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屯說︰「人啊,無聊時就喜歡數著時間過r 子,現在不是無聊嗎?你看看這風景,雪原、枯樹、昏鴉,沒有小橋、流水,也沒有人家,否則也是一首好詩了。滿目都是這些,走了一天都是這些,無聊不無聊?遠遠的倒有村莊,可是不能進去。」
見張秋生沒答話,李滿屯又說︰「老張,再唱一首歌吧。沒想到你小子唱歌真好听,以前在學校怎麼沒听唱過啊?」
張秋生還是沒答話,李滿屯接著說︰「在浮雲機場,你贏那老外的手表還真對了。要不然現在連個時間——」李滿屯話沒說完,張秋生突然大喊一聲︰
「快跑!」
李滿屯听到張秋生叫喊,立即像上了發條一樣跳起來就跑。張秋生跟在後面繼續大叫︰「往前面樹林里跑,往樹林里跑,快跑。」
兩架直升機迅速向兩人飛來,機槍吐著火舌,子彈在他們腳後跟激起一串串夾著泥土的白雪。這不是j ng告,這表示直升機接到的命令是直接打死。
一枚火箭在張秋生前面爆炸,他一個翻滾避開彈片與燃燒的火焰,爬起來繼續繞著S形路線跑,想為李滿屯引開直升機的注意。
兩架直升機分開,一架對付張秋生,另一架對付李滿屯。一枚火箭追向李滿屯,張秋生大喊︰「老李,火箭!」
李滿屯一個前撲就地翻滾,火箭在他身後爆炸,燃起一片大火。爬起來繼續向樹林飛快奔跑。「嘩嘩嘩——」子彈瘋狂sh 向李滿屯。李滿屯借助溝坎,前撲、翻滾、奔跑,漸漸離樹木越來越近。
張秋生全力放出三股神識,一股盯住李滿屯,兩股盯住直升機。曲線奔跑,與李滿屯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又一枚火箭在他前面爆炸,一個後仰倒翻接著側翻,避過爆炸的彈片與氣浪。神識再注意「看」李滿屯,已經接近樹林邊緣,只差幾步就可以進去了。進了樹林直升機就難以像這樣肆意攻擊。
只要不為李滿屯牽制直升機,張秋生就可以進樹林。白楊樹很高,直升機也害怕會撞上樹林開始拉高。一切都很好,勝利在望。只要進了樹林,看老子怎麼玩你!
就在一步竄入樹林之際,張秋生回望了李滿屯一眼,恰好看見李滿屯雙手突然向前一張撲倒,身後濺出兩團血花。
「老李——」張秋生雙眼呲血,大聲叫喊。急中生智一揚右手,對著兩架直升機揮舞,口中大喊︰「粘、粘、粘、粘、——」一連喊了十幾聲,直到一口氣嗆著嗓子才停止。
奇跡發生了,兩架直升機周圍卷起一股旋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它們撞到一起。在直升機相撞的一剎那,張秋生又揮著右手大喊︰「重、重、重——」又是接連十幾個千鈞訣發出去。
兩架直升機重重相撞,又重重摔下來爆炸,升起一團猛烈的火焰。張秋生沒管直升機的大火,而是向李滿屯飛奔而去。
李滿屯趴在地上,鮮血已將後背濕透。張秋生一邊哭喊著︰「老李,你可千萬別死啊——」一邊迅速封住他傷口四周穴位止血。
這是機槍子彈,傷口相當大。幸虧李滿屯背著背包,又是穿了厚厚的棉衣,多少還是阻擋了子彈的沖擊力,但彈頭也留在了體內。
李翠蘭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身旁,對張秋生說︰「快走,前面有人過來了。」
原來這里又是槍聲又是火箭爆炸,更加上直升機墜落。早引起附近村民注意,紛紛跑過來圍觀。烏克蘭草原上的村民,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哥薩克,雖然已經是現代社會,但很多人家還是習慣x ng養馬。大批村民騎著馬向這兒奔來。
李翠蘭幫著將李滿屯扶到張秋生背上,自己又化作青煙鑽入背包。張秋生全力運轉內功心法,雖不能說是踏雪無痕,但也只是在雪地上留下非常淡的腳跡。
張秋生背著李滿屯一邊亡命奔逃,一邊哭著說︰「老李,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想發財想昏了頭,我就不該想炒什麼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張秋生背著李滿屯奔行了大約二十幾分鐘,知道時間不能拖長,找了個樹林將他放下。可能是放下時牽扯到傷口,疼痛使李滿屯醒過來。
看到張秋生淚流滿面,李滿屯欣慰的笑了一下︰「老張,別哭。我,我恐怕,恐怕死不了。」
張秋生連忙應聲︰「對,對對。你死不了。你忍著點,我把子彈取出來。有點痛,忍著點。」
李滿屯喘了一口氣接著說︰「我背包里有愈傷符,就是看著像草紙的,的,那個符。你用內力,內力,」李滿屯已沒說話的力氣,但他知道這話很重要,堅持著把話說完︰「激發它起,起火,然,然後打,打到傷口,傷口上。」說完他就再次昏迷過去。
張秋生將右手掌放在傷口上,用神識觀察出子彈位置,運用內力慢慢吸出一顆子彈。他不敢使用粘字訣,怕沒有輕重反倒給李滿屯造成二次傷害。再用同樣方法將第二顆子彈吸出來。
李翠蘭已經出來,在李滿屯背包里將愈傷符翻出來。可惜符已被子彈打破,又被血浸得稀爛。李翠蘭掩面哭了,只是鬼沒有眼淚而已。這樣的傷勢,沒有修行者仙符,即使是華佗再世也救不活李滿屯了。
張秋生看看那被鮮血浸爛的符紙,沒有婉惜只是感到痛心。隨即右手揮了兩下,兩道愈傷符分別打到兩個傷口上。這就看出了手套上符咒的不同凡響,它發出的愈傷符帶著肉眼可見的金s 靈氣,一接觸傷口就如同甘露進入干渴的土地,甚至發出滋滋的聲響。傷口明顯快速的,由里而外的愈合。
但一個明顯的壞處是沒考慮接受這個符的人的承受能力,遭打爛的破碎的**被強行拉扯、粘連、生長、愈合,其疼痛讓李滿屯再次驚醒張口大叫,張秋生趕緊抓起剛撕下的棉襖一角塞進他嘴里,以免他咬斷自己的舌頭。
張秋生這時才有時間觀察傷勢,一顆子彈打斷了脊椎骨,接著嵌進右肺;另一顆子彈打斷一根肋骨,擦著心髒嵌入胃部。這是十二點七毫米航空機槍子彈,幸虧不是穿甲彈,但如果不是背包、棉衣、骨頭等等的阻攔,心髒必定會被打爆。張秋生想想都一頭冷汗,他都不敢往下想後果。
李滿屯痛的又一次休克。張秋生為了保險,又打了兩道愈傷符到傷口上。好在李滿屯全身經脈是通的,出于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內息在自動運行,讓符咒能深入到他身體各個部分修復受損細胞。
所以李滿屯不像宋念仁,宋念仁是張秋生不讓他休克,他一休克就醒不過來了。張秋生用針灸刺也要刺醒他。而李滿屯昏迷了最好,可以讓他減少許多痛苦。
自覺跑到遠處j ng戒的李翠蘭跑回來︰「老張,後面許多人騎著馬追過來了。」
張秋生抬頭向後面望去,地平線處出現了許許多多的黑點。張秋生沒有動,現在要抓緊每一分鐘讓李滿屯平靜的接受符咒上靈力的修復,不能有太大的簸動使剛剛修復好的傷口又被扯開,特別是心肺與骨頭。
烏雲密布天s 昏暗,大概是他們要辯明地上淡淡腳印吧,地平線上的黑點移動很慢。李滿屯體表的傷口已開始結疤,他的呼吸也已經平靜下來。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剛才的疼痛太過劇烈使他虛月兌,現在正由休克轉為昏睡。
李翠蘭細心的為李滿屯擦著身上的血跡,和額頭上因疼痛而流出的汗水。可是出血太多,棉衣都像被血浸泡過一樣,無法擦干淨。可她還是一點一點的擦著,非這樣無法平息她內心的難過。這些天已經把這兩個人當做了她的兄弟,她的親人。
這些人從沒有因為她是個鬼而歧視她,更沒有一點想役使她的想法。完全把她當做一個人,一個與他們平等的活生生的人看待。甚至就是在生前也沒人這樣尊重她,那是一個女x ng沒有人權的時代。
這些人陽光朝氣,他們勇敢無畏。他們相互間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他們開起玩笑沒皮沒臉,沒羞沒臊。但是他們又善良溫和,相互間又關心愛護。這一切都感染了李翠蘭這顆死了三百多年的心,讓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一個死了三百多年的鬼,竟然感受到了溫暖。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又不自禁驚喜。驚喜,鬼能有驚喜的本身就是一個驚喜。李翠蘭為自己能遇上這樣一些好人而慶幸。
剛才李滿屯中彈,眼著要死了。李翠蘭在剎那間感到天昏地暗,覺得自己再存在于世已沒有意義。她等在旁邊,只要李滿屯靈魂一出竅,她就準備帶著他一起去赴幽冥道。她要在一路上保護好這個虛弱的新魂,直到他踏上轉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