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特蘭島,卡努特已經呆了夠久,而且除了他那一皮囊金子外,余的錢財貨物全部散了出去。
于是,又住了兩天後,卡努特便帶了新婚妻子,和一干新老兄弟乘船返回烏普薩拉。
船頭上,穿了一身輕鎖甲,戴了頂鐵盔的海爾嘉和卡努特並肩站立,迎著海風——經過這幾天的深入交流,除了覺得卡努特有些沒正行之外,對其它方面海爾嘉都深感幸運——如果當時老爹真的讓卡努特走掉了,她恐怕真的會後悔。
盡管安德烈對于卡努特那種揮金如土的做法感到痛心疾首,海爾嘉卻不以為然——憑卡努特的本事,錢還怕賺不來?到是卡努特這些日子里在整個哥特蘭島無論商戶農戶乃至莊園主中,都留下了慷慨仗義的名頭,日後威名遠揚賓朋眾多,何必擔心些許錢財。
而眼下,想到卡努特家中還有一位妻子,海爾嘉也不由心中惴惴。雖然她自恃武藝,可終究不能和卡努特的另一個妻子拳腳相向——可若論起文采算術,她怕是比不上羅馬人家的大小姐。若對方是個多心計的,日後也不好相處。
想到這些,海爾嘉便瞪了眼卡努特︰「你這一出來就是一個多月,回去就帶回個妻子,你也不怕索菲亞傷心?」
听了這樣的責問,卡努特皺了下眉,撓了撓頭︰「不會吧?早前她嫁給我的時候,我就給她說了,我們這樣的北歐好漢,本就不象他們羅馬人——越是本事,妻子兒女便越多,這是常有的事情。」
「哈……」雖說卡努特所說的事情是常見的,可他這樣理直氣壯憚度還是叫海爾嘉冷笑起來︰「照你這麼說,象你這麼英雄了得,得娶幾個妻子?」
卡努特明白知道這是妻子在鬧脾氣,卻故意裝作不知道,假作皺眉尋思了一會,才自信滿滿的開口︰「先前挪威的金發王哈拉爾德,共娶了九個妻子。♀我雖不及他那般雄壯,自信一半本事還是有的,那麼娶妻也只娶一半,五個好了。」
听了這樣的無賴話,海爾嘉反倒生不起氣,笑了出來︰「我雖然算術不好,可也知道九個的一半不是五個。」
「八個的一半是四個;十個的一半是五個,九個的一半是四個半。」卡努特認真的解釋道,「可我總不能尋了個姑娘,從中間砍開,只娶一半啊。所以還是努力點,爭取勝過哈拉爾德一半多一些,娶五個妻子好了。」
再瞪了卡努特一眼,知道自己在口舌上終究斗不過卡努特,海爾嘉就轉過臉去不理他。
而卡努特也收起了說笑的嘴臉,皺著眉沉思起來。
這次去哥特蘭島,他可以說是收獲頗豐。娶得嬌妻,聚得兄弟不說,在哥特蘭島上也結識了當地豪族,並在農民中留下了好名聲,說是為自己在海外開闢了一個新的據點也不為過。
但這並不完全是好事——想也知道,他的聲名鵲起,勢必引起烏普蘭地方上諸多豪族的警惕——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自然是老仇人阿特達家,以及國王奧洛夫家。
老阿特達到不值得卡努特在意——在接連殺了這個家族兩個兒子之後,卡努特和他們家的仇恨已經不可彌合,左右無非是開戰而已。
卡努特不得不在意的,是國王奧洛夫。
雖然在北歐,國王更類似于海盜大聯盟的盟主,但誓言的力量也不可小覷——幾乎所有省份的主要貴族都曾在奧洛夫巡游時宣誓效忠,哪怕奧洛夫王已經接受洗禮成了基督徒,但誓言就是誓言。
如果卡努特只是陽奉陰違,小打小鬧,並不引起奧洛夫王的注意,那麼各地的貴族們自然也沒理由來和卡努特鬧別扭。
可一旦卡努特的勢力引起了奧洛夫王的忌憚,讓國王找到說得過去的理由宣布卡努特為叛逆,那麼就算各地的貴族願意支持卡努特,也只得依據自己的誓言起兵討伐卡努特——卡努特就算再怎麼狂妄自大,也還沒到自信能憑一己之力對抗一國之主的地步。
不過到了現在這份上,卡努特想要不引起奧洛夫王的忌憚已經不可能了——原本他就三百多兄弟,和烏普蘭地方上的許多莊園主、自耕農家里有了些關系,現在又多了一百多兄弟,還和哥特蘭的許多豪強富商有了關系,若是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這國王就要換人了。
這次自己回去,奧洛夫王必然會派人前來試探自己,最好能讓自己也將效忠誓言補上——只要正式的向奧洛夫王宣誓效忠了,再被奧洛夫王弄到身邊做個什麼御前侍衛之類的官職,關上三五年,自己這些年來打拼的勢力多半也就散了。
到時候自己的兄弟固然還在,可自己建的新城怕就要歸了奧洛夫——這才是讓卡努特不能忍的事情——他到不在意瑞典國王是誰,只要羅馬新城的主人是他卡努特就行。
不過,卡努特自問,換了自己是國王,也勢必不會允許這麼一座大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卻不歸自己管轄。
卡努#**小說
在君士坦丁堡的時候,卡努特曾經連續幾個月呆在大圖書館里可他的性子,看的多半是些羅馬人征戰、發家的歷史,和地理學家記載世界各地的稀奇事情,對政治斡旋之類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因此眼下遇到這種事,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遲疑間,船隊便回到了烏普薩拉。
離得遠遠的,卡努特便見到碼頭已然修好。
從北方的陸地上,平齊著向海里伸出兩道長堤,堤上設有城牆、箭樓。
而兩道長堤的盡頭,則是一座的,有二十個船位的水門。水門上面是一條連接起兩道長堤的通道,下面則有阻擋水門的木柵和浮木。
箭樓上的人看到是卡努特的船隊後,便教人拉起木柵,沉下浮木,讓船從水門開進去。
順著水門進去之後,卡努特才發現,水門之後並不是暢通無阻的水面,而是一條由木板封夾起來的水道。而水道的盡頭又有一道木柵欄,木柵欄之後又有一道浮木——雖然這兩道關口此時也已打開,卻終歸還是留有痕跡,讓卡努特一眼就看了出來。
通過了這段水道之後,一干人等眼前豁然開朗,迎面看到了開闊的水面。
這片給長堤和水門封起來的水面,就是北城區的內港。靠近岸邊的地方也分了兩塊——東邊是十條伸進水里的長橋,可供停泊那些體型大、吃水深,不便上岸的大船;而西邊則是一片斜坡和整整齊齊的擺了木架的平地,正好叫好漢們將船只抬上去擺在木架上晾曬。
卡努特便教人將船徑直開到西邊的斜坡附近,下了船後將船都抬上岸。
到了近前,卡努特才發現,這片一直延伸進水里的斜坡也是經過修理的,底下淨是硬土地,踩上去很踏實,正方便人們抬船。
一直將船開到擱淺,卡努特便教海爾嘉和她的女伴們先上岸,自己則和兄弟們一齊喊了號子將船抬起來,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木架子旁,將船放了上去。
等所有船只都安頓好,卡努特便教西格特帶了兄弟們去和哈康交割,找地方住,安頓工作訓練事務。
然後,卡努特才去找海爾嘉。
而這時,海爾嘉和索菲亞竟已經見過面了,並且正相談甚歡。
看到卡努特過來,索菲亞便停住了話頭,用摻雜了喜悅、驕傲和傷心的目光看著卡努特,只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倒是海爾嘉,並沒那麼多心思,仍舊一臉的興高采烈︰「嘿,卡努特,你來的正好。剛才索菲亞妹妹說教我希臘文、算術和羅馬人的劍法呢。」
听到這話,卡努特也露出了笑容——索菲亞雖則性子柔弱心思細膩,卻終歸沒什麼壞心,而海爾嘉則直爽大方,若是她們倆相處愉快,自己到是安生不少︰「呵呵,你們這就論起姐妹來了?」
海爾嘉重重的哼了一聲,揚起下巴︰「要你管?以後你要是敢欺負索菲亞妹妹,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話說得卡努特一愣。隨即,卡努特便笑了起來——就像居瑪夫人所說的那樣,雖然索菲亞懂得算術,又對宮廷政治了解頗多,但終歸性子柔弱,管不得一個大家;而海爾嘉生性剛強,做事果決,到是個「莊園夫人」的好人選。
而有了索菲亞在旁邊提點輔助,事情就更加好辦了。
當然,前提是,這兩位夫人之間不要鬧出什麼不愉快。
而不等卡努特說什麼,海爾嘉已經一臉興奮的拉起了索菲亞的手︰「這港口的水門是你教人改進的?就是比那家伙弄的好。走,帶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索菲亞無奈的看了卡努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就被拉走了……
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要在兩個女人之間說和一下,又或者抽出時間和索菲亞溫存一下的卡努特見到這幅情形,也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找他的兄弟們去練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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