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衿在陰司界的最後意識,就是青詭那張青色詭異的臉,以及那場有關陰司令的交易。愛睍蓴璩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時,青詭驟然出現在房間,望見那張已經成長的面容,赤紅雙眼露出驚艷的神色,隨即又眯起,似在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尋找他熟知的記憶。
緊攥的手停在床上緊閉的人頭上,緩緩張開,混濁不清的濃霧漸漸溢出,消散。
等到完全消失後,青詭復又仔細尋看一遍,轉身走進身後的黑色旋窩中離開。
青詭甫一離開,房門就被人輕緩推開。
來人鬢發銀白盡顯蒼蒼,臉上的皺紋很少,看似是保養得當,她慢慢走至床邊,做著日復一日的看望。
入目的熟悉臉龐,每天都看在眼里,每天都在變化,成長,記憶里始終記得的卻是五年前的小人,那雙晶瑩的明眸成為她記憶深刻的存在。
三婆想,或許就是因為眼前的睡眼太美,美的那麼不真實,沒有生機,才會讓她更加想念曾經。
如果她能睜開那雙始終沉睡的雙眼,是不是就都不一樣了……
一聲低吟的嘆息無力承受的吐出,三婆站在床邊卻看著窗外逐漸亮白的天際,嘆道,「衿丫頭,睡了五年,該醒了……」
最先清醒過來的是小傻,它先是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而後才拱拱龍衿的頸窩,頭尾並用的在她的頸窩來回動著,催促她清醒過來。
龍衿的意識在她的精魂落入身體內時還有些不適,畢竟這具身體已經不是她曾熟悉的大小,而是已經長大之後的身體。
小傻在頸窩的拱動,令她一陣癢意,眼未睜開,唇角就已深深勾起,濃密的眼睫輕顫抖動,緩緩張開。
漆黑的眼眸隨著眼睫的睜開,靈動攝人,且異彩連連,一如秦濮陽當初所想那般,只這一雙明眸就足以將人的吸引,更何況是她明艷的容貌。
三婆的那聲輕嘆,就在她剛睜眼時響起,令龍衿一雙鳳眼彎起,眉眼含笑。
龍衿開口,聲音雖輕且柔,終究是多年不曾開口,發出的聲音有著低低的沙啞,聲帶稍一震動,就會扯出刺痛,仍是極盡可能的吐出一句。
「表姑婆說的是……」
語帶含笑的聲音,輕柔的劃破寧靜,驚得三婆身體一僵,猶入夢魘渾然不覺。
是夢?還是清醒?三婆分不清,那道聲音太過相似,那聲稱呼太過熟悉,熟悉到不真實,但又渴望了多年。
三婆猛然轉首,與龍衿那雙含笑的眼眸相撞,眼眶中的熱淚頓時傾泄而出,她心想,即便這是場夢,她也認了。
她望著龍衿不說話,怕打破這場夢境,龍衿看出她的怔然,靜等她恢復神志。
這一等,就是許久。
秦濮陽坐在客廳里,抬眼望望龍衿所在房間的走道,愣是沒見三婆出來,平常這時她早已出來了,今天似乎比往常待的都長。
左右沒有等來,秦濮陽起身往龍衿的房間走去,看看她是怎麼回事。
甫進門,就見到三婆僵直的後背,他走過去正要出聲詢問,突地察覺到床上的視線,他抬眼一望,與三婆一般怔愣。
秦濮陽的反映比三婆快,回神也快,看到床上那雙漆黑明亮的黑眸,含笑的鳳眼望著自己,帶著愧疚和欣喜,他不確定的問,「龍衿……」
龍衿眨眨眼,聲帶的刺痛令她無法再出口確認喚他。
那句‘龍衿’驚醒了三婆,她轉身怒視身旁出現的秦濮陽。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你喊什麼喊,把我的美夢都喊沒了,我才夢到衿丫頭醒來,都是你壞事!」說罷,她不解氣的又捶了一下。
噗哧一聲笑,自龍衿的心底傳出。
「主人,表姑婆的反映真好笑。」小傻哈哈笑道。
「不許這麼說表姑婆,沒禮貌!」龍衿在心底輕斥,理解表姑婆為什麼會這樣反映,是她讓表姑婆擔心了這麼多年。
龍衿懊惱不已,她也沒想到在陰司界一待,五年時光就這麼過去了。
要是早知會是這樣,她斷然不會無聊到和陰司主糾纏那麼久。
秦濮陽感覺不到三婆捶在他身上的痛,一雙眼緊緊盯著龍衿看,直到他確認龍衿是真的醒來,才一把抓住三婆的手,「別捶了,你自己看,龍衿真的醒來了。」
三婆手被他抓著正要掙扎,聞言,轉頭看向床上躺著的人,和她剛才恍若如夢時見到的一樣,「衿丫頭……」
龍衿嘴角彎起的笑意深了深,沖兩人眨眨眼,就連小傻也從她的頸窩處鑽出來,爬到被上直起身子沖他們吐紅信子,似乎在告訴他們,它也醒來了。
三婆使勁抽出被秦濮陽抓著的手,撲到床邊,伸手去踫她的臉頰,好一會兒才低低抽泣一聲。
秦濮陽眼中也同樣沁了一層薄霧轉身離開,龍衿能醒來是件開心的事,難免心里又多了分酸澀,這份等候,終于得到回報了……
秦濮陽離開房間,喚來管家通知季謙齊,說是龍衿醒了。
房內的三婆抽泣一聲後,猛不丁的瞪著龍衿怒道,「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安分,現在好了吧,一睡就睡了五年,跟個植物人似得,你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你以後再要這麼做,先等我死了再說吧,也省的我在這天天為你提心吊膽的。」
目光一轉,又瞪了小傻一眼,「還有你也是,什麼都不學好,她睡多久,你也睡多久,別的蛇就是冬眠也就幾個月,你倒好,冬眠睡了五年!」
小傻特無辜的瞅著三婆,一雙萌動的大眼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的龍衿唇角咧著。
「主人,表姑婆欺負蛇!」小傻對龍衿抱怨。
「嗯,你要尊老愛幼,她說什麼都要听著,不能反駁。」
「小傻是蛇!」小傻反駁。
「我知道。」
「小傻……好吧,小傻尊老愛幼……」小傻頭一垂,盤臥在蓋在龍衿身上的被子上,別開眼不去看三婆。
它听主人的話,要尊老愛幼,不跟表姑婆一般見識。
三婆後又嘟囔抱怨了一陣,終于把這五年來的擔憂吐出來,才想起關心龍衿的情況。
「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
龍衿搖頭,長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三婆還是看懂了她的意思,制止了她要開口說話的舉動,「你剛醒來,先別說話,我這就叫醫生來給你檢查。」
在沒有醫生的確認下,就連水,她也不敢擅自做主讓龍衿先喝,就怕再來個萬一,得不償失。
季謙齊收到消息的時候,尹韶華正和他在一起,突听聞那個沉睡了五年的睡美人醒來,他說啥也要纏著跟來,季謙齊覺得有個醫生在旁,順便可以幫龍衿看看情況,也就同意他和自己一同回去。
兩人匆匆往回趕,一進門就見秦濮陽坐在客廳里,不知道在想什麼,季謙齊走過去,「師傅,師妹真的醒來了?」
秦濮陽听到聲音回神看去,見跟在季謙齊身後的尹韶華,知道他是醫生,便道,「韶華也來了,正好去看看她的情況怎麼樣。」
季謙齊和尹韶華互視一眼,點點頭,由季謙齊帶著往龍衿所在的房間走去。
尹韶華對龍衿並不陌生,之前沒少為她檢查情況,此時听到醒來,心情激動非常,除了那位一直沉睡的是個美人外,最重要的就是她沉睡的原因至今不明。
帶著探究的心情,跟在季謙齊身後一路走進龍衿所在的房間。
「師妹!」季謙齊走進房間,看到三婆正背對著自己,對躺在床上的人說話,從他現在所在的角度正是被三婆的背影遮的嚴實,看不到龍衿的情況,不由身子一側,往旁邊走了幾步,才見到躺在床上的人睜著一雙璀璨的明眸,含笑的望著自己。
季謙齊魅惑的瞳眸驚喜,一塊壓在心間的大石隨著眼前人的清醒,終于散落成灰。
「睡美人終于醒了。」
一道陌生的聲音驟然響起,龍衿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見跟在季謙齊身後走進的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柳眉輕挑。
尹韶華落後季謙齊兩步走進門,見到季謙齊的表情,就知道那個沉睡的睡美人是真的醒來,他往前走幾步,撞進一雙好奇的黑眸,失了神志。
美艷女子尹韶華沒少見,就算是龍衿,他也只覺她美而已,此時見到那雙璀璨異彩的黑眸,他才終于知道為何季謙齊曾對他說,她醒來的時候才是最美的。
那是一雙明亮且攝人的瞳眸,像黑夜中最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
擁有這樣一雙眼眸的人,即使她的容貌不美,也會令人為之驚艷贊嘆。
「韶華,快來看看她的情況如何了。」三婆見走近的兩人,忙起身對尹韶華道。
尹韶華怔怔點了下頭,一步步走進她,撲通撲通強烈跳動的心抑制不住快要跳出來。
他站在龍衿面前,呆愣的全然不知要做什麼。
小傻悄悄抬起頭看他呆愣的模樣,在心里對龍衿評論道,「主人,你看他那傻樣,跟我那群傻子好像。這麼久也不知道它們還記不記得我。」
蛇的記憶不比人強,它們依靠的是對周遭環境的感應變化來達到記憶事物,對所生活的地方,它們的記憶很強烈,這是它們的其中一個特點。
但是,如果有什麼離開了那片環境,它留存的記憶就會逐漸忘記。
小傻離開豐隆鎮五年,它留下的痕跡或許還對生活在豐隆鎮那群蛇有印象,也或許,它們都已經不記得。
「別擔心,等我可以行動了,我們就回去好不好。」听出小傻話中的落寞,龍衿安慰道。
只是眼下這個杵在她面前沒有任何動作的人,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要做的事。
龍衿轉頭看向站在床尾的季謙齊,沖他眨眨眼。
季謙齊立即頓悟的輕咳兩聲,「韶華,別發呆了,快點做事。」
尹韶華一窘,慌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听診器,為龍衿邊做檢查邊詢問。「醒來後,有沒有覺得什麼不適?」
龍衿搖頭。
「不能說話還是一說話就疼?」
龍衿眨眼。
三婆想起最初她听到的那句聲音,已經確定是龍衿說的,便對尹韶華道,「她可以說話,我听到她說了一句,後面就不再說了。」
尹韶華聞言點頭,看向龍衿,避開她的雙眼,「是不是一說話,喉嚨就會刺痛?」
龍衿點頭。
一番檢查過後,尹韶華收起听診器,站起身對三婆和季謙齊道,「她沒什麼大礙了,只是聲帶因長時間的沉睡,有些不適,這幾天最好不要讓她說話,等她適應了後,再慢慢來。另外,讓她多吃些潤喉的食物,進食也要注意,暫時還只能吃些流食。其他的等再過幾天,依她身體恢復的情況來看吧。」
三婆邊听,邊將尹韶華說的重點記下,回頭再為龍衿準備補身子的湯水。
因龍衿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在季謙齊回來前,听三婆那些抱怨的話時,都是強打起精神,此時尹韶華檢查過後,就再承受不住的繼續睡著了。
三婆一見龍衿睡著,臉上一慌,還以為她又會再次沉睡,急的想要上前去搖醒她,被尹韶華擋下,「她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就讓她睡吧,放心,她已經醒來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沉睡不醒了。」
「那就好,我出去給她準備湯水,等衿丫頭醒來讓她喝下。」三婆說著,就轉身走出房間,為龍衿準備材料忙活去了。
季謙齊深深看了龍衿一眼,和尹韶華走出房間。
「喂,她真的只是你師妹?」一出房間,尹韶華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季謙齊轉首看他,「你想說什麼?」
尹韶華干笑,「看到她醒來,我才知道你當初為何那樣說她,如果她只是你師妹的話……呵呵,你懂得,那叫什麼來著,對,是君子好逑。」
「你又不是華夏人,還說文鄒鄒的話。怎麼?你這是看上我師妹了?」季謙齊挑眉笑道,如果能忽略他眼中的冷厲,就更好了。
「為什麼不能?她長的不錯,尤其是那雙眼楮,簡直能把我的魂都吸走了,啊!我要追求她!」尹韶華一想起龍衿的模樣,心神就為之蕩漾。
季謙齊不語,看了眼尹韶華著迷的樣子,心想絕不能讓他和師妹單獨在一起,進而忽略了剛剛听到他說要追求龍衿時心里的不適感,轉頭丟下他,走到客廳坐在秦濮陽身旁。
「她怎麼樣?」秦濮陽看季謙齊出來,問道。
「沒事了,只是身體還很虛,已經睡著了。」
「五年,真是不容易,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放過閔元華。」一提到閔元華,秦濮陽就恨得牙癢,不算那近二十年的仇恨,只單單的龍衿這一次的遭遇,他就恨不得把閔元華抽筋扒皮。
季謙齊听到閔元華的名字,臉色一冷,第一印象就是五年前龍衿渾身浴血的模樣,心底一陣後怕。
「當時只顧著擔心龍衿的情況,也沒多想其他,現在再想想,龍衿會遇見閔元華這事里,有些蹊蹺。」秦濮陽琢磨不清這里面的事,自顧自的嘟囔。
秦濮陽不知,季謙齊卻是知道一些,他曾私下里去調查了一番,知道龍衿之所以會遇上閔元華,是因為雲城的財政部部長閆松。
他之所以到現在也沒動閆松,就是為了等龍衿親自報這一仇。
與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雲城里的某些人,他們不願動閆松,不是忌憚他的能力,而是在等龍衿的出現,等那個在他們眼中消失五年的人再次出現在眼前。
……
龍衿的身體恢復很快,無論見到誰,她總是淺笑相對。
但每一個與她接觸的人,都知道她有心結,那每每相對的笑顏,在別人眼中看來,只不過是在強顏歡笑,也更令人心疼。
小傻不止一次提到過小鬼嬰的名字,每次一提到它,龍衿就會沉默,時間長了,小傻也知道不可以再在主人面前提起,即使它很想念小鬼嬰,想念它喚自己哥哥的時候。
小鬼嬰……
龍衿側躺在床上,默默的喚一聲,這個名字已成為她揮之不去的夢魘,如果她知道自己當初這麼做會讓它消失,她一定不會趕它走。
再一次,她希望自己能強大起來,不會在受人擺布。
閔元華是她的劫,從身到心,折磨著她。
不是不痛,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沒有時間去喊痛。
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的堅強,努力的恢復身體狀況,努力的讓擔心她的人對她放心,努力的讓自己變得開心快樂。
只有夜深人靜時,她會準許自己想念一下子,只準許想念一個名字的時間,想念小鬼嬰,以及那個可能已經把她忘得一干二淨的人……
……
遠在京師的某處。
一輛路虎停在喧囂的道路邊,車內一片黑暗,從外看不到里面還坐著一個人。一身黑色勁衣,融入在深色的夜里,凌冽的氣息冷凝了他周圍的空氣。
他翻開手機,在濃密的黑暗中閃出一絲亮光,手機上是一個僅有十幾歲大的女孩的照片,淺笑嫣然的臉上眉眼似畫,白色的長裙上浴血侵染,張揚炫目。
「龍衿……」
他沉聲念出她的名字,即使記憶中沒有她的存在,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她對他很重要,重要到刻骨銘心。
唯有記憶在骨髓里,才會使他即使明知她的離開,也堅持著尋找,不放過任何一處。
那座豐隆鎮的後山,那寬闊的山路,被他走了不知多少次,印在山路上的腳印也不知深了幾深,他仍堅信她會回來。
回來告訴他,她是誰!亦或是……他的誰!
五年前見到那段監控錄像,他沒來得及逼問高鴻南,就匆忙趕往雲城。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等他趕到的時候,她早已消失不見,雲城的大街小巷關于她的報道四處紛揚。
那些站出來尋找她的人,每一個都不是普通人,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一股不小的勢力,他站在暗處等待,這麼多人,這麼多勢力,即使把雲城掘地三尺也該找出她。
他等了三天,已經是極限,得來的結果是沒有人找到她。
怒不可及的回到京師,他接受上級的任何,不曾停歇的出任務,又在空隙中尋找她。
五年,日復一日的尋找,不曾間斷,從雲城,到周邊的城市,再到將整個華夏幾乎都走了一圈才放棄。轉身投奔國外,接下的任務也一個比一個艱難,生死間不過一瞬,他總能死里逃生,隱約中,他總能听到一個聲音。
「我命硬死不了……」
他知道,這句話一定是她的,沒來由的堅信。
所以他也不能死!
他還沒找到她,他還不能死……
軍勛水漲船高的增加,很多人羨慕他,上頭領導贊賞他,首長爺爺看到他的成就欣慰。
誰也想不到這一切不過是他尋找她的附屬品。
「螞蟻出穴了。」
坐在車後座的高鴻南,這次是和他搭檔出任務,見他又一次翻出手機,對他這麼多年的執著既欽佩又無奈。他想不出他既然已經忘記,為何又有這麼深刻的執念,堅持不放。
慕君宸听到高鴻南的話,將手機放進衣兜,如鷹的厲眼掃了眼前面,沉聲應道。
「傾巢而出,想要一網打盡,有些難度。」
高鴻南撇撇嘴,「在你眼里應該沒有難度這一說,你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說你的?說你是不死之身。這些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難事。」
「我怕死!」慕君宸突然開口。
高鴻南一窒,雙眼瞪大的盯著他,剛才是他在幻听吧?這個‘工作狂’會怕死?
誰不知道他出任務最凶,那些難度極高,成功率極低的任務全是他完成的,那不怕死的氣勢,誰相信是眼下這個說怕死的人說的。
「我怕死!」慕君宸似是知道他的不信,再次強調道。
他怕死,怕還沒找到她就死了,更怕找到她之後死,他不想丟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