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姿走過去將沈詩雅扶了起來,一幅寬容大度,深明大義地說道。
沈詩雅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她心知清姿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囂張,卻還要反咬一口,若不是方才錯煽了那一巴掌,現在何至于要受此侮辱,心里恨得要死,卻不敢發作,只能恨恨地瞪著清姿,眼楮迸發出怨恨的寒光。
清姿坦然地接受了沈詩雅眼中的怨恨,這種眼神對她來說,殺傷力簡直等于零,且,在她看來,越是將恨意表現在臉上的人,越愚蠢,越不值得令她費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還之,這是她重生後的處事原則,今天沈詩雅便蠢在不該當這出頭鳥,她以為誰都像沈之瑜一樣懦弱好欺,可以任她欺侮踏賤嗎?
她嫣然一笑,牽起沈詩雅的手,像是沒有看到那怨毒的眼神一般,天真熱情道︰「五姐,我年紀小不懂事,還望五姐不要將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咱們是姐妹,以後也要天天見面,爭吵是小,失了府里的和氣事大。「
說畢,清姿將目光轉向沈悠蓮與沈靈素道︰「大姐,四姐,五姐你們說,我說的對嗎?」
沈靈素看到清姿那雙美麗的眼楮一瞬不瞬地朝自己看過來,不知為何,心里陡然一驚,又看向沈詩雅那咬牙憤恨的模樣,強扯出一絲笑意道︰「八妹說的是。」
沈悠蓮那對長而卷翹的眼睫微垂,形成一片陰影,那張如玉的半邊臉頰上面,清晰的手掌印看著叫人莫明的心驚,此時,誰也無法猜出她此時的想法,只覺得這幅樣子的她,比平時怒意暴發時更加詭異,可怕。
「大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我是不是哪里說錯了?」清姿唇角微挑,臉上露出驚慌擔心的神情走到沈悠蓮面前,聲音小心而無辜地問道。
沈悠蓮深吸了口氣,猛然抬頭,只輕輕一笑,美麗的臉上便如同國色天香的牡丹綻放一般,美艷絕倫,令她身後的那一汪明亮的綠水陡然增添了絢麗五彩斑斕。
只是,一轉眼,她那美麗絕倫的笑意就如同煙火一般,轉瞬即逝,明眸杏眼里充滿了嚴厲的警告︰「八妹,你說的很對,我又怎會生氣,相府是我們姐妹的依仗,相府的名聲好了,我們的名聲也才會跟著好,所以,那些膽敢壞了相府名聲的人,父親,母親和我是決不允許她們存在的。」
听到沈悠蓮這番話,沈詩雅幾乎直視她的雙眼,低下頭,囁囁嚅嚅地應道︰「知道了。」
清姿低頭含笑,微垂的眼眸里有道寒光劃過,聲音清清淺淺地附和道︰「妹妹定謹記在心。」
沈悠蓮,我會記得,永遠都會記得。
很快,你就會知道,今天你說的這些話是在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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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湖邊亭子,清姿的心情出奇地好,就連體內寒毒引發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許多,嘴角勾起了愉悅的笑意。
靈巧兒與錦瑟兩人看著清姿那絕美的笑靨,心里奇怪又納悶,雖然剛才沈悠蓮所說的那些話是在指責沈詩雅,實際上卻是在暗里警告主子,她們相信,憑著主子的聰慧,絕對是明白的,可為何她還會這麼高興?
來到流盈軒,清姿站在半月門前看著上面那已經褪色陳舊的三個字,她竟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十幾年了,這里曾是她和沈悠蓮最喜歡呆的地方,那時候,每每來這相府都要住上兩日,她便成日地與沈悠蓮膩在這里琴棋書畫詩酒茶,說著她們那些小女人的小心思,談天說地,夢想著有朝一日,結伴遨游這萬千世界,可是,那時候她單純地以為,自己是最了解沈悠蓮的,卻不知,她那溫柔善良外表下,卻隱藏著毒蛇般的心思。
如今,再次站在這里,恍如隔世,對啊,自己已經死過一次,再世為人,不就是隔世嗎?
之所以願意住在這里,是要不斷地提醒自己,這里曾帶給自己怎樣悲慘教訓;不斷地提醒自己,要比自己的仇人們更加心狠手辣,絕不手下留情。
「小姐,這里怎麼住人啊!」錦繡皺著眉頭,鼻子皺起,臉上滿是嫌棄。
「我覺得挺好的,雖然陳舊偏僻了點,但也安靜雅致。」清姿全然的不在意,住所的好壞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因為,每呆在這相府一刻,只會讓她的恨意更深,若不是為了復仇,她是一步也不想再踏進這里,同樣的,為了能夠早日離開這個讓她惡心怨恨的地方,她會拼盡全力完成自己的復仇計劃,即便這里是修羅地獄,她也無所畏懼。
錦繡張了張嘴還要說話,卻被旁邊的沐心一把拉住,朝四周使了個眼色,這才想起身後還跟著大夫人拔下的幾個丫頭婆子,立刻閉緊了嘴巴不再吭聲。
清姿滿意地笑了笑,抬腳步入了流盈軒。
清姿進來相府就只帶了錦瑟,錦繡,沐心和靈巧兒四個丫頭,以前跟在她身邊的婆子和丫鬟們在進相府前已被分派到各地商號和別院,如今陳氏派下來的四個丫頭和兩個婆子自是不能相信,這流盈軒又太過偏僻,十數米遠的地方便是相府的南門,雖然相府圍牆築得高,平時也有家奴把守,但對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仍是不安全的。
錦瑟支使著丫頭和婆子各自去掃灑了,錦繡和沐心則在清點從別院帶進來的一應物品,靈巧兒在外面溜噠了一圈,回來便將門關上,神色憤怒地道︰「小姐,大夫人這明擺著是要給你下馬威呢!竟然拔了這麼個破爛院子給你,我剛剛去南門那邊轉了轉,守門的家奴才兩三個,這要是有什麼事情」
清姿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听到靈巧兒憤憤的聲音,神色悠悠地道︰「這些早在我的意料之內,沒什麼好氣的,至于南門那邊,人手再多,要是不盡心也是沒用的,再說了,咱們的人閑著也是閑著,總比那些不知底細的人要放心。」
靈巧兒嘿嘿一笑,轉身跑了出去。
沒過半柱香的時間,又一臉笑意地跑了過來,話剛落下,只見清姿躺在地上蜷縮一團,表情極為痛苦隱忍。
「小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