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頭腦比身體更重要。」葉君天說︰「擁有智慧的人可以得到一切。」
「現在呢?」
「我知道頭腦只是身體的一部分。」
「君天,你知道‘智’字怎麼寫嗎?」
「知日。」
「沒錯,知日。」沈凌強調著最後兩個字,詭異地笑起來︰「你離智慧遠著呢,男孩。」
她話中有話,當葉君天明白其中潛藏的意思時不由得耳根發熱。早知道沈凌是個開朗豪放的女性,但是被這麼粗鄙地調侃時,還是措不及防,窘迫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葉君天一直以來被灌輸的觀念是好女人就像矜持的百合,但沈凌徹底顛覆了這一觀點,她並不壞女人,但一點都不收斂。
「這是個笑話?」葉君天難以置信地說。
「沒錯,帶顏色的笑話,我自創的。」
「你太惡劣了,沈凌。」
「我可不覺得,這是教育的一部分,生理教育。」
在惡劣的環境中行進,既費力又壓抑,但是不可思議的,和沈凌說話的時候,葉君天便感覺不到時間和體力的流逝。漸漸地可以听清人聲,他們似乎在爭吵,然後一陣劇烈的轟鳴聲讓石壁和水面都震蕩起來。
是槍聲!是一群人在爭斗!
葉君天醒悟到這一點時,耳朵還在嗡嗡作響。沈凌的步伐放緩,她也察覺到前方的怪異。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葉君天有些猶豫是否要和前面的人匯合,征詢沈凌意見時,她卻顯得相當雀躍,就像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恐怖分子。
「看來我們要做漁翁了。」
「他們有槍!」葉君天提醒道。
「外行人的槍其實很好對付。」沈凌說得很輕巧︰「難道你不想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嗎?他們為什麼大打出手?」
「我接受的教育是遠離麻煩。」
「你早就陷入麻煩中了。」
「你說的對。」葉君天將弓弩抬了抬︰「所以得把麻煩趕遠一些。」
沈凌立刻加快腳步。
「就等你這句話。」她說。
槍聲密集地響了一陣就變得零散起來,反而是人們的呼喝和尖叫變得高昂。
「怪……怪物!」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開槍,不要停!」
「沒子彈了。」
「快躲開,它又來了。」
「天哪,噢,天哪……快離開這里!」
他們用英文高喊,葉君天是個名符其實的優等生,听懂不在話下。
那群人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跑來,發出凌亂的腳步聲,可是他們驚恐得連兩人走動時發出的不同尋常的水聲都沒有注意到。
腳步聲和水花聲重合起來,回聲一直在甬道中回響。至于葉君天和沈凌這邊,積水正漸漸退落,地面開始向上傾斜,前方出現亮光,兩人快走到盡頭了。
甬道盡頭是一扇虛開的門,此地已經沒有積水,兩人停在門後望里窺探。對面是一個直徑二十米的圓柱形空間,四壁的燈座也是失修已久,不過卻被人插上火把。有人比兩人先來一步,而且準備充分。
除了兩人出來的門口,正前方的石壁上也有一扇敞開的大門,也許那些人是從那邊進來的,見到兩人來時的方向有積水便沒有深入。
兩側是沿著弧形牆壁向上攀升的石梯,就像一雙手臂環抱著二樓的石台,石台上同樣有一扇開啟的大門,人影連滾帶爬地從里面沖出來。
他們有的手中拿著武器,有的沒有,但都是普通人的穿著打扮。牆上的火把讓葉君天以為他們準備得很充分,但顯然不是。前五個進來時鬼哭神嚎,狼狽不已,在石台上散開,分左右沖下石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這些人在圓柱底部匯合,一個個月兌力地坐在地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顯然之前吃了大虧,甚至沒有注意到似乎沒人斷後。
大約十秒後,最後一個人進來。他的步伐有條不紊,顯得十分鎮靜,進門後隨手將大門關上。門後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在石台下方的人宛若驚弓之鳥,霎時間跳起來,直到緊隨撞擊聲之後的沉默降臨了好一陣,才復又坐下來。
一共六個人,四男二女,不確定是哪國人,但是什麼膚色都有,頭發也分成好幾種顏色,棕色、黑色、酒紅色、黃色,有的一看就知道是染的,有的像是天生的發色。
最後進來的那人身穿黑色的外套,體格高大,面相寬厚,還帶著一副眼鏡,半花白的頭發又硬又短,大約五十歲上下,散發出一種溫和睿智的學者氣質。他的胸前有一副十字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