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整整一個白天之後,所有瑞典人都聚集在篝火旁,用大量的麥酒、蜜酒、乳酪、烤肉、燻魚等等食物好好犒勞自己,而那些傷員們也得到了煮得爛爛的肉粥。
即便已經大勝一場,卡努特也沒放松警惕,仍舊安排了許多弟兄守夜,提防著挪威人趁著夜色殺個回頭。
不過,到了第二天,挪威人也並沒有殺回來,顯然是已經被瑞典人打怕了。
這樣,來自各地的瑞典武士們便要各自回鄉,拾掇莊園畜群去了——在昨天晚上,卡努特已經向所有首領說明了釋放挪威俘虜的必要性,而且用自己的那份戰利品換取了所有俘虜的處置權。
而對于卡努特和他的兄弟們而言,事情還遠束。
在送走了所有人之後,卡努特組織兄弟們對挪威俘虜展開了甄別——所有那些在最近幾年,也就是奧拉夫二世登基之後皈依基督的,全部被挑了出來,帶到湖邊,組織著將那些之前被鑿沉的挪威人的船只撈了起來,修補完整。
之後,挪威俘虜們得到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消息︰「所有你們這些人,都可以直接離開,回去你們的家鄉,照料你們的莊園和牲畜了。」
「那……其他人呢?」听到卡努特的話,幾個挪威首領並沒有感到欣喜,而是緊張的問了出來——盡管卡努特釋放了將近半數的俘虜,卻還是有近千名挪威人作為俘虜,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數目。
卡努特驚訝掉了下眉毛,之後皺起眉看著那個發問的首領。
被卡努特這麼一看,挪威首領有些退縮。但最後,這位中年戰士還是挺直了胸膛,強作鎮定的迎著卡努特的目光。
看到對方的表情,卡努特笑了出來︰「不錯。我還以為你們會直接回去,要我吩咐才能想起來呢。」
停頓了一下,卡努特才接著開口︰「你們可以回去告訴所有你們的人,眼下這些仍舊在我這里做俘虜的,可以用他們的女兒來換取他們的自由——如果他們的女兒做了我的戰士們的妻子,那麼我自然再沒理由將他們當作俘虜和奴隸對待。」
「而如果他們的親族中並沒有適齡待嫁的女子,他們也可以繳納贖金來贖買自己的自由。我的要價不高,每個人只要一柄寶劍,一頂鐵盔,一面蒙皮盾和一件鎖子甲。」
听到卡努特的話,幾個首領頓時皺起了眉頭。
嫁女兒什麼的,並不是什麼特別過分的要求,誰家女兒遇上好人家那都是要嫁的。而卡努特麾下的這些人,個個雄壯威武武裝精良,顯然都是些值得倚靠的好手。
可問題是,眼下兩國正交戰,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再打起來。到時候翁婿見陣,白刃交加,可不是鬧著玩的。
而若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那麼那些將女兒嫁給卡努特麾下人手的人家里,怕是就不能再為挪威國王出力了。
至于贖金,卡努特要得也並不高——至少,對于各位首領、官長和各地莊園主而言,是不高的。
可對于那些落在卡努特手中的農夫來說,卡努特的要價就是個大麻煩了。
蒙皮盾到還好辦,找棵大樹,取最好的木料砍下來,將木料處理好,拼接成型,再找頭牛,宰了剝皮,取最好的一塊蒙好繃緊,再加上盾凸、箍邊、盾帶,也就差不多了。
可鐵盔和寶劍,就不是什麼尋常貨色了。而且,一般的農夫雖然也懂得如何保養和打磨斧子,卻並不知道如何制劍造盔,也沒有那麼多碟。
至于鎖子甲,就更是難得一見的稀罕貨了,只有足夠富余的莊園主才可能有那麼兩三套,一般的莊園主可能也就只有自用的一件,那些農夫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弄到一件。
所以,按照卡努特的要求,除了那些家里有女兒的人家、家里足夠富余的人家之外,剩下的人恐怕就只好老老實實的繼續呆在卡努特的手底下了。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挪威首領們想要的︰「那麼,如果一個人,即沒有女兒嫁給你們,也拿不出你要的贖金呢?」
听到這話,卡努特笑了起來︰「拿不出贖金?難道你們的國王能夠召集你們前來為他賣命,卻並沒有能力贖買他們的自由?」
這句話直接堵住了所有挪威首領的嘴。
按照傳統,挪威國王確實是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俘虜出錢的。畢竟,他們戰敗被擒,也是他們自己沒本事,怪不得國王。
但是,古時候,那些知名的英雄好漢,為了他們的戰士而掏出大筆錢財,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所以,這挪威國王出錢贖俘虜的事情,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到不是卡努特或者這些首領能決定的。
然而,卡努特的話卻還沒完︰「這一回,你們的國王教我折損了許多兄弟。我是要復仇的。」
「眼下我和別人約了有事要辦。等我辦完事,就要帶領軍隊殺去他的城塞——到時候,若是他連軍隊都聚不齊全,豈不是叫人笑話?」
「可要是別人給他賣命,落到了他的敵人手里,他卻連點贖金都不肯付,誰要為他賣命?」
卡努特這一番話,說得也算有理有據。一干挪威人便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之後,一個細心的挪威人再次開口︰「那麼,我們怎麼交換呢?」
卡努特指了指腳下︰「就在這里,我會等上一個月。一個月後還沒有把女兒或者財物送過來的,我會把他們賣到斯拉夫更東邊的地方做奴隸。到時候,你們就只好自己去找他們了。」
所謂斯拉夫地方,指的是諾夫哥落德、基輔等公國,以及東邊的很大一片草原。而「斯拉夫更東邊」,則是連瑞典海盜甚至斯拉夫人自己都沒取過的地方——據說那邊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還有茹毛飲血的韃靼人——若是真的被賣到那邊,這輩子就真的回不來了。
于是,挪威人們便許諾一定會將卡努特的話帶回去,之後便紛紛登船,駕著剛修好不久的大小船只踏上了回國籌集贖金的路。
送走了這批剛皈依不久的挪威人之後,卡努特又帶著弟兄們回到莊子里,一邊安排人手加固莊子,一邊讓人將剩下的挪威俘虜們都聚集到了一起。
「之前帶出去的那批人,我已經把他們都放回去了。他們也會回去給你們的家人帶話——只要你們家里有待嫁女兒,嫁給我的人手,我就會放了你們。家里沒有待嫁女兒的,只要拿出一面蒙皮盾,一頂鐵盔,一柄寶劍,一件鎖子甲的,我也會放了你們。」
「至于那些家里沒有待嫁女兒,也拿不出贖金的,也有挪威國王為你們繳納贖金——畢竟,他既然召集了你們前來和我們作戰,總該能夠為你們繳納贖金。所以,接下來,你們也沒必要擔心,只管安心等人來贖就好。」
卡努特說完,便有性急的挪威人開了口︰「若是陛下不願繳納贖金怎麼辦?」
听到這樣的疑問,卡努特便一臉無奈彈開雙手︰「要是你們的國王有命令召集你們前來征戰,卻沒有錢財替你們贖買自由,那我也沒辦法了,只好把你們賣做奴隸,來補貼莊園里的損失。」
戰敗被擒,被當作奴隸,這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心有不滿,但挪威人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只能期待奧拉夫二世國王陛下能夠為自己交付贖金,贖自己回去;而若是實在不行,也就只好安心的做奴隸了。
安靜了片刻之後,才終于有個挪威人開口︰「那,那些人……我是說,你們放走的,已經繳納了贖金?」
這個問題正是卡努特期待已久的,也正是他這麼安排的目的︰「贖金?沒有啊。我就直接把他們放走了。」
這個回答頓時讓所有仍在羈押的挪威奴隸們一片嘩然——若是大家都同樣待遇,自然沒什麼好分辨的,可眼下明明是一起來和瑞典人交戰的同鄉,一些就這麼被放走了,另一些卻要等著由別人來決定自己的命運。
「憑什麼!」轟然鬧了一陣後,便有人滿心不忿的把這話問了出來。
「安靜!」看著周圍上千號群情激奮的挪威人,卡努特毫不在乎的一嗓子吼了回去。
鎮住全場之後,卡努特才接著說︰「我的俘虜,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輪得到你們問嗎?」
「而且,我之前都問過了,他們那些人,都是在奧拉夫二世登基之後才皈依的基督教,那是被你們的國王逼迫著皈依的,算不得數。而你們這些人,都是早就皈依的基督徒。」
因為信仰的不同,就造成了這種差別待遇?這下,所有的挪威人都迷惑了起來。
「我們是信索爾、奧丁和弗雷的。而你們是信基督的,自然要繳納贖金。可那些人,都不是真心皈依,仍舊算是索爾、奧丁和弗雷的信徒,自然不必繳納贖金。」看著一臉疑惑的挪威人,卡努特繼續自己的布道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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