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從容教訓
慕容痕眼見李虛毅就要輕松甩開他們,眼神凌厲地疾速射過,似貼了一個對眼,其余三人俱是會意,陡然間的血脈突然暴烈如狂,又似有一重怒目金剛的佛氣乍然吐出,其間虛弱的氣勢頓時一變。
連帶著整個狹窄通道內,都充溢著近似佛宗的光氣,但這些光氣並不明黃燦爛,反而有一種凝郁的暗調,但即便如此,這種威力還是異常凶悍,逼得李虛毅的連般步伐都似在抹油打滑一般。
佛宗氣法的層次高低,就像是進入一個廟堂,你首先見到的是飛揚跋扈的一群厲鬼,其後,會看到氣勢猙獰的怒目金剛。
再之後,則會見到法相莊嚴的笑面彌勒,最後,才是無欲無念的至聖如來,更有甚者,才是月兌跳極樂世界的萬佛之祖釋迦牟尼。
而復姓家族四人的功法修為,顯然是怒目金剛的境界,而且全然是通過以手劃胸,行駛佛宗的什麼特定神物才達到這一效果的,從佛性本身和透識本性來說,並未能達到徹悟。
但對比起四大玄鬼的修羅八卦陣是強出太多的,而李虛毅早已不是那個初入江湖的少年刀客,他在感受到這種佛宗光氣後,身影板滯間,恰把全身的筋骨全力貫用。
只在一瞬間,他身上的佛性就直線飆升,其百煉成鋼的軀體,更是躍出一點虛弱的金色,為了支撐這一點佛金色,他可是把身上所有的魔煞之氣給隱藏起來了。
對攻雙方本身所用的都是正宗佛功,但前者借用的是大名鼎鼎的五祖血脈文,而後者則是利用入夢訣所修的《金剛菩提經》,兩種功法之間頗有差異,可折合效果來說,顯然是前者優勝。
要知道,復姓家族中的嫡長子女,在從小開始便修習該種血脈文,只有歐陽威所修的是無妄心法,這四道血脈文在同樣的氣神聯合下,功效至強,以一種碾壓性擊向李虛毅。
李虛毅的肉身畢竟不是金剛所鑄,但其意志在卜謀洞的修煉下,早就已經超越了普通人,他身受重壓而不退,將步伐踏定後,以手中的長劍反撩起一重殺意。
劍招的鋒沿,是仙傲逆鱗氣控制下的「墨醉困龍印」,這一招的修習,他已經從初始的困字訣,領悟到現在的封字訣,刑界所給的那本《蓬萊聚氣術》,讓他對于此道的修習更上層樓。
這瞬間的封凍,使得四人的表情都停頓在驚愕不能的眉邊,在他們瞳孔收縮的眸光中,李虛毅的劍尖微動,就像是無聲落照進來的陽光,抽轉劃過之後,耀目的寒氣凜凜蕩于風中。
慕容痕應變及時,以長劍稍稍分擋了一下,列站其後的歐陽夏和西門破刀槍並出,映著一點佛光,似是擋住了李虛毅的凌厲一擊,但猛的,一種摧心入肺的氣修如同長虹奔涌,讓這三人吃力不住,快速地跌退過去。
「哼,卻把古刀法第七式的‘刀魂引’轉成了劍意,很不錯,不過,你太小看我的實力了!」本來站于最後的南宮憶忽然說道。
一條冷鞭在話落後飛快地挾卷上來,勁氣如吐,分明是武尊級的實力,而她的攻擊點,更在李虛毅以手托承的魚盤。她的本意是要用盤子落地來吸引葛臨風的引援,但對李虛毅而言,卻關系到了伊青絲對他的信任。
李虛毅飄身一退,連尋常顧視都不帶地使出一擊橫殺之劍,劍氣勁蕩,連殺片城的秋葉,復姓家族的四人縱使將五祖血脈文的四種都用出來了又如何,以他目下的實力,若不是顧忌血脈文而強增了防御,傾力一擊,將是最直接的抹殺。
砰砰聲起,四人都是重重摔在通道的壁石上,連爬起之力都沒有,要知道,這一招意在攻魂,以輕微的驚蟄來刺激神經,非到一時半刻還不會停下,血意都從嘴角暖淌出來,劍傷又是入骨。
燻香的魚盤,依托在李虛毅的指尖掌上,就像是單手擎舉的蓮花,並沒有狂風過罷的搖擺,反而平穩得如在沐浴著暖陽。對付區區的復姓家族,只用一只手就夠了,又何須糟蹋了一尾鱸魚。
而觀看其動招出手到最後的落定,其實不過十五招上下,只因出招都一瞬求快,又是一重霧嶂來臨的群峰高低。而窗外,咫尺霜白,便都是未安的冷色麼?
猶嫌不夠,李虛毅剛要回頭再補上幾腳,冷不防如廁歸來的趙無痕對他道︰「交給我來吧,再不上菜,可真的要涼了。」從滁州之行後,趙無痕曾跟他商議過滅絕名劍城上的宗門,獨尊穹蒼殿,但被江水逝拒絕了。
李虛毅低低地點了下頭,等到趙無痕驅著四人身影飄閃後,他忽對著列側一個雜工裝扮的老者說道︰「白衣侯,你去跟蹤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老頭頓悟通神,早把整本《烈焰流觴秘籍》都給學全了。」
白衣侯輕嘆道︰「還不是由你成全?放心吧。」說完,身影渺若煙雲地輕飄了出去。按照江水逝的排除法,趙無痕等學刀之人都有嫌疑,誰知道這中間有人故意隱藏實力呢,由是不得不多留了一分心眼。
「保權,你此行上崖不是為了拜師麼?今日眾多宿主都在此,他們個個武功奇絕,比如這邊的二宿主陸先生,劍術驚人,那邊的十宿主,在南唐基本無敵……」周行逢呷了一口酒,身上的傷勢猶自沉沉。
周保權卻兩眼放光地盯著掠然而來的李虛毅,從軟椅上迅速地跳將下來,一把撲過去抱著他的大腿說道︰「李殿主,我拜你為師好不好?這些個宿主不是肥腸大肚,就是故作清高的,我才不要拜他們為師呢。」
名劍城的九位宿主,在周保權的眼里,竟然比不上一個端菜盤的李虛毅?唐敏皓冷笑道︰「看來名劍城果然是能人輩出啊,連弱冠不到的年輕人都有如此修為,不錯。」
張文表吃喝得最悶,此時忽然脾氣暴躁地大拍桌板道︰「葛臨風,你口口聲聲說伊洛川和羅秋生都在名劍城上,還有一批大買賣要和我談攏,可我在這大廳酒宴中可是連狗屁都沒見到。」
葛臨風眉頭輕微示意,一個侍女立馬給滿座斟酌了瓊漿玉露似的酒液,他借此舉杯道︰「張刺史,這是由我們葛家大總管羅秋生帶來的皇酒絳醉紅,是與樓蘭玉瓊漿齊名的皇酒之一,抿一口真力彌漫,只此兩壺。另外,你不覺得這滿座的杯子很有遠古的韻味麼?
不錯,這正是契丹國皇室珍藏的萬雄杯,紋飾上不甚講究,但其本身卻是由五大最頂級的煉器大師熔鑄而成,更重要的,我想你都听說過神靈附著的奇談,是的,是十大古魔之一的鏡鬼魔。
如果列位中有誰的意志足夠強悍,對于提升神念是幫助極大的,空沌級或者虛沌級以下的,連躍幾個段位不是問題,神念,對于絕頂高手的實力提升是毋庸置疑的,還是最純淨的那種,精純魔煞氣。
我需要指出的是,還有一重前提是能識破幻境,。當然,不動用元力的普通飲用,健體之效極佳。現在,刺史大人還會懷疑兩位沒來嗎?」
張文表哈哈大笑道︰「如此招待還差不多,那我也該听听名劍城的所謂禁物,以及明月珠的傳聞了,江湖中的玄之又玄幾大隱秘,似乎沒有什麼比此更有噱頭了。」
唐倩兒剛要點出葛臨風對戰時候,在座的百戰謀忽道︰「這種開懷時候,若是沒有我徒兒溫文的魅影舞步,這區區絳醉紅我是喝不下的,誰讓我最不缺的就是這等皇酒。」
百戰謀順眼望去的另一側,卻是李虛毅意料之中的嬌憨快句,來源自溫文︰「你們讓我進去,沒看這請柬嗎,說了是由我頂替師娘,憑借請柬入內,有意見?」
葛臨風听得百戰謀發話如此,想到想要布置的謀劃,不得不遷就地喊話道︰「歐陽正,讓她進來,順便,也讓葛浩進來,他們師兄妹向來很有默契。」
冷風瞬過的穿梭,溫文與葛浩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但是很奇怪的,葛浩的額頭上似是頗有輕傷,前行時候還偶然皺起眉頭,不時留意著膝蓋,身上還有低薄的煙霞之氣。
周行逢眼見周保權死抱著李虛毅不放,就挽延他入座道︰「李殿主,多日未見,不想閣下風采依舊。來人,再在我旁邊增加一個座位,保權不善飲酒,這杯絳醉紅就由李殿主飲用吧,說不定還會詩才大發,字句驚秋呢!」
李虛毅本是不要坐下的,偏生看到葛臨風與陸淵像刀一樣對剮的眼神,又想起江水逝的推測,倒也豪氣不減地坐了下來,而葛臨風早就撥轉了唐倩兒求戰的春風,一臉鄭重說道︰
「唐姑娘遠來是客,葛某本來應當無條件滿足姑娘的請求,但是燈朧煙淡的氛圍,你我若是動手未免傷了和氣,剛好第六宿宗的宿主之位懸而未決,要在十日後舉行。
不如就趁著現在,由眾多年輕英豪來挑戰卓然先生,而唐碉和朗州城的諸位貴客,恰可在桌宴上觀賞個痛快。自然,唐姑娘與葛某可以各押一方,誰若賭勝了,咱們再來聊聊這宗交易的可行性吧,畢竟明月珠與名劍城禁物都屬于機要事件。」
唐倩兒本就是隨口一說,自然應聲點頭,而素有「重劍第一高手」之稱的卓然抱拳,垂語四方道︰「都有誰想要試招或挑戰在下,都可以出來試試,大家點到為止即可。」
他將擱月兌在椅子旁的一柄重劍握之在手,頎長壯實的身板,便如古樹般拔地頓起,憑臨著不緊不慢的步伐,直從列旁的四桌酒宴,沉沉走到了比斗台前。
溫文長袖翩揚的驚鴻舞,恰押了韻步款款開場,卓然杵在那里,就像是極為突兀的烏雲,陡然壓了一派瀟瀟細雨,該是限制了多少的審美意緒!
這讓百戰謀用手連捶著桌面狂叫不已,而張文表色心流露地默想道︰「嘖嘖,就憑這細腰和眼神,十足的美人胚子,我征收過來的一堆丫頭尚且比不上這一個,嘿,等我實現這連串的計劃後,必定要把她也給搞定。」
沒等張文表這等莽漢的夢魘作罷,溫格恰逢其時地從另一側座上,還給李虛毅來了個故作瀟灑的抽笑,他身旁所依傍著的是‘江家三燕’中的老三江流鵲,衣袂飄飄卻顯得魂不守舍。
「既然遲早都要挑戰,溫格為何不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李虛毅在快速掠眼後,很快就明白了。青蝶飾與徐慕羽都還沒從雪軒峰前回來,溫格又如何會上前自秀武功?
按此時,陸淵已從宴會席上拔劍而出,與卓然招式緊密地對戰起來。燭光叢生的劍影中,只存了輕聲與勁重的較量,鏗鏘字字的劍刃對擋,幾處歇滑,還惹得「劍花翎」華香雪顧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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