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媚走了過來,皺眉答道︰「是慢性心力衷竭癥,很嚴重了。品書網()」
陸堯听得愣愣的,站在原地。
凌昊接口說︰「醫生說她的這個病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醫生之前建議她做手術,但不知什麼原因,她一直拖著不做,拖著越發的嚴重。」
「她為什麼要拖著?!」陸堯一臉肅色的走到窗口前,目光默默逡巡著病床上了無生氣的母親,眉額里,略帶著風塵撲撲的焦灼與痛苦。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不知所蹤,一個躺于病床,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可能是覺得活著太累了吧,不然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她生病了?」凌昊在他身旁站定,視線同樣落在這個命運多桀的女子身上。
「陸堯,阿姨不會有事的,她人那麼好那麼善良,老天不會對她這麼殘酷的。」簡媚跟在身後,淡聲說道。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陸堯深皺著眉,似是喃喃自語,又似是對身邊的兩人說。
「你怎麼會無端到杭州?」凌昊轉眸看向他問,他記得他們在杭州好像沒有什麼項目。
「有點事。」
凌昊眸色深深地看著他,似乎有什麼從腦中一閃而過,但他沒露聲色。
簡媚皺皺眉︰「你昨晚怎麼沒跟我提過?」
她接到凌昊的電話趕到醫院時,沒見著陸堯,才知道他昨夜半夜去了杭州。
現在年關將至,他的機票應該不是臨時訂的,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最近都沒有跟她提及過他要去杭州的事?
「昨晚人多,一時忘記了。」陸堯淡淡的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而凌昊,則是靜目看著,他太明白男人不想回答一個問題時,那種敷衍的語氣了。
簡媚張了張唇,想說什麼,見他一臉疲色,算了。
昨晚散場已經是11點多了,他大晚上飛去,再趕回來已經很累,就算是她多想了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他都不可能在那邊做得了什麼。
下午,簡媚家里有事,被家里人來電叫走,凌昊沒什麼事,一直陪在醫院里顧著。
陸堯坐在長椅上,他倚著牆壁站著,都不說話。
黎簇還沒醒,還在術後的昏迷中,醫生說人已經沒有什麼事,只是,要盡快進行手術,不能再拖。
也許是覺得太沉悶,凌昊到底是扯開了話題︰「陸堯,關妍是不是在杭州?」
陸堯似乎早知道他會這麼問,思索良久後,他緩慢開口︰「沒有。」
凌昊不相信︰「我問了aaron,他說你是坐貨機過去的,抵達是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不是關妍,誰會值得你這個身份尊貴的貴公子,為了能盡快抵達杭州,連貨機都願意去擠?」
「你真有那麼了解我嗎?凌昊!」陸堯緩緩抬起頭來,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凌昊听到他說這句話時,愣了下︰「你說什麼呢?我跟你認識多少年了?我不了解你誰了解你?」
陸堯薄唇緊抿,靜默了片刻後,他說︰「關妍在江南,但是我沒有找到她。」
「她在江南?」凌昊瞬的從牆壁上直起身來。
「遲慕白說在杭州見過她,她不肯跟他回京。」陸堯雙手撫了撫臉,聲音低低的,十分無奈。
凌昊臉色微沉。
……
黎簇這病嚴重,暫時不能出院,陸堯除了回家換洗衣服,整天整夜的陪在醫院里。
簡媚有時候過來,只看到他趴在病床前,蹙眉睡過去的樣子。
也不忍心吵醒,只是心疼非常。
黎簇的狀態不好,時醒時睡,睡前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多。
兒子偎在病床前,她是知道的,不見了關妍,她也隱隱能猜測到什麼。
關妍消失了整整一個多月,自從那一晚她從她家里借車走後,她就沒有再見過她了。
這一個多月來發生了什麼,沒有人願意告訴她。
她見了兒子落拓的面容,也不敢多問。
後來,他帶簡媚回來吃飯的次數便多了起來。
她的病一直用藥控制,最近吃的量,幾近多了一倍才能勉強控制得住。
她明白,該來的,總該要來。
……
遲慕白猶豫了兩天,才把陸堯去杭州找人的事告訴了關妍。
關妍修剪著他買來的玫瑰,听到陸堯半夜乘坐貨機飛去杭州找她的時候,手中的剪子 嚓一聲,不該下剪的葉睫被剪掉了。
半晌後,才把那枝被修剪過度的玫瑰不搭調的插進花瓶里。
依舊是,一言不發,不見波濤。
池慕白細細的研判著她的表情,嘆了口氣︰「孕婦不宜拿剪子。」
關妍沒理會他,繼續修剪桌子上被她拆掉包裝的玫瑰花,這麼漂亮的花瓣,灑在婚禮上,應該很唯美。
她專心的想。
「你就不能給點反應嗎?」
「哦。」
遲慕白徹底的對這個不把他放在眼內的女人無語。
「好吧,不聊這個,明天除夕,你不回家過年嗎?」
「不回。」
「關妍……」遲慕白皺眉。
「我沒事。」關妍拿起插好花的花瓶,除了那朵不怎麼搭調的花歪歪聳聳的置在最下方,整體感覺還算不錯,她滿意的把花瓶擺到沙發邊桌上。
其實母親打了很多次電話來勸她回家一起過年,都被她拒絕掉。
母親還提及一件事,黎簇生病住院了,據說很嚴重,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陸堯天天在醫院,幾乎寸步不離。
她听到的時候,長久的沒有說話。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媽,你會去看她嗎?」
苗恩雅默然半晌後說︰「我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嗯,你要是去的話,代我問候一聲。」然後,她們就再沒有提及這個話題。
她想,她離開之前,應該會去看看黎簇的吧,畢竟是長輩,畢竟是爸爸用生命去愛的那個人。
關妍失神的時候,門鈴嘎然而起。
遲慕白看了這個沉默的孕婦一眼,終究是主動起身去開門。
「池影?」門一開,他便驚訝的輕叫了出來︰「你怎麼來了?」
「我恰巧路過,不請我進門坐坐嗎?」池影唇角帶笑,笑容里帶著些難以捉模的意味,她今天,專門登門看看旭白的房子里養著什麼女人。
最近他三不五時不見人,也不說去哪里,接了電就走。
她在昨晚的聚會中,無意听到凌昊說起有一次見到旭白車里坐著一個短發的女子,車速很快,但他能確定不是她。
她一听,便有些火起,今天便尋了過來。
「旭白沒過來啊。」遲慕白站在門邊,眉心微微一擰,有些犯難,他請也不是不請也不是。
「我沒說找他啊,來看看你不行?」池影笑得巧笑嫣然,笑容在看到緩緩的從遲慕白身後轉出來的關妍後,漸而收起。
「關妍??」
遲慕白一瞬回了頭,盯著淡定從客廳里轉出的關妍,神情一凜。
她不是要避所有人嗎?為什麼肯讓池影知道她返了京?
「池姐。」關妍淺淺一笑,極輕的叫了一句。
池影站在門口,眼神幽深莫測︰「你怎麼會在這里?」
自她在洛杉磯醫院不辭而別之後,就再沒見過她人了。
池灝瘋了般要找她,旭白說她早就離開了北京,不會再回來。
「先進來吧。」關妍看著她,淡靜如水。
遲慕白一攤手側身讓出路來,讓池影進了門,而自己終究是上了樓,把空間驀給她們。
池影走到客廳里,關妍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面前,笑笑說︰「好久不見。」
其實也沒多久,一月而已,卻是,物是人非。
「為什麼要走?」池影一來就直接了當。
關妍唇角微翹︰「我走了不好嗎?」
池影蹙眉,她想了想,說︰「關妍,池灝還有幾天就結婚了……」
「你以為我回來搶親?」
「……」池影看著她不說話。
「池灝愛喬薰嗎?」
「這已經不是愛不愛的問題。」
關妍微點頭,狀若很明白︰「嗯,豪門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不一樣。」
「關妍,池灝很愛你。」池影自己的婚姻也被操控,深受其害,她能明白池灝的難處。
「然後呢?愛到可以跟另一個女人結婚?」關妍笑著反問,眸波里有一絲牽強的笑意。
「相信我,如果可以,他一定會選擇跟我爺爺對抗……」
關妍打斷她,嗤笑一聲︰「我其實很羨慕杉菜,她的道明寺可以為了她,跟掌控著他命運的母親對抗,我的道明寺……」
她苦笑不已︰「算了,都成定局。你不用擔心我對池灝還存有幻想或是什麼的,我只是身份證丟失,回來補辦而已,補辦完後我馬上就走。」
「你要去哪?」池影低頭皺眉。
「哪里都好,總比呆在這里好。我走了,才是事情的完滿結束。」
池影听到這里,心里有些難過。
「旭白一直知道你的去向?」
關妍點頭︰「旭白比誰都清楚我是了斷這些糾結的關系的關鍵,我的意思,他的安排,慕白的照應,所以……這段日子我過得還算不錯。」
「怪不得池灝無法找到你。」池影面色復雜的看向關妍,旭白不讓他找到,他永遠不可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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