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和林雪然在北京終究不是只為了在賓館里游泳,在酒吧里買醉的,所以兩個人下午的時候就出去玩了,先是去了西單,林雪然想去北京市圖書館買村上春樹的《眠》,安安家里是有那本書的,只不過林雪然婉拒了安安的贈送,在林雪然看來,別人送的書,總歸是讀不好的,因為那樣的話,紀念的價值,有的時候就超過了書本身的價值了。
林雪然拿著書對安安說道︰「安安,我怎麼感覺你好像看過很多書的樣子,你是不是沒事的時候就只看書了?」
「不是好像,是本來就是啊。」安安在這個話題上卻是一點都不謙虛,在林雪然的眼里,安安也用不著謙虛,因為剛才林雪然隨便在書架上挑了幾本問了安安,安安都可以說出個差不多了,只是,林雪然不知道,安安只喜歡看日本作家寫的書,要是換一個書架,想必安安就要丟臉了吧。
只不過林雪然還是不願意承認安安比自己強很多,就嗔道︰「你這人,也不知道什麼是謙虛一點。」
「你沒听說過麼?過度的謙虛也是一種驕傲啊,我只是說了事實而已,要是我明明看過很多書,然後你問的時候,我就說沒看過,你又該說我虛偽了,所以,我還是決定真誠一點。」
「好啦,我說不過你。」林雪然本來還想買別的書,但是安安說同一時間不要買太多,如果手邊有好多的書都沒看,便會影響看書的心情了,雖然林雪然還沒有那樣的感覺,但還是听安安的了。
安安和林雪然從書店出來之後,就去了國家大劇院。畢竟兩個人來北京也不是來買東西的,兩個人運氣還算是不錯,還可以買到票,雖然座位不是那麼靠前了,但是兩個人也已經很滿足了。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直接回了房間。約定第二天一起去**升旗,安安在洗澡的時候,電話響了,林雪然拿起看了看屏顯︰陳諾,林雪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接,只是按了靜音,電話過了一會兒就不閃了,只不過第二個又打進來。還是陳諾。或許是有什麼急事吧,林雪然拿著電話敲了敲浴室的門,說道︰「安安,陳諾給你打電話,兩次了,你接一下吧?」
「哦。」林雪然听到水的聲音漸漸的停下來,然後就看著安安裹著一條浴巾,來開門了。安安拿過電話,陳諾卻是掛斷了。
「我給她回一個吧。」安安跟林雪然說道。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安安已經完成了撥號的動作,把電話放在自己的耳邊了,陳諾不大一會兒就接了,卻並沒有責怪安安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才接了自己的電話。
「你回來吧,崔藍藍吃安眠藥自殺了。」就這一句而已。安安手中的電話掉在地上,已然是不能用了,安安面色慘白,一時間竟是愣在那里,就像是大腦短路一般。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林雪然看出了安安的變化說道︰「怎麼了?」
「收拾東西回去,崔藍藍吃安眠藥自殺了。」崔藍藍算是林雪然中國上學的時候非常要好的朋友,林雪然一听這話也愣在那里,但是安安卻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本來在北京還打算做好多事的兩人,旅行卻也不得不結束了。
崔藍藍打開藥罐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過自殺,只是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寫出來作品了,有一點空虛,有一點害怕,想找個方式發泄一下而已,所以就開始吃安眠藥,一片接著一片,崔藍藍也不記得自己吃了多少,只是藥罐里變的一片都沒有的時候,崔藍藍才開始知道害怕,可能是因為剛剛下咽吧,崔藍藍還沒有難受的反應,但卻也沒有及時的去醫院,直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反應的時候,崔藍藍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失去意識之前,崔藍藍打通了醫院的電話。
崔藍藍再有意識的時候,眼前朦朧的一片,她只知道自己身邊還是有人的吧,而且有很多人,坐在自己身邊的人說話的聲音好熟悉啊,就連他握住自己手而用的力度也是那樣的熟悉,甚至連他呼吸的頻率,崔藍藍也感到熟悉,是安安麼,崔藍藍這麼想著,只不過崔藍藍還沒有精力去驗證,去說話。
崔藍藍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了四天了,在四天中,醫生已經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崔藍藍睜眼,竟仿佛時間已過去千年,卻不是僅僅的四天,崔藍藍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安安標志性的笑容了︰「你不是去北京了麼?」
崔藍藍正視安安的眼楮,發現安安的眼神里沒有因為自己醒來的驚喜,也沒有因為自己會吃安眠藥自殺的憤怒,只是多了一種陌生的深邃,就像是大海一樣看不見底,沒有一點情感的波動︰「你生氣了麼?」崔藍藍問道。
安安搖搖頭,說道︰「好不容易,終于醒了,我去睡一會兒,有什麼話,等我醒了再說吧。」安安站起來,走向崔藍藍不知道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林雪然進來了。
林雪然看到醒著的崔藍藍驚喜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被掩飾︰「你醒了啊,那你要喝水麼?」
崔藍藍搖搖頭,想坐起來,林雪然看出了崔藍藍的想法,趕快走了過來把崔藍藍扶了起來,林雪然說道︰「我和安安在北京听說你出事之後,馬上就趕回來了,安安到現在還沒回過家呢,安安看到你昏迷的時候嚇的腿都軟了,這些天,也是他一步不離的在你身邊的。」
崔藍藍張了張嘴,還是問出了和剛才一樣的問題︰「他生氣了麼?」
林雪然搖搖頭,卻是沒有給出否定的答案,只是說道︰「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只不過出了這種事,他心情肯定不會太好吧?他這幾天臉色一直都不是特別好看。誰都沒敢問。不過,你到底為什麼啊?有什麼煩心事麼?」
崔藍藍不想和別人說自己為什麼會自殺,因為崔藍藍覺得這很丟臉,總不能跟別人說自己是因為寫不出來小說所以才自殺的吧,如果這麼說了,別人一定會認為自己只是想保留天才少女的名號才自殺的。其實,不是的,崔藍藍也並不能準確的說出自己自殺的原因,但是絕對不是因為虛榮,而是因為寂寞。
林雪然看崔藍藍半天都不說話,便也沒有追問,只是坐在崔藍藍的旁邊說道︰「不想說就算了吧,只不過,以後要是再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就多跟安安聊聊天吧,你萬一要是死了的話,安安會很傷心呢,就算是你們已經不在一起了,你也是不想讓他傷心的吧,更何況,莫然已經……」林雪然說到這的時候就不再往下說了。
崔藍藍知道林雪然想說什麼,莫然已經死了。如果自己再死了,安安會更加自責的吧。雖然說莫然的死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要是自己因為自殺而死的話,那安安就一定會自責的吧。
林雪然接著說道︰「你自殺的消息,不知道怎麼都被那些記者知道了,外面有報導說你是因為感情問題呢,報紙上的標題是︰天才少女作家因為感情原因自殺之類的吧。本來那些記者是想進來采訪你的,不過安安為了讓你能夠安心靜養,在門口安排了軍人,一般人是進不來的,你放心就好。安安已經替你回過那些記者了,就說你是誤食的,雖然沒有人信,不過也他們也只能這樣了。」
「那報紙上有寫安安麼?」
「沒有。」
崔藍藍和林雪然又說了一會兒,但是因為崔藍藍也是剛剛才醒,還不能說太多的話,就沒聊幾句,崔藍藍又睡著了,到了晚上的時候,崔藍藍才醒,這個時候陪在崔藍藍身邊的就只有安安了,安安看到崔藍藍醒了之後,就問道︰「怎麼樣?是不是餓了?」
要是安安不說的話,崔藍藍還感覺不到,安安一說之後,自己還真是有一點餓了,崔藍藍點點頭,安安把自己準備好的粥遞過去說道︰「你現在只能喝這個了,少喝一點,你洗胃的時候損傷蠻大的。」
崔藍藍乖巧的點點頭,現在的崔藍藍可不敢違背安安的意願,因為崔藍藍感覺安安還是怪自己的,就是現在自己身子虛,還沒有發泄出來,一直壓著火呢,崔藍藍喝了幾口粥,但是胃里還是不好受,就沒有喝太多,把碗放在一邊的床頭櫃上了。
「為什麼?」安安終究還是問了。
「吃錯藥了唄。」崔藍藍當然不可能說實話。
「你說不說?」安安好像一點都沒有體會到崔藍藍的冷幽默,實質上,安安現在沒有心情跟崔藍藍玩冷幽默,安安的聲音冷冷的,在崔藍藍的記憶里,安安也用過這種聲音,但是從來都不會這麼跟自己說話的,只不過崔藍藍有著倔強的性格,安安越是這樣,崔藍藍就越不會說。
安安看崔藍藍沒有想說的意思,干脆站起來走到房間外面,換任曉柔照顧崔藍藍,說是照顧,其實,安安私下里有跟眾人打過招呼的,主要是防止崔藍藍再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安安走出病房,便有記者圍上來了,看來出名也不是件什麼好事呢,安安想著。
「請問崔藍藍醒了是麼?」
「是的。」
「她現在能接受采訪麼?」
「不能。」和安安打過交道的記者都知道安安說一不二的性格了,現在听到這樣的答復基本上都放棄了采訪的念頭,但是,離安安最近的記者突然手中一松,等著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手里的麥克風已經在安安的手里了。
「有的時候,我們自以為是那樣的了不起,想感受別人的感受,安慰別人所受的傷痛,還厚著臉皮跟別人說我才是最懂你的之類的話,我們往往通過這樣的方式去關心對于自己特別重要的人,但是,這樣的我們,卻往往是不被人所需要的,我們自以為了解的人,其實在心里有著一層厚厚的保護層,時間一長你就會發現,你永遠都不能了解別人的感受,對于你所愛的人,就更是如此,越希望了解,就越發現距離是那麼的遙遠。」安安說完之後就再不遲疑,轉身走了。
這天之後,安安再也沒有來看過崔藍藍,崔藍藍也沒有說主動去找安安,在崔藍藍住院的半個多月里,照顧崔藍藍的人卻都很是用心,顯然是安安囑咐過的,安安不希望崔藍藍再出什麼事,崔藍藍出院的那天,安安也沒有來,崔藍藍卻是再都不能繼續裝作無所謂,出院的第二天,崔藍藍就去找安安了。
安安從北京回來之後,把學校旁邊的房子暫時讓給任曉柔一個人住,自己則回家了,只不過這家里也只有安安一個人而已,陳諾偶爾會來看看安安,只不過,安安已經很久都沒有出門了,崔藍藍來到安安家里的時候,林書陌也在,兩個人在喝酒,崔藍藍進門之後大致的看了一眼,安安的家還算是整潔,但是桌子上卻有好多喝完的酒瓶子,也不知道是安安什麼時候喝的。
林書陌感受到了安安和崔藍藍對視的尷尬氣氛,和崔藍藍打了個招呼,便穿上外套回家了,崔藍藍也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走到安安的對面,坐下,往剛才林書陌用過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然後遞到嘴邊,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下,把安安的杯子和自己手里的杯子換了一下,才開始喝酒,如果沒有其它杯子的話,崔藍藍寧可用安安用過的,也不願意用別人用過的,只不過除了安安,剩下的人都是別人而已。
安安看在眼里,冷哼一聲。
「你還在生氣?」崔藍藍問道。
「犯得著麼?」安安不承認。
崔藍藍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你知道麼,你這個樣子特別像小孩子呢,別生氣了,那我以後不會那樣了還不行麼?」
「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這很過分麼?」
「不過分。」崔藍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然後說道︰「但是我不想說,你別逼我了行麼?」
安安不說話,崔藍藍嘆了口氣,知道這件事也不是那麼著急的,今天是肯定沒有希望了,就站起來,走到門口換鞋,崔藍藍說道︰「我看到報紙刊登你說過的話……」崔藍藍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一直都住在我的心里,但是,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地方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不是麼?你總認為我對你隱瞞了一些事,那你呢,你難道不是一般對我的麼?」說完之後,崔藍藍拉開門就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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