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慕容祚,屋內的人俱是眼神一變。舒夾答列似是沒想到外面那麼多的同伴竟未能控制住局勢,竟讓人在這樣短的時刻破門而來。
而慕容祚的反應更是出乎了他人意料,在幾人怔愣的電光石火間,手中的長劍已挾帶雷霆之勢倏地插.入身前一人胸膛,再一抽手,帶起身前鮮血如柱,毫不遲疑地反手右刺。
當!
就在他成功地又是出其不意一劍刺穿右側之人腰月復的同時,左胸位斜刺來的那支寒劍也穩穩地被陸雲飛刺來的青色寶劍穩穩截住,讓出劍之人目露異色地望著面前這個嘴角揚起冷冷弧度的男人,心底沒由來地一悸。
方才眼見同伴皆在眼前瞬間斃命,為求自保,他才下意識地出劍妾。
卻沒想到,這個眨眼間便輕易要人性命的冷酷男人竟絲毫不將他的出手放在眼里,對暴露在自己劍下的要害不加寸防,執意一劍重傷身側根本來不及反應的同伴。
那樣的膽色,那樣的身手,以及那讓人見之駭然的狠戾與沉穩,讓他終于領教了傳遍天下的戰神之名,果不虛傳。
便是一度作為殺手的自己在這個男人的跟前,都不自主地心生膽寒,再要抵擋,已是處處受制、再無勝算墼。
一時間,局勢立時扭轉。
盡管幾名刺客的身手俱是不凡,因有了慕容祚的出其不意之舉,屋內的戰力顯然已變成二比二。
而屋外的情況顯然不比屋內好多少,至少這麼長時間還沒有一個黑衣人趕來匯合,眼見不敵,為首的那名刺客一把抓起已身受重傷的同伴,抬手吹一個忽哨,便利落地如同來時一樣飛身自窗口而去。
「王爺!」陸雲一直壓制的擔心終于流露眼底,望著始終被慕容祚緊緊護在懷中卻沒有知覺的女子,大步走了過來,「主子怎麼樣了?」
對他伸手欲探視懷中人狀況的動作,慕容祚不著痕跡地一偏身,神色凝重地越他而行,「中了迷煙,估計一時半刻不會醒。」算是回答了陸雲,又對隨後入內的葉青吩咐︰「速速安排馬車準備連夜趕路,對方一計不成,再來怕是不僅人手會增派,手段也會更激烈……」
抿了抿唇,他似是想起了什麼,黑亮的眸底驟然劃過一道森寒,竟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到想知道,若我一味護她,他會如何對我。0」
這兩個「他、她」,听在陸雲耳中有些一時不辯,葉青卻是立時明了。
望著主子那張滿是冷攝的俊容,他下意識地正了身子,恭敬地應「是!」,旋即領命而去。
陸雲則是望著那個始終看起來與尋常無異的背影微緊了手心,意外他在受了傷又中了迷煙的雙重受創下,竟還能隨手兩劍將兩名刺客刺成一死一重傷。
那該是多強的功力與意志力才能做到?
至少,早已躍為當今一流高手的自己,望塵莫及。
***
感覺有濃濃的,帶點茉莉的幽香與石竹清香相混的氣味若有若無在鼻際縈繞纏綿,昏睡不醒的華思弦忍不住動了動眼皮,費力地想要睜開。
「醒了?」身體被人憐愛地收緊幾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低的,帶著一絲黯啞鼻音,听來竟是說不出的悅耳動听。
「嗯。」有些貪戀這樣溫暖醉人的氣息,華思弦竟有種不想醒來的滿足,在他懷中發出一聲軟軟低噥,竟是微微拱了拱身子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依舊閉目安睡。
「思弦?」慕容祚目光微憂,拿著鼻煙瓶的手又在她的鼻前晃了晃,引得華思弦略微不滿地將頭往他臂彎一躲,隨後又是一聲咕噥︰「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揚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頓,慕容祚看著懷中像個賴床的孩子般不肯張眼的女子,眸中的錯愕一閃而過,隨即便被滿眼濃濃的笑意替代。
華思弦但听頭頂發出一聲低笑,隨後只覺耳根一熱,竟有溫熱的唇齒將之包裹,「天都亮了還睡?嗯?」
最後那聲拉長的鼻音,如同春風過湖,掠起一片漣漪的同時,也迅速將華思弦僅有的一點睡意立時驅走,不期然間便張開了眼楮。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斧鑿刀削般的英俊側臉,在明晦不辯的光線下閃著若有若無的光澤?,如同一塊精心打磨的稀世寶玉,只一眼便讓人怦然心動。
「舍得睜眼了?」悅耳的聲音再度響起,濃郁的戲謔讓華思弦的睡意早跑了個干淨,不由得漲紅著一張俏臉羞澀得說不話來。
卻不過片刻她便目光一變,望著光線暗淡的車廂,面色訝然道︰「我們怎麼在車上?」
難怪她覺得身體像在小船中一直搖曳不止,盡管舒適,卻是因為有人將她小心呵護的原故,不然……
思及此,她的面色不由再度一變,轉而向看眼前的俊臉,掙扎著要坐起,「發生什麼事了?我們,現在……是在回京的路上?」
不怪她要擔心,此刻馬車一路疾馳有如箭般疾促,便是他努力維持身形安穩也無法保證她不受波動,卻沒想到她竟然一下子便察覺了此刻的不尋常。
「沒事。先前的一波刺客已經被擊退,眼下我們已經離開了宣陽。」慕容祚的話簡明厄要,卻也沒打算瞞她。
但華思弦還是很快抓住他說話的重點,蒼白的小臉聞之瞬間變得更白,雙手亦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臂,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鎮定︰「你還能應付多久?」
沒有去問有多少人受了傷,也沒有去問還有多久回到臨京。
從慕容祚的話中她已經明白,所來刺客不止一批,在她醒來前已經有過一次激烈的交手,而她的沉睡顯然不是正常睡眠。
那他的那些人中,肯定有了傷亡。
「別擔心……」背上的手輕輕拍著,華思弦卻在他話未說完便正了神色打斷他,「告訴我,你還能應付多久?」
從宣陽到陵京其實不遠,如果照目前這樣趕車的進程,不須兩天便能回到陵京。
可正因如此,他們的時間才變得緊迫起來。
皇帝殺令已下,從她離京的時刻算起,至今已過去半月之多。之前她不知道,如今既已明了,想來在此之前的暗殺行動已經不止一次;卻直到他們回程才有了這一次算是正面的刺殺,同時也說明,這相當于皇帝派人給慕容祚一次正面的警示。
倘若他再一味地保護自己,她不知道惹怒皇帝的後要是會正式下旨賜死自己,還是不再顧念與他的父子之情,干脆痛下殺手。
但很顯然,如果皇帝要將此事擺在明面上,便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安排這樣的刺殺。
而還有一個一直讓她心安如今卻成為不安的事實!那便是——如果要犧牲慕容祚來穩定太子的地位,皇帝定會毫不手軟。
對她的理智與鎮定,不知為何,慕容祚不僅沒有欣慰,反有不安隱現。
他寧願她緊張地問自己應該怎麼辦,焦急地詢問他關于陸雲和淺歌的安危。
可是她沒有,不僅如此,她還如此直言不諱地問自己,還能應付多久……
「你放心,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讓你有事。」緊了緊手臂,他的聲音堅定而凝重。
如無意外,他們再趕一天的路便能與途中趕來的慕容燁匯合。
這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分外的難熬。
先前的一波殺手顯然沒想與自己正面沖突,不然也不會用迷煙這樣的手段;如今雙方既已挑明,那結果他只有兩個選擇。
一,他放棄。裝作不知內情地繼續當他的康王,不再理懷中人是生是死。
二,他堅持。在慕容燁沒有趕到前,無論生死,都不會放開懷里的人。
可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會選擇第二條路。
從前,他是自信不會輸;如今,卻是執著要護她。
哪怕他的初衷正一點點地偏離,卻到了如今時刻,只覺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那就是說,我們的勝算並不多。」低低一嘆,華思弦的聲音細微哀婉,幾乎不聞。
態度卻與方才的冷靜又不相同,不僅沒有說出要慕容祚放手的話,反而輕輕地張臂環住他的腰身,將頭一並埋于他胸前,溫柔得讓人不舍用力回抱。
仿佛一不小心,便能將柔弱不堪的她給踫碎。
&nb?sp;其實,她何償不懂他的安慰。卻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放心,不放心他,執著要為了一個自己,搭上許多無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