力幫她找回那串佛珠,那這世間,必定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做到了。「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麼呢?母後她一定會幫你找到的百里冉有些無奈,同時又理解蘇念柔的情緒低落。換作是他,好端端的讓人嚇得掉進了湖中,又丟失了自己重要的物件。哪怕物件能尋回,一時半會的,心情也難以開朗。
蘇念柔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她知道,郗羿宸贈她的墨玉佛珠最後一定會回來。
可她心里,就是緊揪緊揪的很不舒服。佛珠丟了能找回來,但郗羿宸卻不能。
有的時候想一想,她真的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在乎那串佛珠。丟了不是更干淨嗎?心里記著那個人就夠了。如若她經常不小心弄丟佛珠,那她的心髒還要不要了?
「蘇小姐,你如此重視那串佛珠,想來也是信佛之人,怎會這般看不開呢?」大概是不希望蘇念柔又陷入沉思,百里冉嘗試著勸導。
蘇念柔認真的看著百里冉,反問道︰「道理誰都明白,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分散分散你的注意力,不想讓你再這樣低落下去百里冉有些尷尬了,本是想寬慰蘇念柔,結果,反倒好像弄巧成拙了。
「我知道,多謝了蘇念柔眼中閃過一抹歉意,從頭到尾就沒百里冉什麼事,她這是做什麼?
「你太客氣了,本王只不過是多嘴說了兩句話而已百里冉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干預好像終于有了一點效果。至少,與他說話時,蘇念柔再無心思浸沉于憂傷之中。若是能一路聊到侍郎府,想必,她的心情應該已經能緩過來了。
蘇念柔真誠的揚了揚嘴角,「剛才是你救了我盡管掉進水里的時候,她完全嚇傻了。但她還是能感知到,百里冉是第一個跳進湖里救她的人。
百里峻雖然也跳下來了,可同樣的,也是他把她給嚇得掉進湖里的。至于青兒跟紅玉,一個不會水,一個不能輕易露底。現在冷靜下來回想,她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有事。只是,在那一剎,百里冉的那一跳,著實讓她忍不住想豎大拇指。
「舉手之勞罷了百里冉的嘴角,再次有了以往柔和的微笑,「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王這一舉手,積了大德了配上這身衣裳,這樣笑著,才更適合她。
蘇念柔附和著笑了,心里卻有點痛。這句話,怎麼這樣耳熟。
不得不佩服郗羿宸,明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溫和,充滿善意。但進了她的耳中,字字句句便化作了刀劍,戳刺的她生疼。
百里冉敏銳的察覺到蘇念柔的笑容,似乎又有些勉強了起來,不禁問道︰「本王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你真的很像一個人搖搖頭,蘇念柔不能不面對現實,百里冉是真的真的很像郗羿宸。
「那個贈你佛珠的人?」百里冉月兌口而出。
蘇念柔詫異的看著他,她表現的有這樣明顯嗎?況且,百里冉如何得知,送她佛珠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面對蘇念柔一臉的詫異與疑惑,百里冉並沒有給出任何解答。他突地伸出手,握住了蘇念柔垂于身前的一縷長發,前言不搭後語的說道︰「你穿這身衣裳,真好看
蘇念柔一愣,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她知道,她與百里冉男女有別。他這般兀自撫握她的頭發,絕對于禮不合。想甩開他的手,可轉念一想,那樣兩個人必定都會很尷尬。再者,百里冉也沒有把她怎麼樣。她若是甩開了他,那以後,他們還怎樣相處,怎樣相見?
然,百里冉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撫弄蘇念柔的長發有什麼不妥,自顧自的又一次承諾道︰「別再傷心了,佛珠一定會找到,如果找不到,那本王即使尋遍天下,也要為你再找到一串,一模一樣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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