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楚軍甘寧軍帳之中。
甘寧和蘇飛兩個人在軍帳之中商議好久,好久也沒有個頭緒。
他們兩個人因為一件事情,好久好久沒有話說。
不過,這種沉默還是被甘寧打破了。
甘寧問道︰「我們認識的人中間,到底有沒有能言善辯的先生?」
蘇飛還是剛才的那句話︰「我實在想不到了合適的人選,我們荊州雖然才俊很多,但大部分都在為別人的效力,所以我實在想不到合適的人選。」
甘寧站起來然後,不停地走動,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過身問道︰「上次,上次,是誰去西涼說動西涼馬騰和我們結盟的?是……」
蘇飛恍然大悟道︰「是,是伊籍先生。」
甘寧興奮的回復道︰「對,就是伊籍先生。我們就前往陳倉請伊籍先生,你看怎樣。」
蘇飛興奮的說道︰「賢弟,伊籍先生和我在荊州曾經是至交,听說伊籍先生就在對岸,我們不如請伊籍先生來大營一敘怎樣。」
「好。」
半日之後,渭南楚軍甘寧軍帳之中。
人未到,聲音已道︰「恭喜將軍大獲全勝,一戰揚名天下。」
步入大帳之中的伊籍,一臉喜色的向甘寧拱手而笑。
甘寧也不假裝謙遜,毫不掩飾內心的些許得意,卻是招手令伊籍近前相坐。
「渭北大營如何?呂將軍現在有什麼動向?」甘寧先問道。
伊籍笑道︰「將軍放心,呂將軍已經開始動員全軍從陳倉開始運來大批糧草,我想五日之內便能集中到渭北,然後運到渭南,我想我們大軍便可以繼續進攻長安了。」
甘寧微微點頭,表示滿意。
甘寧招呼伊籍做到座位上面,三個人開始邊喝酒邊暢聊。
伊籍端起酒杯然後「但不知將軍招屬下前來,卻是所為何事?」
伊籍這時才想起了此事。
甘寧眉頭微微挑動,嘴角揚起一絲詭笑,「先生能言善辯,本將此番招先生來,正是想讓先生一展所長。」
伊籍頓時興奮起來,忙問甘寧有何差遣。
「本將想讓先生做一會說客。」
長安城外王真大營。
幾天前,鐘會率領的四萬大軍,建立渭南大營,而且有種要把整個楚國西路軍團全部趕進渭水之中。
但是,幾天後,那一支威風八面的大軍卻已煙銷雲散,只有倉促撤來的幾千王真惶惶之軍。
退守長安城外的三十里地方的王真,面臨著一種進退兩難的處境。
退兵,整個渭南大營就真的再也多不會來了,那麼文官一定會到長安鐘繇處告自己一狀,那他進入長安城中將死五髒生之地。
不退,兵不過數千,士氣低沉已極,幾十里外是斗志昂揚的甘寧、蘇飛上萬軍團,若然來攻,卻當如何以應。
營帳之中來回踱步的王真,臉上竟是一臉的憂慮。
正當這時,親兵來報,言是有一叫做伊籍的文士,聲稱是奉了甘寧之命前來王真。
「伊籍……」
王真心頭微微一震,心中諸般狐疑盡起。
沉吟片刻,王真低聲道︰「將那伊籍請進來,小心著點,不要走露了風聲。」
「是。」
親兵退去,王真強按下焦慮,端坐于座上,目光沉沉如霜。
過不多時,便將一位文質彬彬的儒士引入,正是伊籍。
「伊籍見過王將軍。」伊籍信步入內,拱手施禮,一派淡然從容。
王真盯著伊籍,沉聲道︰「你既是楚國的文官,便是我王真的敵人,來此有什麼目的?」
「伊某此來有兩個目的,一者是代表我王楚軍,向王將軍轉達問候,這二來嘛……」
伊籍也不待王真賜坐,如進自家門一般,邊說邊主動尋了一座坐下。
「這第二樁事,則是來救將軍的性命。」
輕描淡定一語,王真聞之卻神色一變。
堂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冷肅無比,王真死死盯著伊籍,眼眸中閃爍著幾分如刃的寒光。
半晌,王真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將面前大言不慚。」
王真到底是驍將,骨子里有著一股粗傲,被伊籍一激,立時便惡語相向。
伊籍卻也不以為怪,只淡淡一笑。
「伊某雖無名之輩,不過卻知王將軍若再這般猶豫不決,必遭殺身之禍。」
徐徐一語,只听得王真心中一寒。
伊籍接著緩緩道︰「王將軍乃是西涼上將,此次竟然能夠率領微弱的兵力能夠頂住了我甘寧、蘇飛兩大軍團的進攻,當渭南主營被徹底攻破的時候,將軍竟然能夠冷靜的選擇撤兵,可謂是一個智勇雙全的勇將,可是你想過沒有,渭南大營丟失,現在整個長安城就在我們大軍的鐵蹄之下,這個責任,誰來承擔,鐘會雖然被稱為一時才俊,但是他為人氣量比較小,他必然會為自己丟失渭南答應召開托,他一定會在鐘繇面前告將軍一狀,在親兒子和一個將軍,你覺得你的司隸大人會選擇誰?」
洋洋灑灑一席,只令王真心頭為之一震,冷峻的眼眸中,不禁閃過幾分悚然。
震動瞬間,王真卻又冷哼一聲︰「少將軍被擊退,那是中了你們的奸計,我想大人英明,少將軍神武,一定會明辨事理,還我清白的。」
王真說那句「英明」時,卻顯得不太有底氣。
伊籍微微一笑,「如果鐘繇真的英明的話,也不會把渭南大營的指揮權交給鐘會這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手中,而放著你們這些功臣宿將不用?況且,王雙、韓德雙雙戰死、韓浩重傷,眼前能夠成為鐘繇割據長安的唯一障礙就是將軍你了,…………」
王真的臉上青筋隱隱抽動,鋼牙咬得咯咯作響,伊籍此語,顯然是戳中了他的痛處。
只是,先前那些所謂的動搖,也只是想一想罷了,王真從未曾當過真。
但眼下形勢卻不同,誠如伊籍所說,這一回的他當真是陷入了進退維谷的不利境地。
稍有一慎,鐘繇也不是沒有一怒之下,遷怒于他的可能性。
見得王真眼神恍惚,伊籍情知說詞已奏效,進一步道︰「鐘繇雖然被曹操委以重任,但是曹操現在在中原受到了我東路軍團和袁紹的兩路夾擊,現在已經無力在向長安派出一兵一卒,一旦曹操得知長安丟失,那麼鐘繇一定會把責任推月兌出去,你說他會選擇誰,所有的名將都已經戰死了,總得有一個人要承擔起來把,現在只有你,王真,王將軍。所以,王將軍你的唯一出路就是加入我們楚軍。」
幾番鋪陳之後,伊籍終于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這也正是甘寧招他前來的原因,為的就是借助伊籍的辯才,說降王真這員虎將。
听得此言,王真的身形一震,騰的一下便坐了起來。
他直視著伊籍,一語不發,神情極是復雜。
大帳之中,一時又陷入了沉寂。
忽然間,匆匆的腳步聲打亂了沉寂,親兵急急而入。
「稟將軍,文官吵著要見將軍,小的們攔不住,他已經快要闖到里來了。」
听聞文官突然闖來,王真的眉頭不禁一皺,眼眸中掠過一絲擔憂。
倘若給文官瞧見伊籍在此,不知又會如何猜想。
王真目光猛轉向伊籍,暗示他先回避一下。
伊籍卻佯作不知,只顧低頭閑然的飲著杯中之茶。
只片刻的功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文官已推開門口的守衛,大步沖入堂中。
「現在渭南大營還在敵軍手中,將軍手中尚有精兵數千,況且今天我們還收攏了上萬殘兵,我們難道不能打回渭南大營嗎?」
闖進門來的文官,也沒注意到有外人在,張口就對王真橫加指責。
被當著外人的面如此質責,王真只覺顏面無光,不由怒從心起,虎目怒瞪文官。
此時的文官,方才注意到有別人在場,一雙三角眼不禁狐疑的掃向伊籍。
「他是何人?」文官疑道。
王真未及開口,伊籍卻搶先拱手一笑,「在下伊籍,久仰先生大名,幸會幸會。」
听聞伊籍之名,文官的神色驟然一變,目光嗖的便轉向了王真,毫不掩飾疑忌之意。
「王將軍,這個人不是楚國的臣子嗎,他為何會在王將軍這里?」文官冷冷質問道。
王真本就嘴拙,這下更不知該如何解釋,一時僵在了那里。
這時,伊籍卻站了起來,淡淡道︰「王將軍將要率領全軍加入我楚軍序列,如果先生,也願意加入楚軍,我一定也會熱淚歡迎的。」
王真心頭一驚,萬沒有想到,伊籍竟然會公然說出這等話。
伊籍的目的,當然是要把「王真」逼上絕路,逼他做出決斷。
而那文官听聞此言,自然是大為驚駭。
驚怔半晌,文官不禁勃然大怒,指著王真罵道︰「好你個王真,你果然暗通楚軍,快不得你不全力進攻楚軍,你竟然一戰未打就放棄渭南大營。」
事到如今,王真知道,自己已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耳听著文官的誣蔑惡語,想著先前文官一黨對自己種種攻詰,想著鐘會對這個小人的縱容,王真心中壓抑已久的怒氣,如月兌閘的洪水一般涌噴而出。
突然間,他騰的站了起來,周身殺氣滾滾而出。
他大步走到文官面前,冷冷的對視著他,厲聲道︰「本將就是要降楚,你又能怎樣?」
此言一出,王真已無退路,他已做出了選擇。
「王真,王真,你當真是膽大包天!」
文官感覺到了一絲懼意,但卻又不想露怯,仍舊鐵青著臉斥責王真。
王真早恨得他牙癢癢,而今決下已下,豈能再受他惡語相向。
但見王真猿臂一揮,諾大的拳頭如鐵錘一般砸向碟碟不休大罵的文官。
「 !」
一拳狠狠砸中文官的鼻梁。
文官不過是文人,如何經得起王真這一下重拳,這一拳下去,只把文官痛得嗷嗷痛叫。
「王真,你竟敢打我,我必請少將軍——」
話未出口,王真又是一拳砸在文官的月復部。
再遭重拳的文官,眼珠子幾乎暴出,晃了幾晃,捂著肚子便癱倒在地。
幾拳將文官打趴下,王真長吐了一口氣,壓抑已久的惡氣得出,整個人是說不出的暢快。
旁邊笑眯眯看戲的伊籍,臉上同樣流露出幾分釋然。
揍過文官,王真抖了抖手,拱手向伊籍道︰「曹軍帳中皆是這等小人,我王真願意接受楚軍的招降,助楚軍一統天下。」
伊籍哈哈大笑,欣然道︰「將軍當真是深明大義,我楚軍真的需要你這樣的虎將,我想我們比能夠如虎添翼。」
當天,伊籍說降了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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