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二丫與向梅不知在哪兒吃完飯,一人捧著一杯水過來。見三位班長臉s 不對,連忙問怎麼回事,她們怕班長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
「張秋生是個大流氓!」吳煙說著話又用叉子用力在飯盒里搗了一下。
鄧二丫就奇了怪了,一向都是李秀英嘴快,這次怎麼吳煙先說話還這麼生氣。不過牽涉到秋生二丫就要維護一下了︰「張秋生怎麼著你了?這就成了流氓,還是大的那種?」
在鄧二丫想來,必定是秋生欺負了吳煙,惹得吳煙生氣。秋生與吳煙、李秀英是對頭,高一一班是人所共知。
「他怎麼著我?哼!他敢!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吳煙說這話時咬牙切齒,似乎張秋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敵。
鄧二丫看了看林玲。林玲一副悲愁淒苦的樣子。鄧二丫與向梅都暗道不好!秋生這次恐怕把吳煙欺負得狠了。可是秋生一上午都沒來學校啊,怎麼能夠運籌帷幄欺負吳煙于千里之外?
李秀英見鄧二丫與向梅不明真相。于是向她們解釋了張秋生之所以是流氓的劣跡。最後總結陳詞︰「以前不知道張秋生成天整那些夾不上筷子的小招術干什麼。現在知道了,原來是為了看女人的屁屁。還取個外國名,叫什麼巴巴拉庫茲。你說他無聊不無聊,流氓不流氓?」
李秀英以為同為女生,鄧二丫與向梅會與她們同仇敵愾,共同鄙視張秋生。哪知向梅卻大大地不以為然︰「這有什麼?男生,或者說男人都這樣。張秋生不過是能耐大,他有這本事看到而已。那些沒能耐沒本事的只好忍著,忍得時間長了就忍出個正人君子。」
要論與張秋生的關系,向梅與林玲、鄧二丫一樣的鐵。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緣故就喜歡上了王長青。也正因為有這麼檔子事,向梅在班上很低調。她不想自己與王長青成為班上的關注焦點。
向梅雖然低調雖然話少,卻每每有驚人之語。並且只要涉及秋生,向梅必定拼命上前維護。她相信,如果她與王長青遇到危險,秋生肯定也會拼命保護他們。
你你你,你這是奇談怪論歪理邪說。吳煙與李秀英一起反駁向梅。吳煙忍住氣問道︰「那王長青在外面耍流氓你也無所謂了?」
同學們很少談論向梅與王長青的事,不代表他們不知道。學生間的一些事可以瞞過老師卻瞞不過同學。尤其是處于青ch n萌動期的女生,對于同學間的男女之事最是敏感。一些哪個男生與哪個女生好,哪個女生喜歡哪個男生的流言蜚語遍布中學校園,往往無風三尺浪有風浪更高。
吳煙這話說的有失風度。話說出來她自己也後悔。我吳煙怎麼變得像八婆?但向梅卻絲毫不怕。要是擱在平時向梅很害怕,但現在不怕,現在她要站出來為秋生辯護。
向梅極力保持平淡地說︰「王長青當然不能在外面耍流氓,他有女朋友,他必須對女朋友負責。
可張秋生沒有,沒有女朋友需要他負責。還有別說什麼流氓不流氓,抓到了是流氓,沒抓著就是平常人一個。就像貪官,抓住了就是貪官,沒抓住就是人民的好領導。」
說完話向梅胸口劇烈起伏,眼楮里含著淚水。她扭過頭去,不願別人看見她流淚。
吳煙感到自己比向梅矮了三分。向梅為了朋友能夠放開一切,包括她一直小心呵護著的與王長青的感情。
從她平時在班上小心翼翼的作派看,現在的向梅是鼓著多麼大的勇氣來維護張秋生?
而自己卻這麼小雞肚腸,這麼生生地在她心上插一刀。她甚至想,如果沒有家族的制約,孫不武一幫兄弟會听命于她嗎?
高一一班三大勢力,林玲這一幫最松散。林玲這一幫完全是鄰居、發小的關系,但他們這一幫最團結。
李秀英有些遲疑地問︰「照你這麼說,男生都是流氓了?」向梅沒有回頭,不願李秀英看見她滿臉的淚水。
向梅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一下心情說︰「我說過了,別用流氓這個字眼。這只是人類的天x ng。
這地球上自從有人類,而人類又分男女,這種事就天天在發生。這是發生在男女之間的曠r 持久的戰爭,從遠古到現在從沒停止過。
男人是進攻方,女人是防守方。不敢進攻的男人有兩種情況,一種被自然無情的淘汰,一種成為正人君子。敢于進攻的男人也分兩種,勝利了不用多說。失敗了就是流氓,就身敗名裂,或死或傾家蕩產。」
李秀英立即反駁,哪有你說得這麼邪乎?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幸福美滿過r 子的多的是,哪有像你說的那麼血淋淋?
向梅回答,你說的那是勝利者。人類之所以能繁衍下來就是因為有這些勝利者。其實勝利者中也包括你說的流氓,只不過沒抓住他們而已。
憑她們的人類學社會學的知識,探討這個問題還遠遠不夠。自古不知有多少先賢哲人研究過這些問題,他們的著作可以說是汗牛充棟浩如煙海,至今也沒扯個明白,倒是形成無數的學派繼續在扯。
兩個女生完全不知自己學識深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論。鄧二丫突然說︰「當時我不在,要是我在,我還要幫張秋生把這女人衣服扒光!」石破天驚,晴天霹靂,震得另外三個女生頭暈目眩。
鄧二丫與向梅一樣,平時話都不多,也經常說一些驚世之語。可是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吧?張秋生耍流氓,向梅不以為然就已經離經叛道了。鄧二丫卻更進一步,她要幫張秋生耍流氓!高一一班以林玲為首的這幫人到底是什麼品種?
鄧二丫頭腦簡單,或者說特別單純。人家是官二代、富二代、起碼也是平二代,鄧二丫卻是純粹的農二代。她們家只有她爸一人是城市人,其他人包括鄧媽都是農村戶口,鄧二丫當然也是了。
鄧二丫念小學時還無所謂,那時的學校還沒多少花花政策。等鄧二丫讀初中時,她爸是東拼西湊的借錢給她繳的借讀費。
高中她跟著張秋生進二十一中。二十一中本來就生源不足,所以沒有借讀費一說。借讀費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它還極大地傷害了學生的自尊。特別是農村戶口的學生,好像就是告訴他們天生就比別的同學矮一截。
鄧二丫很幸運,她有張秋生等一幫小兄弟護著。誰要是敢說一聲鄧二丫是鄉下人,張秋生他們必定要將這家伙打得鼻青臉腫。即使在女生中間,她有林玲、向梅這樣的好姐妹,還有張秋然罩著她。張秋然無論在哪兒,她必定是無形的學生領袖。
鄧二丫的大哥,鄧胖子就沒她這麼幸運了。鄧胖子在同學中受歧視,他采取的對策就是打架。打的沒人跟他玩,他就與張秋生這些小屁孩玩。長大了,因為是農村戶口根本找不到工作。鄧爸與廠長書記好話說盡,香煙好酒不知送了多少,好不容易在鞋廠找了個臨時工。
無論胖子工作多麼努力,因為是農村戶口他轉不了正。因為轉不了正,所以就轉不成城市戶口。這是一個死結,除非有特殊情況無法解開。
胖子在城市出生在城市長大。但國家政策是孩子的戶口隨母親走。鄧媽是農村戶口,所以他家的孩子都是農村戶口。其實胖子一點都不想當城里人。他經常吵著要回老家去,他喜歡待在鄉下。老家的村子里大家都鄉下人,不存在誰瞧不起誰。
胖子曾經鄙視過他老爸。他說爺爺自己孩子生多了養不起,卻把責任怪到地主頭上。還到處憶苦思甜作報告,說地主害死他幾個孩子。于是爺爺成了縣里、市里的積極分子成了大隊書記,然後利用職權把他老爸安排進城。
這個名額本來是插隊知青的。人家城里學生,來到我們這個兔子不拉屎的鄉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你好意思貪污人家回城名額,簡直是不要臉之極。
胖子老爸听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將他一頓好打。鄧爸告訴兒子,他進城沒佔知青名額,是因為他獲得抗洪搶險積極分子,上級獎勵他的。胖子對老爸的解釋嗤之以鼻,打腳丫子里都不相信。
鄧爸的棍棒只能剝奪胖子的抗辯權,卻剝奪不了他的月復腓權。除了月復腓,他還對張秋生們說。別听我爸的,他那是糊弄人呢。東平、望河挨著大河,這兩個縣隔個三五年就發大水,怎麼沒見這兩個縣有什麼抗洪搶險積極分子?更沒見人家積極分子被獎勵進城!
胖子與他老爸誰說得對,張秋生他們也無法考證。不過這個戶口制度,以及城鄉差別對農村青年傷害太大,尤其是心理傷害。
話扯遠了,我們再扯回來。吳煙與李秀英嚇得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有人听見鄧二丫的話。李秀英輕聲叫道︰「鄧二丫,你瘋啦!」
二丫毫不掩飾地了一把眼淚,說︰「王紹洋一伙欺負然然姐,張秋生要是不報仇,他就不是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