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注意到那幾個上了車子的洋人,走到募兵點的附近,看了看幾乎望不到頭的長龍,付修明輕聲問道。「現在已經募到多少人了。」
看到是付修明來了,募兵點里的幾個官員連忙站了起來。「報告,現在已經我們點已經募到1037人…」
听到他們這麼說,付修明點了點頭。
現在軍政斧的人手不是很充足,幾乎每個地方都需要大批的人手,所以對于極為關鍵的募兵也只是在幾個比較重要的城市分別安排了一個募兵點。
雖然只有一個募兵點,但因為前不久嚴紹免除了農業稅,再加上安徽陸軍甚至比新軍還要優厚不少的待遇,所以應征的青壯非常的多。
「算上這個點的話,應該能有五千多人了,按照這個速度,兩萬五千多人這個月內應該就可以了…」
想到這里,付修明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到三個師的編制全都湊齊了,接下來也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革新會的人里幾乎都知道嚴紹的三個階段,也就是軍政、訓政和憲政這三個階段。現在已經進入軍政階段,也就是建立軍政斧,掃平軍閥,而想要掃平軍閥的話,強大的武力是不可缺少的。
付修明承認自己對參與革命帶有一定的功利姓,但他心底更多的還是想要改變這個國家的念頭。也是因為這個,他才會願意追隨嚴紹,現在看來,他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接下來還要再去一趟武備學堂,不然就算是軍隊人數多了,沒有足夠的軍官也不會有多少戰斗力。」
想到這里,付修明走向屬于自己的一輛汽車。
接下來他還要去一趟武備學堂,看看那里的情況如何,如果可以的話,就盡可能的從學堂里抽調出一些學生來,安插進即將擴編的陸軍當中那個。
「不過部長,是不是先和特事局那邊聯系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給出一個有關同盟會分子的名單?」
听到付修明要去武備學堂,坐在副駕駛上的蕭永言把頭轉了過來。
他曾經是革新會安插在武備學堂里的學生,對武備學堂的情況很熟悉,那里的學生幾乎有三分之一都和同盟會有瓜葛。要是把同盟會的人也給弄進軍隊里,那將來可就麻煩了。
「嗯…」點點頭,付修明贊同的道。「你說的沒錯,的確先讓特事局的人查一查比較好。」
雖然現在同盟會已經承認了革新會對安徽的統治,但無論是嚴紹還是付修明他們都知道,同盟會的人根本就沒有放棄對安徽的控制。
「同盟會,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把他們從安徽清除出去呢…」想想這些躲藏在暗處的家伙,付修明變得有些頭疼。
不過他也很清楚,同盟會在安徽發展多年,樹大根深,不是輕易就可以挖出來的。「看來,還是給靠特事局的人…」
只是在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里卻多少有些不情願。
雖然革新會能在安徽順利發展,特事科曾經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但是對這種類似于東廠、錦衣衛的組織,無論是付修明還是李良他們都有著本能的反感。
尤其是對特事科被掌握在卡特琳娜手里這一點…
雖然早在革新會成立的時候,嚴紹就已經提出了‘軍政、訓政和憲政’這三個階段,現在也如計劃的一樣進入了軍政階段。
問題是特事科這類的組織被掌握在卡特琳娜手里,而她又是嚴紹的**。在公舉結束後的慶祝酒會上,嚴紹也曾說過用自己的錢去補貼軍政斧,這類把軍政斧視作自己所有的話。
誰也不清楚,等到革命成功後中國會不會又是一個家天下,在品嘗到權力的滋味後,嚴紹又會不會心甘情願的從位置上退下來…
‘軍政、訓政、憲政’,這三個階段說起來很好听,也很合理,但要是嚴紹人為的將中國停留在訓政階段呢?每當想到這點付修明就會覺得不寒而栗,然而讓他站出來反對嚴紹的話,他又沒有這種勇氣。
一方面是因為追隨多年的感情,另一方面卻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而且雖然很多時候嚴紹表現的並不像一個革命者,但他所走的每一步卻從沒有錯過,回國的幾年里安徽也的確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所以付修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站出來反對…
「老板,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啊…」透過車窗再次看了眼遠處的募兵點,付修明在心底默默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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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付修明還在為同盟會感到頭疼的時候,在同盟會位于安慶城內的一處據點里,吳谷和孫毓筠等人也在討論著當前的局勢。
只是從他們的臉色可以看的出來,無論是吳谷還是孫毓筠似乎都沒有多少信心,就連斗志也幾乎喪失殆盡。
甚至就連房間里的光線,也因為窗戶全部被關上的關系而變得有些昏暗,就好象吳谷等人的內心深處一般。
從嚴紹宣布‘免除農業稅’開始,他們就知道在安徽境內已無人能動搖嚴紹的地位。而眼下正在進行的募兵,更是讓他們失去了武力**嚴紹的可能。
當然,現在距離募兵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外面的那些人想要從普通的百姓變成真正的士兵同樣也需要一段時間。只要吳谷他們能抓住這個機會,未必沒有獲勝的把握。
問題是目前唯一被同盟會控制的新軍現在已經隨著張穎北上征討依舊忠于清廷的幾座城市。還留在安慶的那部分和吳谷他們也沒什麼關系,換句話說他們已經失去了武力**嚴紹的機會和能力。
「我有負孫先生所托啊…」
想到幾年前孫中山和自己交談時的場景,吳谷不由得長嘆道。
雖說在他趕赴安徽後,孫中山就把孫毓筠他們也送來這件事,吳谷一直都挺不滿的,但事到如今這些卻已經沒什麼了。
在一旁,孫毓筠等人臉上也是一片灰暗,孫毓筠本人更是玩著手中的鋼筆,心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突然走進來了一個人。
「老吳,老孫…」
听到有人叫自己,吳谷和孫毓筠都抬起了頭,發現來的赫然是同盟會在安徽的另一位領導者程恩普。
「恩普,你怎麼來了?」
前段時間程恩普去了潁州,負責處理當地的一些事物,按理說沒有一段時間顯然是不可能回得來的,所以見到程恩普現在居然出現在這里,吳谷和孫毓筠的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從房間里的一個架子上取過條毛巾,程恩普胡亂的擦了擦臉後對著兩人道。「先別談這些了,我來這里是因為總部有一封電報發來過來,要給你們兩個看一看…」
「電報?」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吳谷還是接過了電報。「是不是總部那邊有什麼指示?」
「不是…」程恩普的臉色有些復雜。「你們看過後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這麼說著吳谷拆開了電報,只是才剛看了幾眼,他的表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過了半響才抬頭道。「上面說的是真的?」
見吳谷變成這個樣子,房間里的其它人都看了過來。
然而吳谷卻並沒有向他們解釋電報上的內容,而是拉著程恩普和孫毓筠離開了房間,到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老吳,到底是怎麼回事?電報上說的是什麼,弄得你這麼緊張?」吳谷的樣子,弄得孫毓筠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搖了搖頭,吳谷把電報遞給了孫毓筠。「你自己看看…」
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接過電報後孫毓筠還是仔細的看了幾眼。但只是幾眼,就已經讓他和吳谷、程恩普一樣神色大變。
「這上面說的是真的?」
吳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仰頭看向天花板。
電報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關于蕪湖的事情。
當初呂川光他們作為同盟會在蕪湖支部的成員,專門負責同盟會在蕪湖的募捐工作,而募捐的對象就是當時的雨石集團。最初的時候他們工作的也不錯,不但在集團內發展了許多的中低層人員,甚至就連高層也接觸到了兩個,這兩個就是宗武和段民。
如果事情就這麼發展下去的話,很難說同盟會會不會把整個雨石集團給侵蝕掉。畢竟當時集團內除了柯富等幾個老人外,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本身對清廷可以說沒有任何好感。
幸好這個時候嚴紹對集團高層公布了自己的目的,使得原本已經快要加入同盟會的宗武和段民中斷了和同盟會的聯系,並且還將這件事告知了嚴紹。
得知同盟會居然已經開始向集團內侵蝕,嚴紹也是吃了一驚。于是很快就讓特事科的人想辦法,把同盟會在蕪湖支部的人控制在自己手里,畢竟就算殺了,同盟會也可以再派一批人來,而且這麼做也容易打草驚蛇。
之後的事情許多人都知道了,通過威逼利誘等手段,呂川光等人被徹底控制在嚴紹手里。‘投名狀’更是讓他們根本無法背叛嚴紹。
而後嚴紹每年給他們的幾千塊錢,也讓同盟會東京總部那邊十分滿意,為此甚至還在大會上多次褒揚呂川光等人,事情也就這麼一直拖延了下來。
直到10年的時候,由于一個同盟會成員踫巧去了趟蕪湖,結果發現呂川光那些人幾乎每天都在花天酒地,而他們在其中所花費的金錢,顯然不是他們的收入能夠支撐的起來的。
于是同盟會方面很快就懷疑他們侵吞了原本應該交由同盟會的革命經費,並為此派了許多人去調查,直到確定的確如此後,才從安慶武備學堂調來了幾個學生,打算將呂川光他們處決,想要殺一儆百。
結果負責這件事的裴俊遠等十幾人,卻都被早已準備好的特事科處決。
十幾個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蕪湖,這件事在東京同盟會總部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只是因為還不了解對手的真面目,所以同盟會才沒有輕舉妄動。
之後…
由于發生了‘皇族內閣’和‘保路運動’這兩件事,同盟會的精力幾乎都被牽入其中,連帶著對找出真凶這件事也就漸漸忘卻了。
直到嚴紹異軍突起,從同盟會的手中搶先奪下安慶為止。
同盟會的人並不都是白痴,雖然他們的成分的確很雜。嚴紹的異軍突起證明了他一直都在隱藏著實力,蕪湖又是他的老巢和根基之地,而裴俊遠他們又是在蕪湖出的事,哪怕同盟會的人智力再低下也會察覺到不對。
東京那邊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件事是不是嚴紹所為,如果不是也就算了,如果是的話,那麼無論同盟會做什麼都有了足夠的理由,甚至就是武力討伐也不無不可。
只不過憑著嚴紹在國內的聲望,如果真的選擇武力討伐,必須要有拿得出的真憑實據才行,同盟會給吳谷發這份電報也是為了這個。
至于為什麼收到的會是程恩普而不是吳谷,考慮的則是現在安慶已經是嚴紹的勢力範圍,如果直接將電報打到安慶電報局,誰也不清楚會不會被嚴紹知道,所以便先將電報發到潁州去,在由程恩普將電報傳過來。
現在潁州雖然已經承認了軍政斧的地位,但是至少在同盟會看來,嚴紹對那里涉足為深,把電報發到那里的話也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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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電報看完,孫毓筠總算明白為什麼吳谷要拉著他出來了。
的確,這份電報確實不是能讓他人知道的事情,本來剛才房間里的那些人也不是外人,但是在經過了公舉的事後,吳谷他們卻是不得不警惕。
畢竟40多人去參加公舉,己方卻只得到了30多票,這還要算上張穎和李國筠兩人,無論怎麼看都是件很詭異的事情。
「我也听說過蕪湖那邊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會是那個姓嚴的干的…」這麼說的時候,孫毓筠依舊有些難以置信,畢竟嚴紹在安徽的風評極好,對他們的態度也都不錯。
雖然因為爭奪安徽的關系,雙方的關系稍顯敵對,但孫毓筠對嚴紹的感官一直都很不錯。
「還沒有證據,也不能確定就是嚴紹做的…」搖了搖頭,吳谷輕聲道,只是心里卻已經至少相信了八成。
畢竟蕪湖是嚴紹的勢力範圍,幾乎每個安徽人都知道,在那里就連巡撫說話也沒有嚴紹說話好用。十多個同盟會的人死在那里,說這件事和嚴紹無關的確很難想象。
不過嚴紹在安徽的風評極好,前段時間宣布的‘免除農業稅’的新政更是在全國乃至半個世界引起了轟動。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就說是他做的,恐怕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反而會認為是同盟會想要搶奪地盤,對同盟會在外的聲譽也是一種打擊,所以當前最要緊的,就是像東京那邊說的一樣,拿到足以令人信服的真憑實據,到那時即便同盟會選擇了武力討伐,也不會有人異議。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把電報放在桌子上,孫毓筠輕聲問道。
「謹慎行事,然後慢慢的查詢發生在蕪湖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呂川光他們的下落。」
同盟會派到蕪湖的人都被干掉了,呂川光他們自然不可能還停留在蕪湖。所以早早的,就已經被嚴紹安排了假身份送到了其他地方,同時嚴紹也派人將他們的父母親人都接到了安徽來。
對嚴紹來說,他們畢竟已經是自己的人了,雖然自己未必會重用他們,但顯然也不可能坐視他們的父母和親人因為這件事的關系,而受到無謂的牽連。
對此本以為自己會被當成一次姓用品丟掉的呂川光幾人自然是感激涕零,然後拿著嚴紹給他們的路費隱姓埋名起來。
現在還停留在蕪湖的,也只剩下趙銘一個人。
而吳谷和孫毓筠能選擇的對象,顯然也只剩下趙銘一人。
「我這就動身去蕪湖…」
說著孫毓筠便要轉身離開,然而他才剛走了兩步吳谷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
回過頭,孫毓筠有些奇怪。嘆了口氣後吳谷卻道。「記得,行事的時候要小心一些,隱秘一些,要是讓革新會的人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恐怕我們都會有姓命之憂…」
听到吳谷的顧慮,孫毓筠本來想說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想到裴俊遠那十多個人的下場後,他的心底卻是一寒。
「放心吧…」點了點頭,孫毓筠正色道。「我會小心的…」
見孫毓筠的確是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了,吳谷也點了點頭。
稍後孫毓筠乘坐船只趕往銅陵,然後由陸路進入蕪湖,在途中還稍微做了一些偽裝。另一邊吳谷也告知其他成員,孫毓筠是回曰本去了…
對此大部分成員並沒有感到懷疑,只有少部分人在聯想到先前的電報後,眼楮微微那麼閃爍了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