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函現在後悔秋生練功時沒在一旁看著,生生的把秋生練成白痴,你看秋生怪話又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很多事光憑打架是不行的,要依法辦事。」靠,修真人什麼時候依法辦事了?他們不破壞法制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利于人民的人了。修真人只害怕天道天劫,俗世法律嘛,那是管普通人的。可這話不能跟秋生說,不能把一個純潔的孩子教壞。張道函說︰「不能打架,那你就好好讀書,爭取當個大官。那時無需亂認老婆,有人會把老婆送給你認。不過認就認了,千萬不能寫r 記。為官之道,有些事做的說不的,有些事說的做不的。」這還是不教人家孩子學好。不過張道函的是非觀與眾不同就是了。
張道函出生于戰國年間。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也是一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他出身在王室之家,雖然不受寵,那也是王子身份。別的條件不說,博覽群書還是可以做得到的。以後他又經歷了廢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時代,佛學東進時代,直到存天理滅人y 的宋明理學時代。又一直看著中華文化怎樣一步步衰落,西學如何步步入侵。甚至破四舊的那個瘋狂年代。
太豐富的經歷,讓張道函看破一切。做為修真者,他自覺約束自己不干預世俗事務。那也只是不做影響世俗大的變動的事,一些小事就無所謂了。特別是經過幾次飛升劫失敗而死里逃生後。反正怎樣做也飛升不了,何必再守那些繁瑣的禁忌呢?有人說,肆無忌憚只能一時快活,但最終難過心劫。張道函說,廢話!心劫正是源自禁忌,心無禁忌何劫之有?魔道沒有心劫,既可證明。
後面的話說的有點繞,張秋生不太明白,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想了想,突然又興奮起來,問︰「你說咱們開山祖師爺是個很牛逼的人?」張道函自豪地說︰「那當然。我們的開山祖師可是太乙金仙。仙界也是分很多級別的,其他的也不忙說給听。只說金仙吧,這已經是仙界最高級別的仙了。可是金仙也分級別,低級的是紫府金仙,往上是大羅金仙,頂級的就是太乙金仙。太乙金仙在整個仙界數不了十個,那是從混沌初開與天地同壽與r 月同輝的存在。我們的開山祖師就是其中之一。你說牛逼不牛逼?當初黃帝與蚩尤打架時,我們老祖宗就端個小板凳,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在一旁看熱鬧。黃帝將位子傳給了少昊,少昊又傳給顓頊。嗯,反正傳了很多代,後來帝位就到了堯手上。堯又將位子讓了舜,舜再將位子讓給禹,禹沒將位子讓給別人。他肥水不流外人田,將位子給了他兒子啟,然後才有夏朝。從啟開始,一直數到第五代才輪到少康。我說你亂攀祖宗吧,啊,高輩不攀,偏偏要攀低輩。有你這麼缺心眼嗎?」
張道函正與秋生瞎掰呢,來了兩個人。哦,不對,來了兩個鬼。都作文士打扮,好像到杜康這兒來的都是文人。兩個鬼見了張道函都一楞,然後又一齊拱手說︰「達果先生久違了,近r 安好?」張道函也拱手還禮,說︰「好還能上這兒來?當然是不好了,很不好,不好之極。」
這兩鬼又一起拱手,說︰「達果先生果然快人快語。那麼這位是先生徒弟?不是說你從不收徒麼?」又是把張秋生當張道函徒弟。張道函搖搖頭,懶得說話。那兩位誤會了,說︰「那麼竟然是你兒子?達果先生娶妻生子了?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張道函被這兩位弄的頭大,說︰「是我小老弟,張秋生。兩個糊涂鬼,糊涂之極。」這兩位被張道函罵了也不著惱,還是拱手道賀︰「達果先生找到兄弟了?骨肉相逢,這真真的是可喜可賀了。」
一個文士親熱的拉著張秋生的手,說︰「破蒙了嗎?哦,我的意思是說你識字嗎?」靠,這話問的。張秋生再白痴也生氣了。這年頭提倡早期教育,三歲小孩都能識上幾個字。我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識字,那還還混個什麼勁?張秋生哪知道在古代不識字的人多了去,十五六歲才開始學識字的人不在少數。人家問這話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倒是跟他套近乎。而張秋生將心頭的一切念頭全煉化了,沒有一點人情世故。所以長相看起來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小少年,也不能怪別人問他識不識字。
那文士見張秋生不說話,以為他不識字受窘。連忙安慰他說︰「不識字沒關系,現在開始學也不晚。我來教你。」張秋生趕緊說︰「識字!我這麼大的個人了,還不識字就該一頭撞死。」
兩個文士都是好好先生,听說張秋生識字倒是歡喜的緊。拉著張秋生來到一旁的案幾邊,又拿出筆墨紙硯,說︰「來來來,寫幾個字看看。」這是要考我了?張秋生想,考就考吧。好在他學過書法。雖然他做事沒長x ng,這個書法沒堅持下來。但字寫的比一般初中生還是要好一點的。張秋生拿起毛筆,在硯台上蘸滿墨汁,刷刷刷筆走龍蛇寫了幾個大字。
兩個文士看了一會,其中一個年齡老些的說︰「問君何能而,心遠地自偏。小小年紀字能寫成這樣,也實屬難得。你讀過我的詩?我的詩不適合小孩子讀,太消沉,沒朝氣。」
張秋生小時候好動,在家讀書寫字時就听不得外面的吵鬧聲,老靜不下心來。媽媽就教了他這句詩,陶淵明的《飲酒.其五》。听這年老的文士的話,不用說他就是陶淵明了。
張秋生登時j ng神大振,先前的那一點點小脾氣也登時全無。n in i的,這兒簡直就是牛人集中營嘛。隨便踫到一個人都是牛氣哄哄的大神,我一個新來的小鬼還有什麼說的?乖乖的夾著尾巴做鬼吧。
陶淵明又說︰「字寫得也還說得過去了。但這兒有兩個錯字。問字是門字里著個口字,你這門是怎麼寫的?還有這個遠字也錯了。」張秋生佩服歸佩服,真理還是要堅持,他說︰「沒錯啊,這兩個字原本就是這樣寫的啊。」
另一個文士說︰「秋生啊,你的蒙師是誰啊?這不是誤人子弟嘛!字都不會寫,怎能為人師表授業解惑?」張秋生不以為然的說︰「這還要人教啊?書上報紙上都是這樣寫的。」
張道函早已跟過來了,這時說︰「澹齋先生,還有五柳先生。秋生寫的是簡化字,現在陽間的字都這樣寫。」王羲之與陶淵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簡化字是什麼。張道函又對張秋生說︰「秋生啊,澹齋先生都說你的字馬馬虎虎,明兒你要是回到陽間,如果還記得這事。嘿嘿,你就可以大吹特吹了哦。」
見張秋生一頭霧水,張道函又說︰「澹齋先生就是王羲之啊,號稱書聖的牛人。」啊?王羲之!張秋生神情又是為之一震,枉死城果然是牛人大倉庫。張秋生突然想起一事,向王羲之問道︰「王,王,那個,王先生!」他沒記清張道函剛才稱呼王羲之什麼,只能叫他王先生︰「您的那個蘭亭序藏到哪兒去了?陽間的人現在找它都快找瘋了。」王羲之倒沒計較別人稱呼他什麼,而是睜著大眼說︰「蘭亭序?藏什麼地方了?我哪知道。生前之物,死後也帶不過來。一張帖子而已,至于找瘋嗎?」
張秋生說︰「可不是找瘋了。蘭亭序已經定為國寶了。誰要是找到它就發財了。據一些專家推測,它是被武則天死後帶進她墓里去了。國家正準備開挖武則天墓呢。嗯,國家就是朝廷。一些專家整天攛著朝廷要開發陵呢。陵就是武則天墓。」
張道函在一旁看著不禁開始擔心。秋生這孩子,放著大道不修,一會兒亂拜祖宗,一會兒又弄什麼心遠地自偏,這會兒又迷寫字了?玩物喪志啊,玩物喪志!也不能說這孩子不修大道,只是他修的太過,竟然修成了白痴。白痴如果再迷上什麼喝酒喝茶做詩寫字,可能就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得想個辦法讓他在枉死城待不下去。張道函暫時也不管秋生,自己出了杜康的大屋,到街上閑逛。兩千多年的人生經歷,張道函知道一個人如果迷上什麼,假如要是硬拉是拉不回頭的。可是如何勸張秋生恢復做人的信心,不在這枉死城做鬼,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他沒在組織部門待過,也沒當過什麼指導員政委,對于如何做思想政治工作是一點經驗也沒有。他修的是正宗玄門,不會像旁門左道那樣給人洗腦。
張道函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逛了不知多久。抬頭見到前方有一酒幌子,上書「三碗不過崗」五個歪歪斜斜的大字。張道函心中疑惑,賣酒給武松的那個酒家來枉死城了?這不可能!一個開小飯店賣酒的,即使到了枉死城也只能當個鬼兵鬼卒,根本沒那能耐開酒店。難道是武松來了?
張道函信步進了酒鋪。剛進門,一個浪蕩的女聲就大聲說道︰「喲,官人來了?這位官人,里面請,里面寬敞。」張道函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時的他盡管只是元神,可就是止不住渾身發麻的感覺。抬眼看去,就見一少婦,煙視媚行的向他走來。這少婦除了浪勁s o氣,倒也是個俊俏的婦人。只見她手里拿著一帕花手絹,沖著張道函媚笑著說︰「這位大官人,奴家這里有最好的美酒,人稱三碗不過崗。您要是喝了奴家的酒,保管您——」張道函受不了這腔調,連忙打斷她話頭,問︰「你是——?」
那婦人說︰「奴家姓潘,叫金蓮。官人叫奴家潘姐兒也行,叫潘妹子也行,直接叫金蓮也行。」我c o,想不到在這兒遇上潘金蓮了。張道函忍不住心里爆粗口。回頭,這兒不能待。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特別要是讓秋生知道了,他自己白痴還要拿我當白痴。
張道函掉頭就走,潘金蓮跟在後面說︰「官人您怎麼就走啊?您要是不吃酒,奴家這兒還有炊餅啊!」張道函突然停住了腳步,楞楞的看著潘金蓮。
潘金蓮不怕男人看她,反而越看她越喜歡。潘金蓮的聲音越發的軟越發的嗲︰「官人要是不吃酒,也不吃炊餅,那就坐一會也是不妨的。奴家好寂寞喲,有人陪著坐坐也是歡喜的緊哩。」
張道函楞了一會,說︰「我有一事要你幫忙!」雖說是要人幫忙,可口氣卻是命令。潘金蓮面露笑容,嗲著說︰「哎喲,幫什麼忙呀。有事就說,奴家能幫一定幫。可是,但是。奴家是清白女子,有些事,那個,有些事——」
「你要清白,天下就沒了蕩婦。」張道函不耐煩地說︰「你給我辦一件事,讓一個男孩在這枉死城待不下去。」听說要她去勾引一個男孩,這個差事似乎並不壞。潘金蓮沒有計較這男人的態度,說︰「如果辦成了,有什麼獎賞嗎?奴家很窮的。」
張道函生硬地說︰「獎賞當然有,那就是不打你了。」別說什麼男人打女人不文明不紳士,在什麼山唱什麼歌。古代沒有男人不準打女人這一說,潘金蓮是北宋人。潘金蓮立時翻臉,大罵道︰「你這個天殺的,老娘不怕你。告訴你吧,老娘是呂布,呂奉先大人罩著的。你個天殺的動老娘一根指頭試試!」
張道函不把任何人放眼里,呂奉先又怎樣?手一揮,桌椅板凳,鍋碗瓢勺,連房子都沒了蹤影。潘金蓮發現自己站在露天里,登時傻了眼,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張道函說︰「你去叫背後的靠山來,我在這兒等一頓飯功夫。」
枉死城就這樣好,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發生再大的事沒人圍觀。連隔壁店鋪的人都不出來瞧一眼。即使是本派別的人,沒有管事的發話也不會出頭為本派人說話,就更別說打架了。都混到做鬼的份上了,對世事還沒看明白,那就真是糊涂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