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風小了,雨也小了,長樂縣的城門也開了。
經過了這一場大風,商船需要進行幾天的修整才能再出海。而俞仁他們本來就不急著去漳州,先前所以急著要走,不過是為了避過李顯忠這個麻煩。現在沒有了李顯忠,他們自然也就不急了。
于是,幾人商議著,不如到長樂找個客棧住幾天。這長樂雖然是個小縣,但由于臨海,商業倒也繁盛,風景也很不錯。
正當俞仁幾人準備上岸時,一艘小船急急的向著他們坐的商船駛過來。然後便見一個男人當先登上了船。此人是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穿著一身長衫,看樣子像是個儒生。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大漢。
俞仁看到那大漢的第一眼,便感覺有幾分眼熟。再走近些,他終于想起來,這大漢正是那天在去福州城的路上遇到的那個強盜頭,長的特像李逵的家伙。
當時四人正要下船,見這兩人突然出現,鶯兒趕忙跑上去。「曲先生,你們怎麼來了?」說著,鶯兒將兩人拉到一旁。
俞仁倒不認識這什麼曲先生,他只對這曲先生身後跟著的那名大漢有興趣。他太像那天在路上遇到的強盜「李逵」了。不,不應該說很像,應該說就是。俞仁肯定的想。于是他指著那大漢,疑惑的向李玉問道,「怎麼?他,跟你們是認識的嗎?」
李玉看了俞仁一眼。「認識啊!他是我們商行里的一名伙計。只因長的槐梧,又加上有些力氣,所以有時掌櫃出遠門,也把他一起帶著,當作保鏢。」
「他,他不是那天我們看到的那個強盜頭嗎?」俞仁還有些不太能確定。
「你是說那天打劫李顯忠的那伙強盜嗎?倒真有幾分相像,但絕對不是。這人叫劉強,在我們店里已經干了五六年了,他是本福建人,算是知根知底,不可能會是強盜。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到也記起來,那天的那個強盜頭,似乎確實跟他長的很像。」
李玉正與俞仁討論著這個劉強與強盜時,鶯兒已經匆匆趕了過來。她在李玉的耳邊附耳小聲的說了幾句。李玉的臉色稍變了變。
「怎麼了?」俞仁見李玉突然面現怒容,忍不住問道。
李玉向著鶯兒吩咐一聲,「你跟他們先去準備吧!我一會兒就來。」
鶯兒答應一聲,轉身跟著曲先生還有那個劉強走了。李玉這才轉過身來,向著俞仁,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李玉似乎終于下了決心,她先深吸了口氣,然後道,「不好意思。我家杭州的一個商鋪里,突然出了點事。需要我馬上去處理。看來,這一趟長樂之游,只能俞兄一個人去了。」
其實俞仁從見到那兩個男人上船來找李玉,便知道會有事發生。到方才見到李玉對著自己的那個表情,他也猜到了七八分。可是這時從李玉的口中親耳听到要分別的話,俞仁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感覺這心里便像是一下子被人掏空了一般,不知道怎麼辦了。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起,李玉便一直在他身邊。也正是因為李玉的存在,才讓俞仁暫時忘了他的這次穿越之旅,將要面臨的各種難題,也讓他對這個古代社會的方方面面的不便,不是那麼的在意了。
雖然相處的時候不長,但李玉隱隱已成了俞仁心中生活的一個精神支柱,是他暫時忘卻眼前的實現與煩惱一劑良藥。這一下,李玉突然說要走了,俞仁的心里一下子感覺有些慌慌的,就好像孩子第一次離開父母,獨自去遠方時的心情。
他本想說,我左右也無事,不如便跟你一起去杭州吧!可是轉念一想,這麼說還是不大妥當。
因為,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個李玉倒底是干什麼的。而在她身上所表現出的種種異常,更添加了她身份的神秘感。兩人這幾天的接觸,雖然不能說已是生死之交,可也絕對的不是普通朋友的關系了。
但李玉始終都沒跟俞仁說出她的身份,俞仁預感到,這當中必有蹊蹺。李玉顯然還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她似乎在刻意的隱瞞著些什麼。
這一切,俞仁的心里其實都十分清楚,但是他並不揭穿,也不多問。
最近這兩天,李玉似乎一直都很注意,有話要與鶯兒說,也都盡量的當著俞仁的面講,以示並不把他當外人。可是現在,李玉並沒有把眼前的這件事告訴俞仁。他知道,這必然是因為李玉覺得這件事不適合讓他知道。
既然如此,如果他再提跟他們一起去杭州,便只能增加彼此的尷尬,讓李玉為難。所以,俞仁只是擔心的提了一句。「現在海上的風還沒有停,你們馬上走,會不會有危險?」
李玉擺了擺手。「沒關系了。大風已經過去。再後面,風會越來越小。我們的船比這船要大,要堅固的多,不會有問題的。」
說到這兒。李玉停住了,她看著俞仁,好像是忘記了說話。俞仁也看著她。兩人的雙眼四目相對,卻都默默無言。
俞仁的前世,從上初中便開始跟班上的女同學談戀愛,前前後後總共戀愛不下二十次。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在哪個女孩身上感受到過那種,讓他難分難舍的感覺。他向來都很瀟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既便偶爾表現出少許的留戀,那也多是裝出來哄女孩子眼淚的。
可是現在,俞仁卻真正開始感受到,那發自內心的難舍。
兩人的雙眼緊緊的交織在一起,似乎有無數的語言要講,又似乎不用一言。他們就這麼站著、看著……
直到鶯兒匆匆走過來,打斷他們的這種專注。
「小姐,曲先生他們都準備好了。我們該走了!」
李玉听到這話,低下了頭,然後轉身隨著鶯兒慢慢向船下走去。她走出五六步,突然又跑了回來。然後,李玉從懷里拿出一面小旗交給俞仁。
「這個,留給你。記住,只要是在東南沿海。無論遇到什麼麻煩,只要你把它拿出來,便會有人出來幫助你的。」
俞仁根本就沒注意到手里的東西,仍是抬著頭,直直的看著漸漸遠去的李玉主僕。直到,兩人登上了那艘小船,駛出港口不見了……
「公子,他們走了。」曹安在俞仁的身邊提醒著。
「啊!啊!」俞仁這才清醒過來,轉過身準備回船艙。他感覺自己全身無力,好像剛剛大病了一場。手里拿著的旗子掉到了甲板上,他也全沒在意。
「公子,旗子掉了。」曹安一旁小聲的提醒著。
俞仁低頭看了看。那掉在甲板上的小旗,正是方才鶯兒拿出來,嚇的鐘六魂飛魄散的那面旗。
俞仁輕輕蹲下來,看著甲板上的那面小旗發呆,也不知他是在想旗子,還是在想人。
「公子,咱們不如去城里走走吧!反正開船還有好幾天。李小姐他們雖然走了。但只要有緣,相信總有再見的一天的。」曹安看著俞仁魂不守舍的樣子,怕他在船艙里呆著,給悶壞了。
曹安的幾句安慰話剛一說完,俞仁突然一拍大腿,叫了一聲,「遭了!」
曹安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忘了忘了!完了完了!」
俞仁仍自顧自的說著,把一旁的曹安搞的一頭霧水,又緊張萬分。
「到底怎麼了?」曹安大聲道。
俞仁這才被曹安的聲音驚醒。「啊!我是說,忘了問李小姐家住何處。只知道她家在漳州,這漳州太大。我們又要到哪兒去找。這下,可如何是好?」
「姻緣自有天定,公子又何必多想。有緣總是會再相見的。」曹安一旁安慰道。
俞仁嘆了口氣,「也只好這麼想了。」說完,他還低聲嘟噥了一句,「要是有手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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