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如果不是慕容祚的意志力強到讓人驚嘆的地步,那便是另一個原因——從剛才到現在,他都不曾被自己迷惑!至少不足以被迷攝到唯自己所使喚的地步。0
該死!原來他所表現的一切,不過是打消自己顧慮的假象!而那個真正被蒙敝的人,其實是自己……
手心一緊,一絲疼痛隨著傷口傳達心田。
想到這里,華思弦下意識地咬住唇瓣,為自己方才那未能咬下去的動作而後悔!
——若早知他如此的奸詐,她無論如何也要咬他一口肉下來漭!
思緒轉還間,她的呼吸也不自覺加重,連同盯著那人的眼楮,也迸射出幾乎可以殺人的光來。
可這方她的心肺幾乎氣炸,那方慵懶自在的男人卻渾然不覺;不僅神色如舊,還徑直忽視她恨得直咬牙的動作,好看的唇角微微一掀,對著她淡淡勾勾指尖,笑得曖昧攝人,「看也看過了,問也問過了,現在可以放心了吧?想來鳳火、鳳竹也該回來了,你打算何時跟本王回去沐浴更衣?」
音落,房內氣氛立時大變剴。
原本抽抽噎噎的淺歌聞聲怔住,而站在一側的陸雲則俊容一黑,抿唇不言。
到是原本氣惱不已的華思弦聞聲卻是片刻失怔,而後竟是容顏一笑,翩若驚鴻,「隨時可以。」
說著,她無視淺歌驚得快要掉下來的眼珠子,越過她含笑走向立在門邊的紫衣男子,引得他俊眉一揚,意外她竟然不怒反笑的同時,也沉醉在她這樣難得溫馴的柔媚神情中。
從葉青的角度看去,同樣看到主子眼中的驚鴻一笑。
那個面上泛著媚惑笑容、周身散發著迷蒙水藍光芒的美麗女子,如同畫里走出的仙子般,一舉一動皆是翩翩若舞,一顰一笑都是絕色傾城。
隨著她款款而行的動作,他仿佛能從她的腳下看見一朵朵瞬間鋪開的七色蓮花,正向著自己身旁的紫衣男子,越來越近。
可明明是這樣美麗無雙的笑容,不知為何,卻讓葉青莫名心生寒意,明明美得不可方物,卻偏生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危險。
仿佛一支淬著毒液的寶劍,明知該遠遠退避,卻又不由自主被吸引著一點點靠近……
時間仿佛靜止。0
一時間,所有人皆忘記了思考。
除了華思弦自己,所有人皆屏息看著她笑著走向慕容祚身前,面上揚著讓人難以移目的炫惑輕笑,緩慢而輕柔地拉起慕容祚微微輕握的手,對他柔聲輕語,「我之為人,當是投我以桃,報之以李。是而,我要謝謝你今晚為我安排的一切。盡管我之前怨過你,但這一刻……」
笑了笑,她微微垂下眼眸,俯唇輕印上他微涼的手背,低低磨娑。
所有人見狀由怔變驚,原先的意外轉為目瞪口呆,皆是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當輕柔若羽的暖暖唇瓣覆落于手背的剎那,慕容祚只覺身心一顫,一種奇異的熱流緩緩順著她唇瓣觸及之處層層擴散了開去,讓他不自覺地溫柔了眼神……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深深觸動心靈的悸顫。
可下一刻,他的神情便發生了質的變化。
眼中升起的溫柔還來不及散去,面上的笑意亦還不曾化開,一種鑽心的痛便迅速取代了先前柔暖,讓他哭笑不得地呆在原地,這才听到身前的人兒用一種口齒不清的低語,告訴他此刻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但這一刻,我只想讓你嘗嘗……這種積到骨子里,卻不得發泄的怨……」
***
自那日比試事件,幾乎一夜過後,華思弦的聲名便再一次有了飛躍性的變化。
那位聞名天下的棲霞公主從那夜開始,便有了一個與之齊名的對手——華思弦。
盡管那夜二人的比試不分勝負,但因為最終的舞試澹台沁舞輸給了華思弦,是而作為以舞聞名的她,在人們的觀念中,還是輸了。
然而,自那夜之後,素來自負過人的棲霞公主卻一反常態地未曾有任何的表現。
相反原本猶豫不定的心經此一戰莫名安定,竟主動找風暖皇帝,表示自己雖與康王妃兩兩齊平,?卻因自己下棋之時有岑夫子從旁暗助,才使她免強勝過康王妃。
是而總體而言,算是她輸給了康王妃。
那根據比試規則,她甘願听從皇帝的旨意,嫁于太子為妃!
對她竟自甘透露比賽真相的勇氣,皇帝自是大加贊賞,卻並未于眾透露她這不光采的內情,只張榜告示天下︰火嵐國尊貴的棲霞公主才德兼備,自願為火嵐與風暖兩國聯姻之事嫁于當今太子慕容燁為妃!自即日起,將于下月初十舉行大婚儀式,特告天下,共慶歡期。
對這個消息,華思弦並不吃驚。
原先她也以為,那棲霞公主竟向皇帝提出與自己比試這一招,許是她屬意慕容祚,以期擊敗自己,公然嫁作康王為正妃。
可後來在台上她才發現,事情似乎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棲霞公主在看著太子時的眼神,分明是喜愛他的。
卻還向天下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思來想去,才隱隱弄得明白幾分。
許是棲霞公主先前與太子相處的時候,察覺了他對自己的心思,一時激憤難平,欲找自己公然決試,並以比輸了才嫁太子這樣的方式羞辱太子,以解心頭之恨。
若是贏了,剛好又可嫁給聞名天下的戰神王爺,以她的身份,亦是不屈人下半分。
只是不想自己竟湊巧與她比了個平手,在不能高調嫁給康王的情況下,她的選擇當然還是那信本就令她心動的太子。
只不過,相比于棲霞公主的心思,更讓她費猜的,卻是那個自從那夜回來便變得古怪不已的慕容祚。
至于是哪里古怪,她也不知從何說起。
只知從那日回來王府後,全府上下對她的態度便齊刷刷變得透徹。
不僅人人齊齊改口恭稱她王妃,且上至府內從前眼高于頂的老總管,下至以前見著她都形同無視的下人,自那後每天都會按時按點地前來向她請安,並府內的大小事皆來過問她。
且在他們回來的當日,老總管便安排了府上大大小小的人手過來幫自己搬家。
說道搬家,其實就是讓她從原來的苑落,搬至後院中最寬敞華貴的正院。
即,原本掛著攬月閣牌匾的那座漂亮苑落。
至于這苑名,華思弦從嫁進來的第一天就知道,這是那人留給大姐的苑落;就連牌匾上面的苑名,都是他為大姐特意書寫的。
她本不同意搬,可平素從不正眼看她的總管卻一臉為難地跟在她身邊,說是王爺吩咐他辦的事,他若辦不好,便沒臉再在王府呆下去。
害她就連吃個飯,也不得安寧。
無奈地應下後,她發現一府的人都露出松了口氣的神色,讓她好笑的同時也忍不住好奇,那人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麼樣的死命令,讓他們既不敢強迫自己,又不敢抱怨自己,竟這樣隱忍著性子陪在一旁干耗了一天時間。
于是,搬便搬了。
只不過,那三個出自那人之手的牌匾她自不會再用。
命陸雲拿下去扔了,她還是用回以前自己裝點門苑的那塊舊牌匾。
而那上面「瑤光苑」三個字,也是自己當年起的。
因為原先那里,是個連牌匾都沒有的簡單小苑落。
話說回來,她發現那人怪,不僅僅是在這里。
自回來後,那人無論多忙,卻每日都要必來瑤光苑一趟;且每次無論是否飯時,他都喊餓了,並讓苑里新添來的大廚特意為他準備膳食。
當然,他每次來的時候也都鮮然是過了用膳時間,自然她也懶得理會有一個礙眼的人在旁邊,是不是影響胃口。
從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月,距太子大婚的日子,還有五天。
這半月來,他每次來的時候都不是很長,甚至有幾次都是前腳剛至,後腳葉青便又來催促,說是有人找他。
她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麼,也不想知道。
所幸近日來,他並未做過半分強迫她意願的事情,竟一掃從前的?霸道冷峻,處處透著讓她心慌想逃的溫柔神色。
這樣的他,她模不清也看不透。
只是近量能避則避,絕不願多跟他單獨相對。
若實在避不過去,她便故意當他是空氣,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視若無睹、恍若未見,總算換取眼下的和平,不算太糟,亦算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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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畢,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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