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月樓,微風吹拂起粉色的帷帳,似在輕輕安撫床榻之上那個面無血色的女子。
此時的女子正緊閉著雙眼,縴細而蒼白的雙手用力的抓住蓋在身上的織錦團花錦被,秀麗的眉心處卻一直在深深的擰著。似乎夢中的她,正在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床榻一側,矗立著負手而站的南宮澈,他蹙眉凝望著睡夢中的女子,不知道她鎖住的眉心里,藏著怎樣的心事。不過,她有何種心事,跟他南宮澈又有什麼關系呢?這樣一個為權利而生的女子,早已注定了一生的悲苦,即便她所嫁的不是他,也終究還是一個不會聯系他的人。
想到此,他不覺嘆了口氣,轉身欲走。一只手,卻驀然的抓住了他的衣擺,他眉心一擰,便听床榻上的女子開始喃喃囈語︰「不,不要,不要,不要逼茗一,不要逼茗一。」
南宮澈心生不悅,揮袖便要揮開她的手,卻听她又道︰「求哥哥放過娘親,茗一願意嫁,茗一願意嫁。」
南宮澈突然一驚,因著她的話,竟生出半分的聯系來,他輕輕的俯身下去看她,卻見她閉著眼楮不停的左右擺動著頭,苦苦哀求︰「茗一什麼苦都可以承受,求求哥哥,不要傷害娘親。」
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如雪般蒼白的臉頰,一顆顆落入他的手中,那樣溫熱的苦澀。「茗一再不能失去娘親。」她哭著,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娘親,你一定要撐住,等茗一嫁給王爺,娘親便不會死了。《》」
娘親?難道,萬紅玉竟然用她娘親的命來逼迫她嫁給自己?
想起新婚之夜,她那雙清冷的目光,想起她面對自己時那淡然的笑。想起她對自己冷眼相待時的目空一切,若不是心如死灰,怎會是這樣的淡定?
那一瞬的南宮澈,心中突然泛起陣陣的漣漪。像有一顆細小的石子落入了他的心湖,瞬間打碎了那原本一池的平靜。原來,她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是為了十萬兵權才肯嫁給他。這樣一個看似淡然的女子,心中竟也有與他一樣的苦。
他的手,那麼輕的撫模著她滾燙的俏臉,有憐惜自眼中悄悄溢出。或者,她也是與自己一樣的苦命之人。為了那看不盡的權利,她亦犧牲了很多,就像他一樣,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子。
「茗一。」他輕聲喚她的名字,極盡柔情。
茗一的清麗笑意悄悄滑向唇畔,那樣的幸福和滿足。握著他手的手輕輕一緊,嘴中緩緩而道︰「羽,茗一真的好想你。茗一現在好累,好想靠在你的懷里,听你給茗一將塞外的故事。」
羽?他一愣,羽是誰?這個昏迷中的女人拉著他的手,卻把他當成另外一個人。哼,看她那幸福的笑,那這個叫羽的人,與她定不是一般的關系了?一雙濃眉猛的擰緊,冷冽的唇透出絲絲寒意。心里那股莫名的醋意漸漸升起波瀾。手,一下便從她的手中抽離出來。
「羽。」茗一驚呼一聲,長長的睫毛忽閃一下,便緩緩睜開。
期盼的目光落在面前這個鐵青的臉的男子身上時,忽而一愣,即刻起身,輕微的動作牽扯了後背上剛剛止住血的傷口,生生的疼。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楮里竟升騰起絲絲驚恐,沒有血色的嘴唇張了一張,才瑟瑟的發出一點顫抖的聲音︰「王、王爺。」
南宮澈的眼中惡光狠狠。這個女人,上一刻才讓自己對她有了一點好感,下一刻,卻又將他滿腔的怒火點了起來。他就這樣狠狠的瞪著她,眸中是恨不得現在就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的戾氣,嘴中亦毫不留情的罵道︰「不識好歹的家伙,怎得那二十鞭子,沒有將你打死呢!」
茗一被罵的一頭霧水,瞪大一雙秋水翦瞳盈盈而望。此刻的她,自然不敢再惹怒了他,要知道,彩蝶的命還捏在他的手中。這樣一個翻臉無情、冷僻暴虐的人,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心生殺意。
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反而更加惱怒,伸手捏緊她蒼白的臉,怒道︰「萬茗一,終有一天,本王會成為你的全部!」黑色的衣擺甩起陣陣冷風,人,推門而去。只留下滿身傷痕的茗一,驚慌失措的抱緊自己瘦小的身軀,慢慢的冷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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