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明星稀。
在山腳下的空地,圍繞了一群青年人,朝氣蓬勃的臉上滿是興奮的情緒。龍衿一行人去的不早也不晚,臨到這個時候,也不會再有人傻的弄出像之前故意扭曲消息好讓其他人不能參加。尤其是在這群人中還有一群陌生的異國臉孔。
「龍衿,那些人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人,你可得注意點。」龐宜山目光在聚集在空地上的人掃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那些異國臉孔上,扭著頭對龍衿一臉認真的說。
「師傅,那些人怎麼著你了,讓你這麼編排。」郭明修站在龐宜山身邊,听他如此說,不贊同道。
這次的交流會參加的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玄門中的幾個堂口中,每個堂口派出十多個人,他們黑色堂口卻是全員傾出,再加上那些別國前來參加的人,總體算來也有百來個人了。
乍眼一看在這空地上的人,黑壓壓的一片,可他們即將面臨的卻是參加交流會的預選賽。
龍衿听到龐宜山的話,將目光也落在那些異國臉孔上,尤其是注意到那些人的臉上有著幾不可見的猙獰,那聚成一團的人影浮動中,隱約間可以看到一團密實的黑影。
那些從別國前來的人,似是察覺到龍衿的注視,湊著頭小聲說了幾句就全朝龍衿所在的方向看去,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詭異笑容。
龍衿稍有一愣,她覺得自己眼花了才會見到在那群人中凝聚的那塊黑影里,在那一剎那現出的身影竟那麼像陰司界司主的模樣,可當龍衿再想看清時,卻是什麼都沒有了。
仿佛,剛剛一切都不過是幻覺而已。
饒是如此,龍衿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她甚至從腳底心向上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莫名的,讓她狠狠打個冷顫。
「龍衿你怎麼了?很冷嗎?」龐敬讓見龍衿環抱雙臂,問道。
夜深露重自是不比白日那般有陽光的傾照,所以大多數人都另外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
龍衿搖頭,「我沒事。」她左右沒有瞧見龐宜山的身影,又問。「龐叔人呢?」
「義父已經到那邊集合了,接下來的事他也不能參與,索性就早早過去了。」龐敬讓無所謂道。
龍衿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而那邊主辦負責人們已經清點完人數後,手持話筒站在空地的前面,對眼前一堆透著朝氣的年輕人們宣布這一次的任務。
「今晚上要進行的是我們的預選賽。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到達山頂的人,是不會被允許參加這次的交流會。」負責人的話一頓,轉而說道,「時間定在一個時辰之內,子時出發,在丑時之前到達山頂。另外我要說的是,這看似簡單的一段山路,我們已經提前設下重重障礙,你們會遇到什麼情況都很難說,所以,各位還請加油。接下來五分鐘的準備時間,整天出發!」
「這一次的規模似乎被以往的都要嚴格。」龐敬讓看著前方,模著下巴道。
龍衿聞言,轉頭看他一眼,「以前是什麼情況?」
「以前都是在玄門內部進行的,交流會也頂多是比試一下各個堂口的實力,最多就是在玄門的宗堂口,從不會像這一次跑到外面來進行。」
龍衿沉默片刻,對圍在周圍的龐敬讓幾人道。「那山上被設下陣法,依我看應該是類似幻象之類的,我們在一起不要走散了。」
郭明修深深看向龍衿一眼,他總有種特別的感覺,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感覺,但總覺得,在無形之中龍衿說的一句話,都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傾向于她,就像現在這樣,她剛說完,就見其他人沒有任何疑問的點頭。
這個人不是才加入玄門沒幾天的人嗎?她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也根本無從可知,但這無形中就能掌控其他人的能力,怎麼看都無法讓人覺得她是個簡單人。
尤其是看師傅對她的器重和態度,更讓人懷疑。
她……究竟是誰?在這里又到底充當著什麼樣身份?要說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玄門弟子,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
五分鐘的時間過的很快,龍衿等人在其他人的急促奔向山上的舉動中,倒顯得有些愜意,動作不快也不慢的徐徐走向山道上。
有急切的人已經率先走入之前就已經在山上布下的迷陣,小傻被龍衿留在外面,沒有和她一起進入陣中。
龍衿在一進入迷陣時,就察覺到有股濃郁的殺氣,而且似乎是直接針對她而來的。
「怎麼起了大霧?」龐敬讓幾人進入陣法後,就見到原本就不怎麼清楚的山路此時起了薄霧,更顯得如入夢境般的不真實。
周圍的環境一變再變,前一刻道路兩邊還有著郁郁蔥蔥的林木,下一刻就變成聳立的高樓大廈。
穿堂過的風聲呼嘯而去,帶著凌冽的氣息,將龍衿的裙底蕩出清雅的花朵,迷煞人眼。
當所有的人都陸續走進陣法後,被龍衿留守在外的小傻躲在山林中,在月光偶爾的照射下,如一道流光似得忽明忽滅的閃亮。
「小鬼嬰你在哪里?」小傻直起身子,仰著頭發出一道尖銳的嘯聲,聲音不亮卻綿長不絕。
「哥哥,怎麼了?」小傻的聲音剛落,小鬼嬰就現出身形來,可愛的臉龐一如既往的紛女敕。
小傻搖頭晃腦,問。「你能進到里面去嗎?」
「進是能進去,可我要是進去了就會被媽媽發現的。」小鬼嬰遲疑片刻道。
「那主人若是有危險呢。」龍衿所察覺到的殺氣,讓遠在陣外的小傻也隱約有所察覺,甚至他比龍衿更能敏銳的察覺到那股殺氣的不尋常,那是帶著戾氣和陰煞之氣的氣息。
小鬼嬰一听小傻說龍衿有危險,什麼都顧不上的急忙說,「媽媽有危險嗎?我這就進去。」
此時的小鬼嬰全然不顧一切,只一心想著不能讓媽媽遭受任何危險。
在進入陣法的前一刻,小鬼嬰把五鬼一同召喚出來。在京東那次後,五鬼被青詭帶回陰司界後,就一直跟在青詭身邊,後來經過陰司令認主一事後,龍衿被陰司界通緝,而五鬼也被青詭變相的看押住,不讓他們與龍衿匯合。
小鬼嬰在調查陰司界的事情時,將五鬼一同救出來,並同為慕君宸效命。
「小主子,您喚我們?」紅毛鬼一出現就討好的湊過去。
小鬼嬰的稚女敕的臉上露出一抹與它形象極不相符的嚴肅,紛女敕的小手指著眼前的陣法對五鬼道。「我媽媽有危險,你們跟我一起進去。」
五鬼本就被龍衿收服,听到主人有危險,也不容多想,直接干脆回道。「是!」
「你們可要小心點,沒有到重要關頭,也不要隨便出手,主人不喜歡別人打斷她的事。」小傻不忘又叮囑一聲。
「知道了,哥哥。」小鬼嬰回道,和五鬼一同進入陣法中。
走入陣中的龍衿等人發覺越往里走,迷霧越大,甚至有看不清前面道路的趨勢。龍衿走在他們這一行人的前面,起到帶頭的作用。
剛剛還在說話的同伴,現在突然都沒有聲音,等龍衿發覺回頭望去時,周圍空蕩蕩的只剩她獨自一人,她喊了幾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只凝眉立在原地不再前進一分。
「你就是闖入我們基地帶走人質的那個人?」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待龍衿再回頭時,見到一個身著京東忍者服飾的男人,全身都被籠罩的嚴實,就連臉上也帶著忍者特有的面罩,徒留一雙陰冷的雙眼。
龍衿從對方身上看出之前在那些異國人身上看到的濃黑的霧氣,以及來自陰司界熟悉的氣息。
耳邊听到對方別扭的說著華夏的話語,龍衿低眉淺笑,「你說是就是?有證據嗎?」
龍衿確認在京東時,她將所有的防護措施都用上了,根本不會被人發現他們,只會看到人被救走的結果。
此時對方斬釘截鐵的話,讓龍衿更懷疑是陰司界派去的陰鬼告知的消息,其目的不言而喻。
對方沉默不語,他不能說自己是得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得到的消息,就算說出來,也不可能會有人相信。但是,他所在的組織里,每個人都得到這樣的消息,又該是怎麼解釋?
最終,他們的上司選擇相信這件事,更確信這是他們的大佐給予他們的提示,目的是為讓他們京東更加壯大起來。那一段時間,經常能見到報道說高管去參拜神社的消息,企圖從中再次得到‘神意’,好達到他們宏大的心願。
見對方不語,龍衿笑的諷刺至極,再次出口咄咄逼人道。「你可知道因為你剛才那一句話,我有權告你人身誹謗?」
「你否認也用,神祗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男人只能如此說,同時身體也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又有幾個身影在龍衿周圍出現,與之前說話的男人相同的服飾,服飾上皆娟繡著他們京東的標志。
龍衿四處簡單看了眼,眼下圍在她周圍的人數,起碼有十多個。加上現在她所處的環境,根本無法確定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中,有多少是虛幻不存在的,又有多少是真實的。
她不敢隨便猜想,深怕一個錯誤的想法,就會導致她落入絕地。
而在龍衿陷入艱難的情況時,同在陣法中的龐敬讓以及郭明修等人,還處在迷霧中往著山頂的方向前進,他們走了一段路,才發現不見龍衿的身影。
因為擔心會被迷霧沖散,他們一早就聚在一起,手牽著或抓著,或扯著身旁人的手亦或是衣袖,好確定不會少一人。
可就是這樣,使得他們忽略了一直單獨走在前面的龍衿,潛意識中,他們總覺得龍衿很厲害,所以也就放心的沒有提醒她。
卻不想,他們這群人中獨獨她一人不見了!
「龍衿!龍衿!你在哪!」龐敬讓兩手放在嘴邊呈喇叭狀,朝周圍大聲喊,結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一齊喊著,許久,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明修哥,這該怎麼辦?」龐敬讓一臉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郭明修同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被龐敬讓如此問,又看了看身後的一群人,思忖了許久,才說道。「我想她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頂多是迷路與我們失散,只要我們一直往前走,她肯定會再追上來的。」
郭明修沒有明說的是,就算有危險的事,他們這些人也不見的會幫上什麼忙,恐怕還會牽連她也說不定。
何況,他總覺得龍衿沒他表面上看的那樣簡單。
「我們是一起的,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龐敬讓卻是不同意,爭辯道。
「那你要怎麼辦?我們這找也找了,就是找不到能有什麼辦法?何況這次的預選,要是我們這群人都無法通過,就不是你我丟臉那麼簡單的事了。」郭明修聲色俱厲道,忽而他的語氣又變得緩和,「你放心,龍衿她沒你想象的那麼弱,一定不會有事的。」
龐敬讓心里不好受,明明是一起的同伴,出了事還不能尋找,現在更是要做出拋棄同伴的舉動,听著郭明修後面安慰的話,他心神莫名一動,「明修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郭明修回答的坦蕩,他卻是不知道,頂多是從他入職以來的經驗來察覺到龍衿不簡單。
郭明修拍拍龐敬讓的肩膀,寬慰道。「放心,你忘了我們以往參加交流會是怎樣的嗎?等事情結束了,我想這迷霧什麼的也就會消失不見了,到時候龍衿就看到路,再找到我們。頂多……頂多是她沒得到參加交流會的結果,也總比她出事的好。」
龐敬讓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閔元華那小人雖然總是在交流會上利用他手下堂口的弟子對他們進行多番排擠,倒也不會做出將人弄死的情況,就算是有,也是在彼此間斗法時弄的,而且要對付的還從來都是他們這邊能力比較強的人。
眼下的預選,他是肯定看不上的,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事來。
如此想了一圈,龐敬讓點點頭,算是同意郭明修的做法。
一行人再次往山上走去,只是心情再不復初入時的輕松,每個人心里都有那麼一分沉重。
另一邊十多個行動詭異的京東忍者將龍衿團團圍住,使得龍衿的行動顯得既被動又無力,明明眼看著是從眼前襲來的攻擊,轉眼間就消失不見,繼而又變成側面亦或是從後面襲來。
短短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龍衿已經遍體鱗傷,模樣狼狽至極。
無論從環境還是局勢,對龍衿來說都是大大的不利,每個忍者手里所持的長刀,鋒利凜凜,使得所有的攻擊更加凌厲。
龍衿倉皇後退,手在腰間一抹,損魔鞭下一秒便握在手里,手腕一轉,鞭嘯聲便在空中響起。
她的發絲凌亂,任威風吹拂,紅唇緊抿,一雙狹長的鳳眸微眯著,臉上布滿寒霜。
密實的濃霧因她揮鞭的舉動而變得凌亂些,對眼前的忍者看的比之前清晰了些。
看不清她的動作如何,只依稀見到她裙擺飛揚,在空中舞出飄逸的花朵,美且妖嬈。
手中的黑鞭每一次揮動,勢必會在對方身上留下殷紅的痕跡。
早早躲在暗處的小鬼嬰眼見著龍衿與這十多人對敵,興奮的在旁邊揮手吶喊助威,連著五鬼都看的目不轉楮,對這個他們接觸並不多的主人又有了一次新的認識。
「小主子,看這情況,似乎我們不需要出手啊。」黃毛鬼小聲的湊到小鬼嬰面前道。
白毛鬼則睜著那雙透著精明的眼,認真看著那邊打斗中的龍衿,眼中盡是贊賞,在如此劣勢的情況下,她還能做到如此,已是不簡單。
可……還是不夠。
身處局外的他們,將整個局勢看的比龍衿這個居中人更清楚,他一眼就看出那些圍在龍衿身邊的忍者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所施行的不過是在耗盡龍衿氣力,等到她筋疲力竭之時,再將她一舉制服。
「你們懂什麼?媽媽現在還沒玩夠呢,等她玩夠了,累了,我們在上去幫忙。你們不許提前跑上去,听懂沒?」小鬼嬰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對黃毛鬼訓斥著。
「小主人說的是,咱們就先在這里看著。」黃毛鬼笑嘻嘻的附和。
別看他現在恭維跟前這個一看就像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圭女圭,但就是這小女圭女圭的實力,比之他們,也不遑多讓,更不要是他後面的另一個人了。
綠毛鬼看著眼前的打斗,將注意力集中在龍衿手中握著的黑鞭,對一旁同樣看的認真的白毛鬼道,「那東西不是凡物。」
白毛鬼慎重點頭,當初在血池他們就發現了,那個被龍衿手握的鞭子不同凡響,連血池里的那個老怪物都能降服,就可見它的不凡。
「哎,我們在這里看的多沒意思。」紅毛鬼突然嚷嚷道。
「大哥,你又想出什麼餿主意。」黃毛鬼一听紅毛鬼的話,煞風景的說。
紅毛鬼一錘子捶在黃毛鬼頭上,「呸!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又想出餿主意?我以前出的那些主意都是餿的?餿明明是指飯好不,還是孬飯!這都不懂!」說完,還給了黃毛鬼一個他很沒見識的眼神。
「大哥,那是因為你沒讀過書,不懂餿主意的含義,不信你去問老四。」黃毛鬼爭辯。
「哼,明明我以前出的那些主意都不錯,怎麼到你嘴里就成餿的。」紅毛鬼很氣憤,自家兄弟在小主子面前這樣詆毀他,讓他很沒面子。
「那是因為……」黃毛鬼還想說,見大哥撇來的凶惡眼神,頓時止了聲。
可這兩鬼一來一往的對話,早將小鬼嬰的好奇心勾起來,等了半晌也沒听到黃毛鬼的下文,催促道。「因為什麼,你倒是說啊。」
黃毛鬼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小鬼嬰,眼一閉,張嘴就說。「那是因為大哥之前出的那些主意本來听著是不錯,可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就像之前在血池,明明是想要陷害那個男人的,結果落得被人收服的下場,還有上上次,大哥說要去恐嚇一個不听話的小鬼,直接追著人家後面跑到廁所里,結果直接被人家一腳揣進坑里去了,還有上上上次,大哥想偷看阿春洗澡,結果……」
黃毛鬼數著手指頭一件件的說,沒看到白毛鬼他們眼里的笑意,更沒看到紅毛鬼因他出口的話,臉色更加紅的通透。尤其說道阿春時,紅毛鬼一個暴喝,止了黃毛鬼繼續說下去的念頭。
「大哥,你怎麼了?」黃毛鬼發現紅毛鬼的臉色不對勁,忙問。
紅毛鬼憋著臉,愣是半個字都不吐,雙眼瞪大的惡狠狠的盯著黃毛鬼。
黃毛鬼後知後覺的,隱約知道大哥為什麼這樣,他怯怯的笑,「大哥,不用害羞,大家都知道你被阿春踹到隔壁的澡堂,被一凶聲惡煞的人給暴揍一頓回來,我們又不會笑你。你想想,當時我們看見你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沒有笑?」
黑毛鬼听到黃毛鬼的話,再也忍不住的撲哧笑出聲來,惹得紅毛的臉色更加窘迫,甚至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們……你們……」紅毛鬼哭笑不得的指著他的兄弟,他現在面子里子都被丟光了。
白毛鬼眼底盈著笑意,眼楮仍注視這那邊打斗的龍衿他們,在黃毛鬼他們說話的時候,仍不忘密切注視,此時見龍衿的氣息比起一開始時,已經變得凌亂,可想她現在消耗了不少力氣。
「她快月兌力了。」白毛鬼說道,並做好了會出手的機會。
到底是小鬼嬰對龍衿的了解比五鬼更盛,看白毛鬼準備出手,又強調一次,「你們可不準壞了我媽媽的事,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小主人,你看主人她現在都這樣了,我們再不出手,她可就要被那些人給砍了!」黃毛鬼看了眼龍衿那邊的情況,又听小鬼嬰的話,不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