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李兩家的人現在開始重新審視家主們的所作所為。老祖宗向來都說顧覺齋不遵守世俗規矩。切,那叫大智若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否則他老人家有那麼高的修為?
眾望所歸,李秀英叫家里辦這麼個小事,真是令行禁止,沒人打折扣。
這事似乎越弄越像了。可是憑幾個孩子打個電話,就能將一個正處級官員扳倒?余馨忍不住又問︰「秋生,你這是玩真的?」
當然真的,將王向東及他的老丈人烏紗帽摘了,讓他們嘗嘗當老百姓的滋味,這個比較好玩。最重要的是,可以警示後來之人,別做惡,做惡有報應。
張秋生一邊與余馨說著話,一邊想著怎樣勸陸大哥去大西洋城賭一把。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吳煙打來的。李滿屯與他的幾個兄弟瞎嚷嚷,正在教室里的同學都知道了這事。本來與吳煙不相干,雖然她也很氣憤。
吳煙與李秀英一樣的嫉惡如仇,除了極力鼓動李家子弟下狠手外,心里也想著與張秋生說說話。嗯,不為別,只是告誡他在外面要遵守當地法律,別給祖國丟臉。
電話接通,吳煙說的卻是︰「哎,張秋生,那女的怎麼辦啊?我說的是小三轉正的那個。」
女的就算了吧。不是說男的不打女人。其實這女的也是個受害者,或者說是即將成為受害者。
小三嘛,也沒什麼。人人都有做小三的權利。世界因小三而精彩。男人因小三而來勁,而加倍努力工作。
吳煙又生氣了。你就不能像對李秀英那樣與我說幾句?成天就知道胡說八道,還男人因小三而來勁。這都叫什麼話?
遠隔千山萬水,張秋生哪知道吳煙在生氣?繼續胡說︰「小三當然是想轉正的,這說明她有上進心,是吧?」
吳煙大罵,上你個大頭鬼!你是真心幫余姐姐麼?真心幫有像你這樣說話的?
陸克謙就不知道秋生哪來的歪理邪說。剛才對瓊斯說,太太就是用來給人勾引的。這話就已經離經叛道了,現在又說小三挺好。這孩子是不是聰明過分,將腦袋弄壞了?
張秋生被吳煙罵慣了,也不以為意,繼續胡說︰「余姐姐是愛情至上主義。王向東不愛她了,那麼將老婆位子讓給小三也無所謂。傷她心的是,王向東的父親逼她爸喝酒,加重了她爸的病情。
另外,王向東父親搶走了她兒子。這種人能教好孩子?她怕兒子被這種人家帶壞了。
再另外,王向東采取卑鄙手段霸佔了她的房子。那是她爸爸用畢生積蓄為她買的。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她對爸爸的一個念想,對爸爸的一個精神寄托。
而那個轉正小三呢?挺可憐的。她的悲劇馬上就要來臨。她爸倒台之後,王向東肯定要踹了她。
她爸即使不倒台。王向東遇到比她爸更大的官,還是會踹了她。所以我說這女的就算了。」
張秋生這次說的話比較長,吳煙一聲不吭地听著。這次沒生氣,張秋生的話很有道理。小三也是受了那個男人的欺騙。
但轉正小三的父親絕對不是好東西。哪有如此的混賬,竟然支持自己女兒當小三?做人是個混賬王八蛋,做官必定也是個昏官。
吳煙放下電話又有點後悔,怎麼沒囑咐這家伙早點回來,別在美國瘋玩?
好了,為余姐姐報仇的事交給李滿屯他們辦了。下面張秋生就想著怎樣勸陸大哥去賭一把。
「那,余姐姐,」張秋生決定先勸余馨。陸大哥正在泡余姐姐,如果余姐姐同意去,那陸大哥肯定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張秋生對余馨說︰「余姐姐,你也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對啊,是應當感謝人家。余馨問道︰「我應當怎麼感謝他們?我是說怎樣感謝你的那些同學。」
余馨誤會張秋生了,以為他的那些同學要來美國,她應當以地主身份招待他們。可她又不知如何款待這些恩人,所以向張秋生請教。
張秋生知道余姐姐誤會了。她這會兒腦袋里全是如何報復的念頭,自己話頭轉移太快,她一時沒轉過彎來。
張秋生說︰「那些人無需感謝。他們世受皇恩,吃糧不打戰,應當放下酒杯出來為人民服務了。
我的意思是,余姐姐你應當請我出去玩玩。或者說幫我帶個路。美國你來的比我早,路應當比我熟。」
啊,呃,對,是應該帶你去玩玩。你看姐姐這腦袋,真糊涂。那,秋生,你喜歡玩哪種類型?比如,逛街、公園、山水,博物館,哦,還有唐人街。
看著老實巴交的余馨說話都結結巴巴,張秋生掩飾著心痛說︰「那個,大西洋城,你去過嗎?帶我去玩一下。」
大西洋城,大西洋城,余馨叨念著幾遍,突然說︰「這是賭-博的地方。我從來沒去過。那個,秋生,你去那兒干什麼?」
沒等張秋生回答,瓊斯擊掌表示支持。三個中國人在一起說話,當然用中文,瓊斯听不太懂。但大西洋城他听出來了,也猜出張秋生的意思。
瓊斯下面的話沒說出口,余馨扭頭白了他一眼。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無賴,卻真的怕老婆。見太太明顯不喜歡他插話,瓊斯立馬閉嘴,卻不斷用眼神鼓勵張秋生說下去。
如瓊斯所願,張秋生繼續說︰「去領略大西洋的風光啊,順便小小地賭一下。」
余馨與陸克謙幾乎同時說,不行,你只是個孩子,還未成年,怎麼不學好?
也沒什麼好不好吧?張秋生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用小小的閑錢,拿出來玩一下。自己財力完全能承受,就沒必要擔心。
其實我們活在這世上,那一步不是在賭?賭運氣,賭人生,賭命運。陸大哥,你將家里祖傳的房子賣了,只身來到美國,難道不是一種賭?
賭本身沒什麼錯,重要是看賭時的心態。如果想不勞而獲,從此靠賭為生,這絕對是錯誤的,也是害人害已的。
如果在人生的拼搏中,偶而抽個時間,用點小小的閑錢,換一種拼搏方式,其實是陶冶心情。這就是所謂的小賭怡情。」
陸克謙與余馨都是老實人,經不住張秋生的花言巧語,最終答應了對于他們來說是匪夷所思的要求。
瓊斯大喜過望,忘了太太的白眼,連忙問道︰「張,你準備了多少錢?我這兒有二十萬,可以組一個美中聯軍了吧?」
張秋生怕陸大哥與余姐姐被這麼多錢嚇回頭,從此打消去大西洋城的主意,連忙說︰「不不,不,我只是去玩玩。我,還有陸大哥及余姐姐,每人只出三千。隨便玩玩而已,陶冶心情,沒必要用很多錢。」
陸克謙與余馨確實被瓊斯說的二十萬嚇倒了。見張秋生如此說,才算放了心。
余馨說︰「我沒三千現金。你一人玩吧,我在旁邊看看就行。」
陸克謙也說他沒帶錢。沒好意思說的是,他全部儲備都沒三千。
張秋生大咧咧地說︰「沒事,沒事,我這兒有。我來美國快兩個月了,一分錢沒花。」
張秋生又費了一番口舌,決定今晚就去。明天白天大家都有事,為了玩讓書店關門,或陸克謙請假就不好了。
一路奔波就不說了。一百六十多公里,大約晚上十一點來鐘到。
瓊斯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路,另三個人都沒看清賭場名,這賭鬼就帶領大家進去了。
瓊斯是單打獨斗,其他三人合伙。陸、余二人只是陪玩,由張秋生賭。
大廳里是幾百台老虎機。這種小兒科瓊斯是不屑一顧,拉著張秋生要去玩輪盤賭。
張秋生偏要玩老虎機。分陸、余一人五百籌碼,大家一起找機器。大家賭,才叫真的賭。
張秋生到這兒來的目的是為陸大哥月兌貧致富,壓根就不是什麼小賭怡情。大家都能猜到,他肯定要作弊。
這是台舊式卷軸老虎機,張秋生要作弊是簡單之極。投幣,拍按紐,用真氣調整符號就搞定。
張秋生不會玩老虎機,他準備先投幾個小注熟悉一下。可是沒等他作弊,只這麼一拍,突然是音樂大作。旁邊有人歡呼,大叫︰「出鈔,出鈔,按出鈔鈕。」
張秋生依觀眾要求,出幣口就一陣嘩啦啦。只能說張秋生今世的運氣太好,好得不能再好。真的是心想事成。
賭場管理人員過來,臉都綠了。張秋生投了一百,出來三萬,是這台機器累計獎池的全部。這還是九十年代初,後來電子聯網老虎機的最高獎池可達幾百萬美元。
瓊斯張著大嘴,流著口水。這個中國張運氣太好了,以後不能與他賭。
張秋生自己都糊涂了,咱爺們這手氣逆天了哈。再找一台機器試試看。
賭場管理人員跟在張秋生身後,他要看看這亞裔小子到底是運氣好,還是作了什麼弊。或者,剛才那台機器壞了?
這次又是同樣結果。音樂大作聲中按出鈔鈕,出幣口的籌碼嘩啦啦,又是最高賠率。
管理人員不淡定了,瓊斯不淡定了,圍觀賭鬼們不淡定了,連陸克謙與余馨都驚訝地看著張秋生說不出話。
不淡定歸不淡定,賭場管理人員無話可說。這個亞裔小子不可能作弊。他們就在旁邊看著。這小子連坐都沒坐,就那樣站著,投幣,輕輕地拍了一下按紐,另一只手還插口袋里。
沒辦法,今晚幸運之神是站在這小子一邊。兩個管理人員見張秋生離開了老虎機,向輪盤那邊而去。兩人連忙在胸口畫十字,離開好,那邊不歸我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