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燻門向北,便可到了天水街。一路當街水飯、爊肉、干脯、王樓前兒、野狐、肉脯、、梅家鹿家鵝鴨兔肚肺鱔魚包子、皮、腰腎、碎、個不過十五文。又有小孩子,著白虔布衫,青花手巾,挾白磁缸子,賣辣菜;又有托小盤賣干菓子,乃旋炒銀杏、栗子、河北鵝梨、梨條、梨干、梨肉。
穿行在一堆小食之間,各種雜貨的氣味攪拌在一起,香香地勾起人的饞意,左翻翻,右看看,心里有一種莫名的安定。三姐妹一路逛來,幾十枚銅錢早花得一干二淨。
「悠悠,你看,這面折扇!」田蕾拿起一面竹骨仕女圖折扇,欣喜地道。
「讓開,讓開,快讓開!」幾輛馬車拖著貨物,急沖沖地沖來,將一街的玩物食品鋪子沖得七零八落。
「是錢家的馬車!」幾個漢字身上粗麻布短衫,白襪黑鞋上濺上了黑泥,顯然是從城外甚至更遠處而來。
「他們又在搞什麼鬼?」田青青嘟著嘴道,她被忽然拉到一邊,還未回過神來。這會兒,清醒了,又是後怕,又是惱怒,低頭用手扇了扇馬車帶起的塵埃。
田悠悠低頭,撿起馬車中因為包裹太多,抖落下來的一件黑色的蘑菇狀藥材,「是芙蓉葉!芙蓉葉配上冰片,正是金瘡藥的原材料。」她放在鼻邊聞了一聞道。
「這麼多」望著眼前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田悠悠眸中如冰霜凝結。他們是想要徹底整垮我田家啊!
馬車過了幾個巷口,緩緩地停下來。門進極深的宅子,門口兩只獅子的雕像,因為久未擦拭已經沉積了不少門前來往車馬揚起的灰塵。通紅的木門,上刻兩個剛勁無比的大字,「錢府」。
一個身著錦羅白袍貴公子模樣的少年從一輛馬車上跳下,正是錢景。他三兩步轉過一個抄手游廊,廊下綠水,山上瘦石,映著他的模樣分外得意洋洋。
客廳東北角放著白瓷三足爐燃名貴龍涎,庭前盆春蘭秀葉滴翠素馨初綻,陣陣幽香;另一盆山水盆玩,碧漪橫舟,峰巒參差,咫尺之間猶瞻萬里宏景。一把鏤花楠木椅夾著檀木茶幾後面錢家當家的錢順泰正自斟自飲著廬山毛尖。
「貨物都運來啦?」霧氣中的人發話道。
「爹,都運來了,保證田家這次被我們徹底打垮!」錢景喜不自勝,方圓幾里之內的芙蓉葉與冰片還有乳膏都被他們收購了。
「好了,這是烏木那廝留下的清傷散的藥方,你看著去配吧,盡量做得像點。」說著拋來一張羊皮卷。烏木便是前段時間幫助錢家煉藥的黑衣人,藥方是早就交給錢順泰的。如今他離開了,煉不成丹藥,只能試試配藥了。
「田家」錢順泰一直在喃喃著,真不知道錢家是用什麼手段趕走了自己花萬金請來的一品煉丹師。
幾日後,遼洲城東北的青山山脈里,田悠悠翻檢著數十枚凝魂丹滿意地點點頭。同父親說自己要出門歷練,其實是到山洞中煉丹。無量洞中的凝魂花都用光了,煉出了這數十枚丹藥。夠田家解一時的燃眉之急了!
她滿意地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