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城南城區警察分局,慕冰清揉著酸痛的肩膀從警局後門走出來,臉上帶著濃濃的倦意,成為一名警察是她從小的志願,但是真正到了這個崗位上才發現許多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這麼簡單,壞蛋沒有這麼容易得到懲罰,被她繩之以法的大部分都是變壞的好人,真正的大奸大惡往往能夠順利滌月兌法網,逍遙法外。
晚上帶回警局的那些孩子們還不錯,認錯態度誠懇,可是這些寶貝的家長就顯得太過無理取鬧。進門就大吵大鬧,什麼我是誰誰誰,我的誰是誰誰誰,快把我孩子放了,整個警察充斥著吵鬧聲,慕冰清被她們耗盡耐心,下令將這些孩子們暫時扣押在警局,等這些情緒激動的家長全部冷靜下來再談,所有的責任她擔著。
知道隊長心情不佳的警員們唯唯諾諾執行她的命令,將學生的家長拒于門外,對他們實行冷處理,若是有一人不能控制他們的情緒,所有的家長都無法見到孩子。警局和家長陷入僵持的局面,一時間沒辦法打破。今天晚上發生了這麼多事,特別是少年家長的無理取鬧,讓慕冰清感覺身心俱疲,下令讓警員與家長對峙,她從後門出來,準備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慕冰清騎著一輛自行車,在青葉城的大大小小的街道上穿行,她從小在青葉城南區長大,對于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閉著眼楮都能在模得清比她的年紀還要大的街道上。她將自行車停靠在一間四合院前,拿出鑰匙開門進去。
夜已深沉,四合院被黑暗完全籠罩著,野草叢中蛐蛐的叫聲更格外響亮。慕冰清的雪亮眸子在黑暗的夜色中格外明亮,黑魆魆的一片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慕冰清走到一間房門前,低著頭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敲響了房門。
房間內的燈光突然亮起來,只听見門內傳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是冰清嗎?進來吧!」慕冰清推門而入,望著空無一物的房間內打坐的老人,眼中再次閃爍著猶豫的神采。
閉著眼楮的老人感受到慕冰清的遲疑,當即道︰「不要猶猶豫豫的,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出來。」
慕冰清深吸口氣,鼓足勇氣道︰「我今天踫見了一個人,他叫雲白,他……」
「哦!」老人眉毛一挑,睜開雙眼,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讓慕冰清心里一突,將心中的疑問又咽回喉嚨里,臉上也一副惴惴的樣子。老人苦笑著搖搖頭,雖然這幾年對她們頗為嚴厲,但是也是為了她們好,如今她們在自己面前竟然大氣都不敢喘,難道自己真的有這麼恐怖,那麼那小子為何又毫無感覺呢?
「看來你都知道了,雲白是我一年前收的弟子,我已將《神龍訣》悉數傳給他,他奠分很高,我也很高興,算是你們的小師弟。」
「可是……」慕冰清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敬畏之中有些詫異的成分,詫異之中暗含著一絲責備。
「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開口問,難道我給你們的感覺真的就這麼可怕嗎?」老人就是雲白的師傅慕白,此時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就像是一個得不到孩子理解的父母一樣。
「不……不是……只是您……」慕冰清表情十分尷尬,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想說些什麼,在她的心里卻激起了驚濤駭浪,她們越是成長,越能體會到父親的強大與神秘。
本來是一對親密無間的父女,隨著她們的成長,慕白對兩人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可是兩人很顯然無法達到慕白的期望,每次看到父親眼中黯淡的眼神,她們總是會要求自己不斷努力,但是越努力越難以達到父親的期望,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話越來越少,到了最後也只能以這種形式交談。慕白不禁暗暗責怪自己是不是對她們太嚴格,以至于她們都遠離了自己。
見慕冰清說話表情焦急,說話吞吞吐吐,慕白不忍心再逼她,抬抬手道︰「行了,不想說就別說,說你想說的事情。」
慕冰清不禁松了一口氣,她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只能以這種態度看待疼愛自己的親生父親,也許是她們的努力達不到他的期望,也許是父親太強大對她們而言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一樣,感覺他們就像是兩個人世界上的人,讓她們對慕白的逐漸升起了敬畏之心,這種敬畏之情掩埋了她們心中的親情,反正就是各種各樣的原因讓她們難以再像以前一樣趴在父親的膝下撒嬌。
不過慕白的一席話在慕冰清的心里驚起了一場大風暴,她此刻隱隱有些明白了父親的心意,她也想像普通的女孩一樣趴在父親身上撒嬌,看著父親微笑,但是這一切對于她而言很遙遠……隱隱的慕冰清心里有些興奮,覺得今天也許是一個打開父女間冰封枷鎖的契機。
「您……為什麼要收雲白為徒,不是說師兄是唯一一個能夠修習《神龍訣》的人嗎?師兄的資質上乘,如果和我們一起修煉您的絕學,如今恐怕已經將我們遠遠的甩在身後。而您說師兄是世界上唯一能夠修煉《神龍訣》的人,還說他若是修煉《神龍訣》日後一定能夠成為與四大門派掌門齊名的偉人。數十年來師兄放棄了修煉其他武學不斷精進的機會,苦練《神龍訣》,終于取得了……一些成就,可是現在您又收了一個徒弟,傳授他只有師兄能夠修煉的《神龍訣》,而且他的修行速度遠不是師兄能夠比擬的。若是師兄知道了,他會怎麼想?您這麼多年都是再欺騙他,還是……」
「不要說了。」慕白的聲音帶著很平靜,沒有因為慕冰清的質問有所動搖,平靜的讓慕冰清有些害怕。慕白幽幽的看著慕冰清透著些許哀傷的雙眸,淡淡的道︰「難道你也喜歡他?」
慕冰清果斷的搖搖頭,道︰「沒有,師兄的性子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妹妹非常喜歡他,妹妹如果知道您欺騙師兄,讓他荒廢了這麼多年的寶貴時間,心里一定很難受。而且我也為師兄感到……」
「感到什麼?感到委屈?哈哈哈……」慕白滄桑的笑起來,臉上帶著的嘲諷深深了慕冰清的雙眼,了她的心,在她的心中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冰清,你說的很對,你不喜歡他的性子,其實我也不喜歡他的性子,但是你的妹妹,我的小女兒像是著了魔一樣的喜歡他,你要多多的勸阻她讓她不要陷但深。還有,你記住一點,這個世界上我對不起的人很多,但是絕對沒有對不起他,所以你不用拿這種事情來質問我。」
「那……」慕冰清皺起眉頭,眉間凝聚著深深的疑惑,她知道慕白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既然他這麼說就一定有這麼回事,心中的疑惑得不到緩解,慕冰清總覺得不踏實,父親瞞著她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唯獨這一件與她和妹妹息息相關,她真的很想弄清楚。
慕白看穿了她的鞋,打斷她的話道︰「不要再問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還有,你是怎麼認識雲白的?雲白的性格很像年輕時候的我,我非常喜歡他,你應該也很喜歡他吧?」
「他!?」慕冰清冷笑一聲,氣鼓著臉道︰「他就是一個小色鬼,成天不想正經事,總喜歡嘴花花,整個就是一個惹禍精。半年前捅出一個簍子,弄得警局上下雞飛狗跳的,半年沒有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又鬧出一件大事,廢掉了周慶國的兒子,周慶國一定不會放過他。事後還留下一堆爛攤子,我現在還在幫他擦。我最討厭的就是他了,怎麼會喜歡他?」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鬧出這麼多事,怎麼沒听他說起,他一向都是那種取得一點成績就到處炫耀的人,這些事情怎麼從來就沒有听過呢?慕白有些疑惑,與雲白相處將近一年,雲白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了,這件事一定有什麼蹊蹺。事實上這件事情是因雲白而起,但是完全由姬明雁和明媛月操作的,雲白一無所知,不然慕白早就听出繭來了。
慕白上下打量著慕冰清,微微笑道︰「我怎麼看你似乎不像很討厭他的樣子?」
「反正談不上喜歡。」慕冰清冷著臉拋出一句話,對于雲白她有愧也有恨,半年前雲白和她打賭,雲白贏了,慕冰清卻沒有兌現賭注,慕白從小就教育她們不能虧欠任何人,所以雖然雲白沒有再出現,慕冰清總覺得虧欠雲白一些東西。可是雲白給她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不僅當著隊員的面調戲她,還拋給她一個爛攤子,慕冰清又恨上了雲白,所以慕冰清也很難分清楚她對雲白到底是一種怎麼樣心理。
慕白不以為意的笑笑道︰「你們小兩口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還是說說雲白他是怎麼給你造成麻煩的。」
慕冰清听了慕白打趣的話,不禁俏臉微紅,跺跺腳嗔道︰「誰和他是小兩口了?您不要亂說,我們什麼關系也沒有。」
「哈哈哈……」慕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近幾年慕冰清姐妹在他面前總是表現的很拘束,這種小女兒撒嬌一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出現,讓他心里十分高興,暗道還是雲白厲害,談到他我們父女之間的關系都緩和了,看來日後得好好的促成他們,若是姐妹兩人能像雲白對他憚度一樣,那就謝天謝地了。
慕白心情大好,見慕冰清被他的笑聲弄的有些難堪,急忙轉移話題道︰「好好好……你們不是小兩口,是我一時失言,你就不要生氣了,快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冰清一股腦將半年前和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講給慕白听,說起雲白來,慕冰清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可見兩人之間的誤會很深,不過慕白每每看見慕冰清這種表情就會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重。慕冰清神采飛揚的將整件事情講訴的出來,其中很多事情都包含了她自己的主觀意見,還有各種有理有據的猜測。慕白憑著多年的經驗,很快就從這些信息中分析出整件事情的真實情況。
不過慕白也不準備告訴慕冰清他的想法,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慕白從慕冰清和雲白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和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同樣是因為誤會而結識,誤會越深羈絆也就越深,最終揭開誤會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只有天知道。不過,他有意將雲白作為突破他和慕冰清父女之間堅冰的鑰匙,還在心里盤算著是不是讓雲白和小女兒也見見面,順便幫助改善一下他和小女兒之間的關系。
慕冰清見父親的眼神游移不定,心里微突,暗暗擔心慕白識破了她的詭計,知道她有意中傷雲白,挑撥他們師徒之間的關系。不過轉念一想,慕冰清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和慕白已經好幾年沒有像現在這樣親密抵論同一件事了,慕冰清嘴角掛起一絲微笑,慕白想要打破父女之間的堅冰,改善他們之間的關系,慕冰清何嘗不想重新回到那一段無憂無慮瞪在父親懷里撒嬌的日子。
「叮叮叮……」慕冰清拿出手機,看了慕白一眼,躲到一樣接通了電話,電話中傳來一個略顯焦急的聲音︰「慕隊,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今天的出事的那個小子和他老爸在醫院離奇死亡,局長要求我們一隊去趕到現場調查。」
慕冰清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周國慶和他兒子死了?難怪雲白離開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原來這小子壓根就沒準備放過他,還將他老爸也弄死了,還真是心狠手辣,這就是父親喜歡的好徒弟?慕冰清不禁疑惑的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慕白,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好,你們先去,我馬上就趕過去。」
慕冰清掛了電話,對著慕白翻了個白眼,無奈的道︰「您的寶貝徒弟又闖禍了,希望沒有留下什麼把柄,不然又得我幫他擦。」
慕白雙眉一挑,心中暗道不錯,這小子頗有我當年的風範。不過這話千萬不能對慕冰清說,慕白希望在慕冰清眼中他是一個令人仰慕的大俠,不可能會做這種睚眥必報的事情。
「他不僅僅是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師弟,做師姐的照顧師弟不是應該的嗎?」
慕冰清對著慕白點點頭,轉身離開。慕白看著慕冰清離去的背影,嘴角掛起一絲神秘的微笑,閉上眼楮繼續打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