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著前方奔涌而來的風暖大軍,陸雲策馬奔騰的身影已漸漸逼近,晨風伴著沙土飛卷起他狂亂肆舞的墨發,滿天的陽光照映他焦急嗜血的臉孔,漫天的箭羽擋不住他疾風而來的勇猛身姿,無聲的淚,在他置度生死只為救她的決心中,打濕早已模糊濕透的嬌俏臉龐。
「沒想到,你的命竟有如此重要,讓那太子與他皆肯因你放棄一切……倘若那人也如此在乎你的性命,那是再好不過。倘若不是……」龍痕看一眼前方的駿馬奔騰,再低頭凝視身前淚流滿面的人兒,邪冷的俊容再度笑起,如冰嶺上一株傲雪寒放的雪蓮花,妖冶攝人︰「……那本王到舍不得放你獨自回去……干脆,陪本王一起去看看黃泉路上何等風景,也不枉本王與你相識一場!哈哈……」
狂妄的笑聲爽朗響亮,在千軍萬馬的奔騰吶喊中,竟也能讓人聞聲生顫,身骨輕抖。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只是這善與惡,本就一念之間。
是善是惡,在生死之前,誰又能說得清?
華思弦听著龍痕這番莫名狠戾的聲音,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來。
身為一位身份尊貴的王爺,年紀輕輕便威震四方,被稱為大漠里的一只雄鷹,成為昔日的強國——西涼最英勇的男兒。
他的驕傲與英勇,讓他戰場之上所向披靡,幾乎從無敗績。
卻不過短短時年,便幾次栽在慕容祚的手中,如今更是狼狽不堪,性命悠關。
至于自己,生來便背負著禍福難定的預言,生死從來都捏在視自己為洪水猛獸的上位者手上。
她的成活,只是一個施舍,一個放縱,一個任由生滅。
她從來不知,自己在這個世上還能夠再活多久;也不知道,活著與死去之間,到底又有什麼區別?
「龍痕,如果這個世上沒有戰爭,該有多好?」喃喃看著漫天升騰而起的滾滾煙塵,華思弦突然間平靜了許多。
生死是何物?
她短短數月以來,見到最多的,便是剎那間的生與死。
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誰都可能前一刻還生龍活虎,下一刻卻身首異處。
戰爭的殘酷,遠比任何的洪水猛獸來得洶猛。
如果沒有戰爭,沒有敵我,沒有彼此相爭得不可開交,生活,便不需如此痛苦。
「戰爭……」龍痕正注視著那竟似不像有傷在身的紫袍男子,忽听身前傳來這聲低語,不由神情一滯,有些怔忡起來。
然而他的怔忡不過片刻,便極為諷刺地冷笑起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天下諸國,誰甘屈居人後?便是天下只一國,為江山名利而驅使的種種野心,照樣會引發戰爭!眼前的例子,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殺——」
前方的兩軍終于相接而殺,居于陣中的華思弦只覺身心一顫,這方清靜了片刻的血腥沙場,便又再度彌漫上一片濃烈腥血,燻人欲嘔。
可看著那紫袍加身的俊美男子冷冷而來的目光,她突然心底一陣輕松,展顏笑了︰「也許你說得沒錯。戰爭雖可怕,卻不及人心。人心,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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