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欺壓了蘇念柔十九年,是楊氏的不對。她和蘇金蝶卻是蘇子謙的親生女兒。
況且,是他自己不去看蘇念柔,與她和蘇金蝶何干?他虧欠了蘇念柔十九年,難道就沒有虧欠她和蘇金蝶嗎?她們平時,也根本沒什麼機會見到蘇子謙。更別談什麼父女情深了。
蘇念柔自從正了嫡長女的身份後,她與蘇子謙相處的機會,是她和蘇金蝶兩個人加起來的幾十、幾百甚至上千倍!
蘇子謙一怔,被蘇金蕊說的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偏心了。
看看一臉憤恨的蘇金蕊,蘇念柔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沖朱氏使了個眼色。說到底,還是蘇子謙的錯。他即沒有當好一個丈夫,也沒有當好一個父親燁。
接收到蘇念柔的暗示,朱氏好似有些猶豫的開口勸說道︰「老爺,事情已經這個樣子了,不如就成全了蕊兒吧。她會這樣做,也是被逼急了。換作是柔兒遇到這樣的事情,說不定早就已經把侍郎府給拆了
楊氏看了朱氏一眼,又看了看與她坐在一起的蘇念柔,毫不掩飾滿心的怨恨。
蘇子謙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回道︰「不成全她,還能怎樣生米都已經煮成了熟飯,不答應又能怎樣?眼下,也只能等著賢王府來退婚,再轉為將蘇金蕊嫁給百里冉鎢。
只是,百里冉中意的,明明是蘇念柔。
他也未曾察覺到蘇金蕊對百里冉有什麼多余的心思。
況且,這段時日,總是見蘇金蕊出去置辦東西。到底真是他太過偏心,以至于忽略了這個性情最為沉靜的二女兒嗎?
轉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百里冉,蘇子謙試探性的問道︰「齊王爺,這件事,您……打算怎樣處置?」
「本王自會負責百里冉面無表情的看著蘇子謙,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下官多謝齊王爺了蘇子謙松了一口氣,蘇金蕊把一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他真擔心百里冉會有什麼意見與想法。到那時,蘇金蕊該怎麼辦?
「等蘇二小姐與賢王府取消了婚約,本王自會尚門來提親說完,百里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侍郎府。娶了,仍然可以休。對他有用,便留下。對他無用,他想怎樣處置都無妨。只要眼下,他確確實實的負了責便足夠了。
蘇金蕊看了一眼蘇子謙,又瞟了一眼蘇念柔,轉身出了大堂。
楊氏憤恨的瞪了瞪蘇念柔,起身,追了上去。
蘇念柔嘆了一口氣,朝蘇子謙福了福,也走了。戲都唱完了,她還留下來做什麼?盡管侍郎府和賢王府的婚事是毀了,卻攀上了齊王府。蘇金蕊算是佔便宜了。齊王妃的名頭,可比世子妃的名頭響亮的很。瞧她,多善良。蘇金蕊一心要害她,她反倒還幫了她。
眼下,蘇金蕊和百里冉的事情,已然成了定數。蘇子謙不得不吩咐了朱氏,讓她準備一下,他要親自前往賢王府,登門請罪。
朱氏打點了一切,將賢王府送來的聘禮,連同賢王妃親手交給蘇金蕊的信物,再搭上一倍的賠禮。交由李管家配置好,讓蘇子謙第二天一大早,便趕去了賢王府。
原本,賢王妃是要親自去一趟侍郎府,興師問罪,再借機要蘇念柔代嫁。卻因著閔靖承身上發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耽擱了下來。這一耽擱,蘇子謙就派人來送信,說要是自親登門謝罪。無奈,她也只能等在了賢王府。想著一會蘇子謙來了,該怎樣與他商談。
蘇金蕊能主動與別人攪在了一起,那是再好不過的。礙著‘理’這個字,蘇子謙也得由著他們賢王府來提要求和條件。
而她的要求不高,她只要蘇念柔代嫁。聘金彩禮,都可以翻倍的給。
用過早膳,又去了閔靖承的院子,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閔靖承。下人便匆匆來稟,說是蘇子謙已經到了。
故意磨蹭了好一會,賢王妃才慢吞吞的前往客堂接待蘇子謙。
「二哥,你來啦冷冷的看了一眼蘇子謙,賢王妃徑直走到堂上,動作很是優雅的坐了下來。
蘇子謙連忙站起身來,態度謙卑的說道︰「二妹,二哥是來請罪的
「沒事,既然你侍郎府的二小姐瞧不起我們賢王府,我們也不好勉強。強扭的瓜可不甜賢王妃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拿著手絹,專心致志的擦拭著自己戴著一只碧玉戒指。
「一切都是二哥的錯,是二哥沒有教養好自己的女兒蘇子謙知道自己理虧,除了賠笑臉,也別無它法。
「男歡女愛的事情,也不能說有什麼錯,誰叫我承兒不夠齊王爺招人喜歡呢賢王妃一邊說,一邊上下查看自己的戒指。好像她不是跟蘇子謙討論蘇金蕊和閔靖承的事情的,而是來維護自己的戒指的。
蘇子謙嘆了一口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唯有,老老實實的听著。
見狀,賢王妃也懶得再與蘇子謙拐彎抹角,把手絹往袖子里一塞,用一種不容反抗的語氣說道︰「行了,事已至此,二妹也不想為難二哥,既然蕊兒不願意,就讓柔兒代嫁吧。若是退婚,賢王府的面子往哪擱?往後,我承兒還怎麼出去見人?竟被侍郎府的二小姐退了婚,還不是嫡出的二小姐
「二妹,柔兒的事,二哥真做不了主。她是二哥三個女兒中,最不讓人省心的。若是她不答應,她是寧願死,也不會順從聞言,蘇子謙頓時頭痛不已。叫蘇念柔代嫁,殺了她她也不會答應。再者,依著本家的意思,也是不願讓蘇念柔嫁進賢王府。
「那二哥就想辦法讓她願意,否則,從此往後,二哥就莫要再與我賢王府來往了!」說完,賢王妃直接走人,不論用什麼辦法,她一定要讓蘇念柔做她的兒媳婦。
倘若蘇子謙真的做不到,那她便自己親自出馬。
賢王妃一走,王府的管家立馬就走了出來,把蘇子謙給請了出去。
蘇子謙無奈,只能郁悶的一路往回走。但途中,卻自己慢慢的琢磨過了味道來。他忽然覺得,賢王妃好像巴不得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否則,照著她的性子,定然是要把他罵個狗血淋頭,斷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他。
何況,她只說了幾句,就提出要蘇念柔代嫁。
為什麼他這樣一分析,突然有些覺得,整件事情很有可能是賢王府搞出來的呢?就算不是賢王府主謀的,至少應該也推波助瀾過。
不然的話,蘇金蕊一個人,怎麼可能暗算得了百里冉?他再不濟,也是王爺。
滿月復心事的回到侍郎府,尚未入門,蘇子謙就讓丞相府派來的人給叫了去。理所當然的,被余老太君罵了一通。卻又無奈,只能讓蘇金蕊去嫁給百里冉,做齊王妃。
繞了一圈,再回去侍郎府。蘇子謙猶豫著,還是去了蓮院一趟。
盡管才被蘇金蕊暗算過,蘇念柔卻沒有吸取半點教訓,依舊沒心沒肺的過著她的小日子。太陽一出來,就搬了搖椅,懶洋洋的呆在院子里吃零嘴,曬太陽。現在已經入秋了,天氣漸漸轉涼。每天不抽空好好曬曬太陽,混身就是不舒服。
這會正啃著萬香樓的百香雞時,蘇念柔便瞧見蘇子謙如同一只斗敗的公雞似的,悄無聲息的進了蓮院。連忙揚了揚手中的雞腿,很是關切的問道︰「爹,你怎麼有空過來?」
這麼快,她老爹就去完了賢王府和丞相府了?難怪他一臉衰樣了。
青兒即刻去給蘇子謙搬了張椅子過來。
緩步來到蘇念柔的面前,蘇子謙猶豫著還是開了口,「柔兒啊,爹有件事……想問問你
蘇念柔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爽快的回應道︰「嗯,您說
「你有喜歡的人嗎?」蘇子謙吐出一口氣,開始小心翼翼的詢問。
蘇念柔搖了搖頭,反問道︰「沒有,怎麼了?」
「那你有想嫁的人嗎?」蘇子謙沒有答話,繼續發問。
蘇念柔又搖了搖頭,再次反問,「沒有,怎麼了?」
登時,蘇子謙覺得頭疼不已。要是蘇念柔有喜歡的人,有想嫁的人,那他就立刻把她的親事給定了。不然的話,賢王妃一定會想盡辦法的叫蘇念柔代嫁。
蘇念柔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到底怎麼了?」有事就快說,別在這影響她啃百香雞的好心情。
「今天,爹爹去了賢王府,那賢王妃說,要你代嫁。所以,爹爹就想,要是你有喜歡的人,那爹爹就趕緊的把你的親事先定了,也免得賢王妃再惦著你蘇子謙莫可奈何,只能實話實說。這件事,賢王妃早晚會鬧得蘇念柔知道。與其等蘇念柔自己知道了,還不如他先告訴了她,免得到時她一怒之下闖出什麼禍事來。
「我要是不願意,她還能把我殺了不成?」蘇念柔翻了個白眼,她老爹還真是吃飽了沒事瞎操心。這種事情,哪是賢王妃自己一個人一廂情願就能辦成的?
何況,就算她自己答應了,本家那邊也不會答應。否則,本家當初又何必選蘇金蕊。
蘇子謙嘆了一口氣,對于蘇念柔的不在意十分擔憂。「柔兒,你不知道賢王妃那個人,她……可比你祖母還厲害
賢王妃是他的親妹妹,他自然比蘇念柔更了解她的為人。
她絕對很有可能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倒不是害怕她前來逼婚,他是擔心她不知道會對蘇念柔使出怎樣卑鄙的手段來。
蘇念柔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知道,那又怎樣?況且,即使我有想嫁的人,爹爹你也不會答應她天天窩在侍郎府里不出去,賢王妃能把她怎樣?她還敢沖到侍郎府里來暗算她?她要真敢這樣做,本家第一個饒不了她。
「誰?」蘇子謙眼前一亮,稍稍了松了一口氣,只要蘇念柔肯嫁人,那什麼事都好商量。
蘇念柔笑了笑,很是干脆的回道︰「平王爺
立時,蘇子謙沉默了下來。他這個大女兒,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原本那淨塵公子是最好的選擇,可惜淨塵公子走了。但是,淨塵公子走了,她就非得賭氣似的選個身份不清白的人嗎?他倒不是在乎什麼面子問題,他是擔心她安危。
雖然現在看似沒有人去動那位平王爺,可往後,卻是不一定的。一旦有人要動,那蘇念柔必然也要跟著陪葬。他是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她去送死啊。
長長的嘆出一口氣,蘇子謙滿眼哀傷與不舍的看著蘇念柔,語重心長的說道︰「柔兒啊,爹不是不答應,是不敢答應啊,如果爹答應了,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上了一條絕路啊,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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