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微微皺眉,卻還是說道,「道友這是何意,」
魏言卻是不動聲色道,「當年天梯斷絕,我修真界修士不得飛升。如今羅仙前輩願意以一己之力重塑天梯,這等事還需要修真界修士做個見證。」
「你想要如何,」墨沉舟一邊問,一邊看向露出苦笑賀清平。賀清平見她看了過來,卻是一嘆道,「魏道友,不是我凌雲宗不願幫忙,只是召集如此多高階修士見證此事,只恐我凌雲宗沒有這樣大面子。」
魏言卻是一笑,「如今修真界之中,誰不知道凌雲宗已為諸宗之首,凌雲宗一道掌教符詔發下去,只怕無人敢不應詔罷?」這般言語,卻是帶了點逼迫。若不是這個家伙身後站著一位玄仙,賀清平還能容他這般囂張?早一個大耳刮子上去了。
賀清平忌憚魏言,墨沉舟卻是絲毫不怕,見魏言如此,卻是不道,「你怎麼與我師伯說話呢?」
魏言對她還是不敢那般張狂,至少羅寧對她看重要比自己高得多,如今卻是遲疑了片刻,輕聲道,「道友莫怪,只是事出突然,前些天,靈絕之地之中衡仙突有異動,竟是有要重塑天梯之兆,所以下才想著要邀請同道,卻是要請諸位認清,真正能重塑天梯,重給我諸修希望人,到底是誰。」
這人不知曉即墨青蘅他不知道時候,**破開了另一界空間通道,只是以為這幾年羅寧自家發現空間通道之前廢了無數心力,斬殺了數名仙人,如今那衡仙發現此界仙靈之氣大增,卻是要來摘桃子了。他對羅寧仰慕,自然不會對即墨青蘅有什麼好影響,因此便起了此心。
墨沉舟卻是知曉即墨青蘅之事,听他言談,卻是微微猶豫。不管這天梯是被這兩人誰建成,都是對此界修士而言大好事。雖然心中覺得,斷了人家指望之後再來做救世主什麼,其實真十分無恥,然而墨沉舟卻還是嘆了一聲,對默默听著賀清平道,「掌教真人,既是如此,卻也無礙。」
這之後,她還要和這兩位仙人了解一番恩怨,因此本來就要前往。
賀清平忖思片刻,卻是突然覺得,這般一來,待得天梯重塑,這自凌雲宗才能得到消息諸修只怕是會對凌雲宗加敬畏,到時凌雲宗聲勢竟是會勝從前,倒也是極大好處,想通了這些,這個家伙便笑眯眯地同意了。
賀清平一同意,便是無數掌教符詔飛散到了整個修真界。
修真界諸修雖然不曉得什麼叫天梯,然而飛升還是明白。又見賀清平說鄭重,也都不敢與他陽奉陰違。皆紛紛表示會前往天外觀禮。
魏言得了承諾,便滿意而去。
墨沉舟卻是沉思片刻,便往沈謙湖都天境而去。這一次,卻是徑直找到了蒼仙,將此事一說,等著這位天元宗老祖宗定奪。
剛剛自藏天境返回時候,墨沉舟便將其中一切與蒼仙重復了一遍。如今這位只剩元神老人,心中卻是越加平和,見到墨沉舟雖然低眉垂目,然而只怕是自有決斷,只嘆了一聲道,「我們如今,都已經老了,你若是想要如何,便自做決斷罷。」墨沉舟行事剛強,只怕這一次,卻是難以善了。
雖然心中多少慰藉,然而蒼仙卻還是忍不住道,「天元宗已然沒了,若是力有未逮,你也不要逞強。比起宗門,還是你們這些弟子重要。」萬年以來,天元宗弟子已然隕落太多,蒼仙已然是不願意再看到那樣一幕了。
墨沉舟一怔,便一揖道,「是。」
這一次湖都天境聚了不少人。阿古卻是一旁嚼著吃食含含糊糊地說道,「怕他作甚,到時候,有阿古大爺和阿禹,一頭豬它都能報仇了,何況墨沉舟!」
對于將自己與豬比,墨沉舟鼻子都要氣歪了,惡狠狠地拍上了這個家伙大腦袋,喝罵道,「你才是豬!」
墨沉舟如今境界不低,修煉了明王經之後,那**強度是蹭蹭地往上竄吶,這一巴掌險些將蛟龍拍進地里去,嗷嗷地呼疼了半晌,阿古這個家伙卻是一邊任由匆匆飛上來對著它大腦袋一個勁兒地吹起小鯉魚動作,一邊罵道,「墨沉舟!你竟然敢打蛟?吃了你!」
與它同仇敵愾小鯉魚對墨沉舟張開了魚嘴。
墨沉舟冷笑著 吧 吧地捏手指,「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又冷哼道,「還是一起上罷,免得麻煩。」她如今,便是對戰天仙都是沒有問題,真是不懼這蛟龍。哪怕是不放出阿禹,阿古如今也不是她對手。
眼見這家伙竟然不將自己放眼里,蛟龍覺得自己很受傷,受傷之後,便是森森地憤怒了。一旁小鯉魚見此,也是一副共進退模樣,看著墨沉舟躍躍欲試。
眼看這就要同室操戈了,蒼仙方才那點兒小傷感早就沒了,卻是三個家伙頂牛互瞪之中冒死沖了進去,飄中間大聲道,「不要動手!」媽,就剩這麼點兒弟子了,怎麼竟然這麼不好管呢?
嗤笑了一聲,用挑釁目光看了蛟龍與它小伙伴一眼,墨沉舟便笑道,「您說算。」
蛟龍覺得自己憋得那股火被堵住了,好生郁悶。又惡狠狠地吃了幾口肉,這才哼道,「小道士,你給阿古大爺記著。」
墨沉舟這才覺得自己勝利了,仰著頭走了。然而返回到瑯嬛天境,她臉便沉了下來。
放出了一道飛劍傳書,墨沉舟這才覺得幾分棘手。
即墨青蘅與羅寧之間,那可真是仇深似海,這兩個家伙若是對上,可別天梯沒塑成,再將這修真界給禍害一遍。兩位玄仙,誰能攔得住呢?
墨沉舟這邊傷腦筋,卻見得一道傳書飛了進來。她張手一接,果然是即墨青蘅與她信息。這位仙子倒是也十分靈通,已然知曉了羅寧之事。這一次,卻是給墨沉舟一個定心丸,言及到了那一日,她自會先與羅寧一同出手,將天梯塑成,之後再解決兩人之間恩怨。
這倒是很合墨沉舟心意了,反正之後,墨沉舟也有仇要報,到時一起痛痛地打一場好了。不論輸贏,至少會叫墨沉舟不再將天元宗仇恨如梗懷。不過這一次,說不得自己會戰死也不一定,墨沉舟猶豫了片刻,便前往了昭雲峰。
剛剛一回家,便見得自家小妹迎了出來,對著自己笑得很開心。
嫁給嚴卿,確實是對了。墨引鳳如今氣色極好,顯然是與嚴卿極為和睦之故。墨沉舟憐惜地看著她,听著她一路上嘰嘰呱呱地說著這幾年宗門之中有趣事情,又一同拜見了墨九天與沈嵐,這才眾人面前,將數個儲物戒取了出來,一人分了一個之後,輕聲笑道,「爹,娘,過幾日,便是那兩位仙人重塑天梯之時。我墨沉舟既然繼承了當年天元宗傳承,便沒有為宗門了結仇怨之時退縮道理。這儲物戒之中,是我這些年來積累物質,足夠大家修煉之用。若是……若是日後女兒隕落,自然是命中注定,與人無尤。」
听得她這番話竟是交代遺言一般,沈嵐就是滿面淚水。墨九天卻是沉默了許久,然而見得墨沉舟臉上,露出了平靜至極笑意,心知這從小便有自己主意女兒不是幾滴眼淚便能動搖,嘆息了一聲,道,「便按你心意,只是,卻也別忘了,你還有父母兄妹。」
墨沉舟含笑一揖,又覺得心中不舍。將眼前墨九天沈嵐等人看了許久,方笑道,「爹娘卻也無須太過擔憂,女兒只是害怕意外,卻也不會一定有事。」當然,哪怕是即墨青蘅與羅寧看重她,可是一旦打紅了眼楮,誰還看得見誰呢?卻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她這般一安慰,沈嵐卻是再也忍不住嘶聲痛苦。這個孩子,從小便拜入別峰,她看不見地方長大,因此對她關心,沈嵐卻是比自幼撫育墨引鳳要多得多,每次知道她去犯險,都會牽腸掛肚。而如今,這孩子竟然打起了壞打算,那麼這件事該有多危險?只是她知道,這家女兒,一旦下定決心誰都改變不了,此時也只能哽咽道,「傻孩子,你得好好。」
天元宗什麼,對她影響不大。她只是關心,這個她懷胎十月誕下骨肉罷了。
接下來數日,墨沉舟便安下心來陪伴家人,無所不應。終于有一日,一道掌教符詔落到了她手上,她微微一笑,低著頭不去看沈嵐淚流滿臉,只輕聲道,「請爹娘勿以孩兒為念。」
不敢再去看身後眾人,墨沉舟徑直前往朝陽宮,卻見得此時朝陽宮前人山人海,皆是修真界諸宗高階修士。而秦臻,卻是默默地向她而來。與秦臻對視了一眼,墨沉舟便將目光落了那天際之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有一種,終于到了此時輕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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