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多想了大宴散去,越王便將凌雲宗眾人迎入宮中的一處**的宮殿,此時五名築基期修士圍坐在一處,听了墨沉舟的疑慮,韓白衣卻是溫聲道,「這越國建立也有數百年,這般積累下來,有些好東西也是尋常之事。況且許多金丹無望的築基修士都會投入諸國做個國師之類,能獵到四階妖獸是很尋常的事情
他一向不願將人心想得過于險惡,更何況越王的確有些殷勤,然而凌雲宗是一等大宗,門內弟子在外行走卻是很受優待,因此在他的眼中是極為平常之事。雖然覺得墨沉舟是想得太多,然而他如今卻不願在這些小事上引得墨沉舟不快,沉思了片刻,便溫聲道,「離挑選弟子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反正也無事,不如我們也暗自留心,看看有什麼不對如何?」
見他明顯未將此時放在心上,董鋒和周維臉上也露出幾分不以為然之色,墨沉舟懶得繼續說下去,只在心中暗暗思忖。
第二天天剛剛亮,墨沉舟自入定中醒來,就感覺到門外又人影晃動。她手中一彈,一道靈光將房門打開,就見數十名宮人捧著做工精致華美的衣裳和首飾進入房中,奉到墨沉舟的眼前,恭聲道,「奴婢服侍仙子更衣
對于這些毫無防御的衣裳,墨沉舟一點興趣都沒有。莫非爭斗之時,那些敵人會因為你打扮的美麗動人就不去攻擊你不成?只怕看到這麼一個要美不要命的傻瓜,會頭一個送之歸西。反正若是墨沉舟,就一定會這麼干的。
然而想到沈嵐素喜打扮,這些衣物確實新奇華美,墨沉舟便毫不客氣地一揮手,將那些服飾首飾收入儲物戒中,以備日後自家老娘穿給墨九天看時迷得他繼續找不著北。那些宮人哪里見過這般手段,見這麼多東西瞬間就消失不見,竟是傳說中的仙家手段,看向墨沉舟的目光都帶著敬畏,神態越加的恭順。
墨沉舟不願在凡人面前顯示自己的手段,又沒有什麼成就感。見眾弟子竟沒有一個出現,微微皺眉,便向著這處宮殿外走去。那些宮人急忙跟上,亦步亦趨。
墨沉舟瞥了一眼,見這些宮人緊跟自己的樣子,感覺不快,又暗思那越王令人不離自己左右的用心,便冷聲道,「我這里無事,你們就不必跟了見那些宮人目露遲疑之色,卻還是躊躇著不願離開,冷笑一聲,「怎麼,卻原來我的話竟然這般無用?我以為你們是來服侍我的,不是要我看你們臉色的!」
見她惱怒,那些宮人瑟縮了一下,還是有一人諾諾開口,「仙子喜怒,只是陛下命我們絕不能慢待了仙子,所以才……」
「可是你們在我眼前,就讓我很不開心墨沉舟眯起了眼楮,寒聲說道,「我這人,向來脾氣不好。若是惹惱了我,別怪我拿你們喂我的靈獸!」說著獸靈手鐲光芒一閃,一頭巨大的猙獰黑獅顯在眾人眼前,察覺到墨沉舟的不快,對著那些花容失色的宮人咆哮一聲,張開了涎水四濺的巨口,做出一副擇人欲撲的姿態來。
一陣驚叫聲過後,那些宮人四散奔逃,見那些宮人驚恐的逃了,那黑獅方才得意地嘶吼了一聲,走到墨沉舟的身邊用大腦袋親昵地蹭了幾下。
許久未見,墨沉舟眼中露出幾分笑意,將一把靈丹塞進它的口中,見他眼楮眯起,愜意地嚼著靈丹,忍不住在它的大腦袋上揉了揉,卻听到立在肩上的火鳳不滿地叫了幾聲,頓時頭疼萬分。
而這時,通幽獅也听到了這聲鳴叫,身形一頓,就睜大了一雙獸目,往著墨沉舟的肩頭望來,一見到那火鳳,就立刻渾身汗毛炸起,對著火鳳齜起了滿嘴的利齒,喉間發出沉悶的吼聲。
而那火鳳見它竟然敢這樣對著自己,在墨沉舟的肩上立刻蹦跳了幾下,對著通幽獅就是一陣嘰嘰喳喳的亂叫,雖然墨沉舟听不懂,然而見它眯縫著鳳眸自上而下覷著通幽獅的那副模樣,就知不是好話。
而那通幽獅更是一下子齜牙咧嘴,口間聚集著黯淡的黑色靈光。看樣子若不是墨沉舟在此,就要上前給這火鳳一口。
這通幽獅與火鳳,真仿佛是上輩子的冤家一般。自初次見面,每次一同出現,若是自己待通幽獅親昵一點,或是對火鳳比通幽獅更溫和些,竟沒有一次不吵成一團的,果然下一刻,這黑獅與火鳳就一個嘴角噴火,一個口中黑光閃閃,頂牛似地互相瞪了起來。
墨沉舟不願涉入這兩個家伙的恩怨情仇,又見這宮殿外是一座極大的花園。其間各種奇石,樹木林立,種植著無數的稀奇花卉,雖都是些凡種,然而盛放之時,卻也是奼紫嫣紅,分外好看,一時感興趣,她便在其間慢慢地走著,心中反復地思考著下一步要怎麼做,然而身旁的通幽獅與火鳳竟然又開始第二輪的一個鳴叫一個嘶吼地吵起嘴來,還不時揪著墨沉舟的衣領袖角要她做主,竟讓墨沉舟沉不下心思。正待心中煩躁,想將這兩個家伙一起扔出去的時候,卻听見花園的另一處,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
被打攪清淨,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然而此處卻並不是凌雲宗的地界,因此墨沉舟只是望向那傳來聲音之處。♀只見無數的花草被人踐踏,數十名氣急敗壞的宮人沖了出來,拎著棒子之類,凶神惡煞地叫嚷著四處搜索著什麼。
這些與自己毫無關系,墨沉舟對凡人的事情沒有興趣,便轉身要離開,卻突然覺得身側的一處草叢微微動了動,一個滿臉塵土的瘦弱少年爬了出來。一抬頭見到墨沉舟和她身旁猙獰的黑獅,驚了一下,卻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墨沉舟就見這少年十一二歲左右,渾身穿著破舊卻整潔的衣服,一雙伸出的手滿是傷痕,臉上隱見淤青,極為可憐。
然而與這份可憐不同,這少年的眼楮沉靜的仿若死水,無波無瀾,面上還帶著一份淡淡的笑意。看到通幽獅猙獰的樣子,竟然還感興趣地看了數眼,舉手投足中帶著一種沉沉的淡定感。
而這時,那群宮人在遠處搜索不出,便吵吵嚷嚷地向著這邊而來。那少年向著那些人望去一眼,目中飛快地閃過什麼,又偏著頭看了墨沉舟一眼,微微頷首後便隱回了草叢之中。
墨沉舟覺得這少年分外有趣,便在一旁看著那些宮人走過來時向著這些人的來路一擋。通幽獅更是發出一聲可怕的咆哮。那些人看她面容出眾,身旁伴著一頭巨獅,雖不知她的身份,然而能在王宮中閑廷闊步一般悠然,卻不敢慢待,也不敢對她擋了路發出不滿,紛紛向她施了一禮後,方又在來時的這一路的兩旁細細地搜索。墨沉舟眼見就快搜到那片草叢,卻是眉尖一挑,笑著問道,「你們這大張旗鼓的再找些什麼?不知道不遠就是我師兄們的靜修之所麼?」
听墨沉舟這般說,這些宮人就一副恍然之色。她們這些人在宮中地位極為卑微,然而每三年有大宗門會來此收徒卻是知道的。眼見眼前這位也是那傳說中的修仙者,就越發的戰戰兢兢。
其中有個看似領頭的,見眾宮人都不敢開頭,畏懼地看了一眼那對著自己豎著一雙獸目的通幽獅,隔了許久方才陪著笑道,「回仙子的話,卻是宮里走失了一個小畜生,那小畜生危險的很,奴婢們怕他怕傷了人,因此方才急了些。驚擾了仙子和仙師們的清淨,請仙子海涵
一邊說,一邊偷偷看墨沉舟的表情。
「卻是擾了我的清淨!」見這些人這般動作,墨沉舟心中莫名厭煩,就冷笑了一聲,瞬間落下了臉色,厲聲道。「大清早的,你們就呼啦啦地一群人吵吵鬧鬧!怎麼,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我師兄們還在修煉不成?若是有個什麼差錯,你們有幾個腦袋來賠!莫不是越王吩咐你們這般的?是不是不將我凌雲宗放在眼里?!」
這一番聲色俱厲,那些宮人只覺得眼前這人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喜怒無常簡直沒有半分預兆,一時惶恐,都臉色蒼白地伏在地上求饒。
墨沉舟見那群宮人驚恐萬狀的樣子,也不喜歡對著凡人耀武揚威,便不耐煩道,「行了!做這樣子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你們了。此處沒有你們說的什麼小畜生,若是想找,爾等便去別的地方去找罷!」
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發話,這群宮人都不敢再分辨。見此人並未想要處罰自己,心中都松了口氣。又見眼前這人性格暴烈乖僻,想來也不會庇護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便連聲應是,爬起來向著別處找去。
那群人剛走,那少年便探出撥開那些草葉,望了望她們,又看了墨沉舟一眼,神色中透出一份奇異。
墨沉舟出手助他只是興之所至,此時也只是對著他淡淡頷首,正要離去時卻陡然听到幾聲驚呼。她抬頭望去,就見那剛剛還與自己回話的宮人與其他數人正口中吐出黑血,軟軟倒在地上,面上籠罩著一層黑氣,氣息全無。竟是頃刻毒斃。
而那微微傳來的有幾分熟悉的腥甜味道令她心中一動,轉頭看向那少年的方向,果見那少年也望著那處,臉上的笑意透著一絲漠然與陰寒。
仿佛是感覺到墨沉舟的目光,那少年偏著頭看了過來,眨了眨眼楮,對著墨沉舟露出一個平靜到了極致的笑意,又將身形隱進草叢不見。
眼見那幾人已經不活,墨沉舟眼楮一眯向著剛剛那些宮人的來處看去,果然見到那方才她們搜索地方的灌木叢中,有幾片葉片帶著絲幽藍之色,而那死去的宮人□的雙手處,帶著細細的劃痕,再去看那少年最後待過的草叢,果然也有葉片變色。也不禁在心中暗道這少年真是心狠手辣,也有一些好奇。
那般落魄的少年,然而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幾分從容與淡然,頗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範。還有那在困境中的安之若素,怎麼看都不像個尋常的少年。
這里可是皇宮,滿眼的錦繡,卻又有那樣一個違和的窮酸少年。而在這王宮中,毒,更何況是一種低階的丹毒,卻被一個這樣的,沒有修煉過的少年輕描淡寫地使用著,怎麼想都覺得奇怪無比。
然而這又與她墨沉舟有什麼相干呢?這丹毒,又不是用在她的身上,就算那少年將這王宮中的所有人都毒死,又與她何干?
這般冷漠地想著,經過眼前的這一幕,見還是在王宮中就能出了這樣的一場大戲,墨沉舟對越國更是沒有好感。她頓了頓腳,正要駕劍光飛出去看看,卻听得不遠處有人喚了她一聲再在一轉頭,卻是展青臉色有些難看地疾行了過來。
墨沉舟轉身,笑道,「師兄可有什麼事?」
展青遲疑了一下,墨沉舟見他神色,手中一動,施了一個隔絕空間的法訣,才見他皺眉道,「墨師妹,這越國確實有些不對!」
「哦?」墨沉舟挑眉,好奇道,「這是怎麼說?」
展青沉默了片刻,似在組織語言,半晌方道,「昨日宴會結束,听了你的話我就出宮查看,你說奇不奇怪,三更半夜的,卻叫我在一家府門外,見到了曉月宗的修士!」
曉月宗是靠近越國的一個小宗門,素日里依附凌雲宗,最喜歡跟在凌雲宗的身後得些好處。墨沉舟乍然一听,也沒有听出什麼不對來,便笑道,「大概是曉月宗的修士返家,師兄怎麼這般詫異?」凌雲宗對弟子的資質要求極高,有些凌雲宗看不上眼的弟子,對于那些小宗門卻也是很好的了。因此往日刷下來的孩童大多拜入一些小宗門,墨沉舟也不以為意。
「可若是他身邊還有其他數個宗門的修士陪伴呢?」展青回想著當夜的情景,臉色難看道,「師妹不知,我出身掌事殿,常與各個宗門來往。這些修士的服飾再熟悉不過,更何況若是返家,何必鬼鬼祟祟地自後門進入,而且,」他低聲道,「我還見到了沐陽宗的修士!」
這一次,墨沉舟的目光也凝重起來。沐陽宗離越國十萬八千里,井水不犯河水。能有什麼事會在凌雲宗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越國,況且還聯合了數個小宗門,這是想要做些什麼?!
「韓師兄呢?」韓白衣才是這次的主事之人,墨沉舟不好越過他,恐怕引來非議,便問道。
展青頓足道,「韓師兄不在,不僅如此,周師兄與董師兄也不知去了哪里,而且我昨日擔心被人發現,也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看的也不真切,也擔心貿然回稟師門,若是有所誤會,卻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風波
「既然敢偷偷潛入,還有什麼誤會?!沐陽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墨沉舟一把握住背後的戮血劍,冷笑一聲,目光森然,然而看著展青遲疑的表情,便按捺住心中的殺意,低頭忖度。
「那就今晚我與師兄再去看看,」沉默片刻,墨沉舟冷聲道,她的一家俱在凌雲宗,宗門便是她的依托,便是素日里有所不快,于大節上卻毫不含糊,「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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