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連哲微微扯了扯嘴角,也不回話,只是徑直走到楊雨潼的身邊,拉著她的手朝位于花園的一座涼亭走去,既然要賞月,自然得找一處最佳的位置。ai愨鵡
更何況她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嗎?那他就慢慢地跟她講吧,或許慢慢地她就能找回一些記憶了。
他似乎很喜歡牽她的手,不過她好像也蠻喜歡這種感覺的,而且……而且很有踏實感。
郁連哲牽著楊雨潼一直走到涼亭里的石凳前才停下,石凳上鋪著羊毛,因為天氣還比較冷,所以涼亭的四周皆被屏風遮擋,幾盞燈籠高高地掛在雕梁的四角,直照得周圍亮如白晝。
「先乖乖坐著,我一會兒就來,」郁連哲扶著楊雨潼在鋪著羊毛的石凳上坐下,看了看深沉的夜色說道瞑。
楊雨潼百無聊賴地坐在石凳上,兩只手輕輕托著腮邦子,心里多少有些罪惡感,深更半夜地拉著人家套話,是不是太沒公德心了?
而且她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了,郁連哲可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床前,怕是連眼楮都沒閉一下吧?
有些事情今天若不弄清楚的話,壓在她心里會活活將她憋死的,不行,今夜她一定要弄清楚「她」身上的秘密,管它什麼公德心,私德心都滾一邊去琰。
正想著,卻見郁連哲已走進涼亭,手里多了一個火盆還有些木炭,他默默地將火盆放在楊雨潼的腳邊,火盆里的木炭已燃著了,火紅的火星為寒冷的夜里平添幾分暖意。
楊雨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取暖,忍不住看了一眼郁連哲,有個這麼會照顧人的人在身邊真好,最重要的是他處處為她著想,而且特別細心。
如果他真的是「楊雨潼」的戀人的話,她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想什麼呢?傻丫頭,不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嗎?因為接下來的故事會很長很長,若是你因為听故事而受了風寒,我可不會原諒自己,」郁連哲疼愛地刮了刮楊雨潼的鼻子,露出一抹醉心的笑容。
「那現在可以開始了嗎?」楊雨潼的內心莫名有些激動,也有些期盼,也不知為何?內心深處似有一個聲音一直在牽引著自己,將她領往一個她似曾無比熟悉的地方。
郁連哲見楊雨潼無比認真而又期盼地盯著自己,笑意直達眼底,清了清喉嚨,抬眸看了看正前方的一輪圓月,笑道︰「八年前,我正在幽然谷跟師父練武的時候,突然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女孩就驀地闖到了我們面前,不由分說抱著師父的腿說,師父,收我為徒吧。」
郁連哲無比神往地看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到現在他依然清晰記得初見小潼時的情景,那天,他正在師父的指導下習武,驀地眼前就出現了一位充滿靈氣的小女孩,就像是誤墜凡間的仙子,她的眼神清澈如一泓清泉,精致的五官簡直就像是上天精雕細刻出來的,渾身上下透著幾分靈氣,讓人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
「不由分說就沖上去抱師父的腿?」楊雨潼忍不住眨了眨雙眸,不可思議地問道。
「好吧,承認我是故意逗你的了,」郁連哲的眸光終于收了回來,定定地落在楊雨潼的身上,淡淡的月光照在她嬌美的臉上,更顯嫵媚。
看來,她對以前的事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怎麼會忘得如此徹底呢?
郁連哲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是因為你太調皮,而且還不小心惹了一點麻煩,所以你父親才送你去幽然谷求師父收下你的。」
「麻煩?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他嘴里所說的麻煩應該就是她身上的「秘密」了吧?她終于可以知道真相了嗎?
「八年前,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因為貪玩而偷跑出皇宮,也不知為何就跑到了丞相府的後山,突然闖出幾名黑衣人不由分說追著他就殺,他身上中了兩劍,帶著傷拼了命地跑著,正好遇見了正在後山一棵古樟掏鳥窩的你。」
郁連哲說著,故意停了一下,瞄了楊雨潼,見她果然無比期待地看著自己,再次笑了笑,接著說道︰「你見一位少年被一群黑衣人追殺,不僅毫不畏懼,還很仗義地一下子從樹上跳了下來,動作利索地帶著少年躲進了一座荒廢的寺廟,成功躲過追殺。」
這樣說來,自己對皇上竟然還有救命之恩呢,可是令她不解的是,他將她指婚給得了「失心瘋」的軒凌王,豈不是「恩將仇報」?
關于「她」身上的秘密肯定不止這些吧,楊雨潼也不接話,只是認真地看著郁連哲,只見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太子成功躲過追殺,太子將一只隨身攜帶的翡翠鐲子送給了你,還問了你的名字和住在何處。」
「我當時肯定沒告訴他實話,」楊雨潼忍不住接口道。
郁連哲點了點,「你只是告訴他住在這附近,並未告知姓甚名什,而他也因為傷勢嚴重不可耽誤,所以就趁著夜色離開,回到了皇宮。」
「當時丞相府也因為你偷偷溜出府,眾人四處尋覓你的蹤影,正在你父親與母親心急如焚的時候,你又偷偷地溜回了丞相府,卻被他們抓了個正著,當他們看到你渾身狼狽不堪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又驚又怒地逼問你究竟去了哪里,還從你身上搜出了那只手鐲。」
翡翠手鐲,楊雨潼忽然想起那日父親塞到自己手里的那只手鐲,難道那就是皇上當年送給「自己」的手鐲?
「楊丞相看到那只手鐲時,當時臉就變了色,在他的逼問下,你說出了當時的經過,所以你父親當時就嚇得將你送到了幽然谷,並且在府中找了一個與你相貌相當的丫環,還讓人放出風聲,說你因為摔壞了腦袋而變得痴傻。」
「原來是這樣,」听了郁連哲講的「故事,楊雨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是有些明白,又似乎很不理解「宰相老爹」的做法。
「其實丞相當時也只是不願意讓你與帝王家有任何牽連而已,因為他只想你過著簡簡單單、平平常常的百姓生活。」
「所以父親害怕皇上查到了當年的真相而讓整個楊府受到牽連?」楊雨潼有些了然地看向郁連哲,也難怪楊丞相一直擔驚受怕,讓她行事低調一點,原來……原來其中還有此等「淵源」。
「丞相在此之前曾親自去找過我,拜托我帶你和錦兒離開,其實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離開幾個月,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郁連哲充滿愧疚地看著楊雨潼。
他總以為屬于他們的時間還長,他總以為他們之間只差一句「在一起」,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才短短幾個月,竟然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而且局勢會變得如此緊張,擺在眼前的一切幾乎令人無法掌控。
楊雨潼卻因為郁連哲剛才所說的話而陷入深思中,在面臨生死之際,楊丞相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她和錦兒,完全將自己的生死和整個楊府的命運置之度外。
這究竟是怎樣的父愛?
柳氏一夜無眠,不時地朝著涼亭所在的方向張望著。
「夫人,睡會兒吧,你這樣不眠不休的,身子如何受得了?」楊承哲輕嘆了口氣,手里拿著一件長衫披到了柳氏的肩上,勸道。
雖然近日他的精神也是每天都處在高度緊張之中,整天憂心忡忡,可是,是福是禍,該來的還得來,是禍,恐怕躲也躲不過,倒不如坦然面對。
「以潼兒的性格,這個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和郁連公子一起離開的,還有郁連公子,他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若是連累了他,我們豈不是千古罪人?」柳氏說著搖了搖頭。
楊府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這是他們當年所犯下的過錯,受到懲罰也是自作作受,可是,現在卻硬生生地將郁連公子牽連進來,她良心上十分過意不去。
「誰說不是呢?皇上之所以還沒動我們楊府,一是因為現在他最大的勁敵是軒凌王,無瑕分身,二正是因為郁連公子在楊府,所以皇上有所顧忌,」楊承哲的眸光也情不自禁地瞄向涼亭處,當年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試圖改變潼兒的命運,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諸多煩惱了。
可是,這個世上還有後悔藥可以吃嗎?
如果再回到從前,他是否依然會堅持當年的行為?
——不好意思,回來晚了,玩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