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李國筠還是梁士詒他們都弄錯了一件事,沒錯,集團棉紡織廠等工廠那一部分每年的年盈利的確在一千多萬.但是汽車廠的盈利卻絕不是幾千萬就能形容的…
尤其是在新的裝配線組裝完後,汽車廠的盈利很可能會達到幾億的程度,甚至比清政斧在1911年,也就是辛亥**那一年的財政收入還要多出許多。
會這樣,一方面是因為汽車公司在采用了先進的流水裝配線後,那遠超其他汽車廠的產量,10條新式生產線每年70多萬輛的產能,已經比全世界所有汽車廠加在一起都多了——————自然,這麼大的產能單憑嚴紹自己是不太可能辦到的,畢竟中國的工業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如果單憑中國本身的能力,汽車廠每年能生產三萬輛已經算是奇跡了。
但實際上嚴紹的汽車公司負責的只是組裝,把從美國進口的汽車零件通過裝配線組裝成汽車。整個過程只需要提供人力還有獨門的裝配線,對工業基礎的依賴並不是很大…
再加上如今安徽境內成立的零件工廠越來越多,另外還有中國遠低于美國和歐洲的人工成本。整個汽車公司的盈利是巨大的,而且在包括福特在內的其他汽車公司找到繞過‘裝配線’專利的路子前,這種優勢依然可以維持很長時間,而美國人和歐洲人想要找到其他路徑,沒有幾年的時間顯然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嚴紹也很清楚,如果公布汽車廠的盈利,會引來多少覬覦的目光。所以這段時間來一直都對汽車廠的盈利程度秘而不宣,使得外界雖然不斷猜測,卻始終猜不出來個結果…
而在沒有實際體驗過流水裝配線工作效率的情況下,他們顯然也想象不到這種可以說是工業**過程中重要標志的發明,所帶來的效能提升究竟有多大…
再者說幾億這個數字也的確是太夸張了些,歷史上福特的盈利也才在兩三億而已——————歷史上在沒有流水裝配線前,福特的淨收入從200萬美元增長到了1914年的2500萬美元,那一年正好是福特采用流水裝配線的第一年。而等到1917年的時候,福特的淨收入已經達到7000萬美元,等到了1921年,福特的市場佔有率達到56.6的時候,淨收入過億已經是種很含蓄的推論了。
這還是在當時福特的曰工資已經從2美元漲到5美元多的基礎上,而同時期的中國工人曰工資,依舊在1、2角前徘徊,就算是用1911年時的匯率來計算,美國工人的曰工資也差不多相當于中國工人的一百三十多倍,堅持就是悲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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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士詒和李國筠他們推論的差距會這麼大,一方面是認識不到流水裝配線的先進姓,另一方面卻是淨收入幾億這種推論實在是太夸張了些。
不過就在這樣,對袁世凱來說,一兩千萬、兩三千萬的款子依然是比不小的誘惑。只是和原來相比,袁世凱的興趣明顯小了許多。
另一方面,本來楊士琦是很贊同袁世凱奪下安徽的,畢竟奪下安徽不但能讓北洋的控制範圍多出一個省,而且也能得到現在燕京政斧急需的現金,最重要的是,可以將由同盟會控制的江蘇、湖北、江西等省份從中間切割開。
而且安徽乃是四戰之地,奪下來後往哪打都可以——————反過來,要是實力不濟的話,四戰之地也就成了四面都挨揍。
不過在听了梁士詒的話後,楊士琦的心底反而有了點別的想法。
所以就在梁士詒詢問袁世凱是否還要繼續的時候,楊士琦立刻出面打斷道。「宮保,既然安徽已無大用,那我到是有些想法…」
「哦?」作為自己的首席智囊,袁世凱到是很重視楊士琦的意見,因此連忙問道。「杏城有什麼想法盡管提,但說無妨…」
楊士琦點了點頭,在原地來回度步,整理了一下自己腦中的思路後才緩緩道。
「剛才燕蓀也說了,安徽的實業里最值錢的就是那個汽車廠,但是汽車廠最核心的專利卻是嚴紹掌握的,沒有這個專利,對我們來說這個汽車廠就是個廢品,雖說還有其他實業,但最多也就只能弄到兩三千萬的款子…」
梁士詒點了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而楊士琦則是繼續道。「既然這樣,那安徽對我們來說就不再是必得之地,我們也就可以換一個思路。李斐君所言安徽怨聲載道,我們暫且不提這是否是事實,但嚴紹的確是得罪了不少安徽地方上的士紳,而不要忘了,盯著安徽的並不只是我們,還有其他人…」
「你是說?」
「沒錯。」楊士琦點點頭。「同盟會…」
「安徽本來就是**黨的重點關注地區,最早有光復會的徐錫麟和秋瑾,後來還有同盟會的吳谷和孫毓筠。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來了個嚴紹的話,恐怕安徽也會和其他省份一樣,成為同盟會的囊中之物,而且安徽也是四戰之地,對于同盟會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安徽在同盟會的手里,那麼同盟會就能通過安徽和湖北、江西等省份連成一片,如果是在別人手里…」
「而且根據從南京方面得到的消息,現在南京一共有5個軍,其中第一軍的指揮官柏文蔚就是安徽人。在同盟會里,柏文蔚無疑是地位最高,資歷最老的一個,手里又有實力,如果不出意外,那麼這個柏文蔚鐵定就是現任的安徽都督,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坐視安徽被一個外省人佔據…」
「南京那邊也因為前段時間向安徽借款被拒,對安徽方面的感官十分不好,如果我們能從中作些努力,使兩方面發生一些摩擦甚至是爭斗的話,那豈不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說到這里,楊士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只要能挑動兩方爭斗,如果是南京方面失敗,那麼同盟會方面必然會對安徽產生敵意,現在湖北、江蘇、江西、浙江皆為同盟會所佔據,只要同盟會和安徽產生了間隙,將來安徽也就再無安穩。如果是安徽方面失敗,那嚴紹不過才28歲,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才剛剛登上高位就被人趕下來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必然會想辦法進行復仇,然而這個時候地方形勢已經定的差不多了,他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重新再找一個地方東山再起,所以想要復仇的話,也就只有找一個勢力合作,而在中國能對付,並且願意對付同盟會的除了我們還能有誰?」
「那嚴紹雖然有多少身家誰也不清楚,但相信不會低于萬萬之數,有了他的資助,宮保還用擔心收拾不了同盟會嗎…」
其實本來楊士琦還想說,之後在給嚴紹一個財政部長的位置。嚴紹那財神的名字,在中國還是叫的很響的,在不少人看來可比梁士詒名副其實的多,讓他做財政部長的話相信也不會有人反對。
問題是現在梁士詒才是袁世凱的財神,當著他的面推薦嚴紹做財政部長,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他可不會做…
雖然楊士琦沒有明說出來,但梁士詒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只是楊士琦說的辦法他覺得也對,而且這件事情上他也不多說些什麼,所以也只能站在一旁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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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楊士琦的話,袁世凱微微點頭,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只是過了半響後卻又開口道。「那要是兩敗俱傷該如何?」
「如果這樣當然更好…」楊士琦笑了笑。「如果是兩敗俱傷,雙方必然會互相仇視,同盟會雖然都是些烏合之眾,但畢竟勢大,不是一個安徽就可以抗衡的,而嚴紹呢,面對同盟會的壓力,也一定會想辦法找個盟友的…」
楊士琦畢竟是個文人,對軍事並不是很了解。
而且在他看來南京那邊的民軍雖然都是烏合之眾,但畢竟有20萬之多,而安徽那邊呢?就只有不到4萬人。何況在嚴紹看來南京的民軍固然都是烏合之眾,但在北洋看來,安徽**軍又何嘗不是如此?
只是恐怕無論是袁世凱還是楊士琦都想不到,安徽**軍的素質雖然沒法和北洋軍相比,但比之南京民軍卻強的太多了。那邊龍蛇混雜,單是一個指揮調度就是大問題,而嚴紹這邊,憑著先期抵達的各色輕重機槍,已經足夠讓缺乏重武器的民軍血流成河…
「行…」想了想,覺得楊士琦的想法不錯的袁世凱點了點頭。「只是該怎麼樣才能他們雙方爭斗起來?」
「這個簡單…」楊士琦笑了笑。「南京不是有個柏文蔚嗎,另外听說李斐君和同盟會的人也有些聯系。只要讓李斐君做個中間人,聯系一下柏文蔚和立憲派的中間勢力,剩下的自不必說,南京方面或許不會同意柏文蔚的行動,但恐怕也未必會制止。而柏文蔚如果先期進展順利,那麼同盟會必然會後續跟進,要是失敗的話,無論同盟會怎麼決定,雙方的關系都沒法恢復到過去的狀態…」
畢竟都流血了,總不可能一句道歉就糊弄過去。
而不管這雙方哪邊吃虧,對袁世凱來說都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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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楊士琦的話,袁世凱听著挺不錯的,所以稍後沒多久就把北洋在燕京的核心人員都叫到了鐵獅子胡同里面來,商議著楊士琦提出的辦法。
既然老頭子自己都同意了,其他人怎麼可能會不同意,何況楊士琦提出的想法也很不錯,因此很快一封電報就被發往了安徽。
當時李國筠正在安慶城內活動,因為前段時間的軍事行動,省城內有不少立憲派的人都對嚴紹產生了不滿。
沒錯,他們承認嚴紹這麼做是對的,因為他們也很清楚地方上的確有不少士紳和官員合起伙來欺壓老百姓。問題是這些人在安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許多人要麼就是朋友,要麼就是親戚,所以就算明知道嚴紹做的是最的,也很難不站出來反對——————這個世界上,能大義滅親的人始終是很少的,更多的則是幫親不幫理…
也是因為清楚這些,所以李國筠才會四處活動,就是為了等到袁世凱南下的時候,能夠幫他減少一些阻力。
只是就在他在一個安慶城內有名的士紳家里做客的時候,看著家中下人送過來的電報,李國筠卻微微有些愣住了。
「怎麼了,斐君,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見到李國筠愣住的表情,坐在一旁的好友有些奇怪。
「不,沒什麼…」李國筠搖了搖頭。「只是出了些事情,我給先回家一趟…」
那個好友到是沒多想,只是笑著點了點頭,而帶著這份剛剛送過來的電報,李國筠卻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家中。
「讓我聯系同盟會的人,想辦法挑起同盟會和國社黨之間的爭斗…」其中的深意並不是李國筠所能理解的,事實上袁世凱也不打算把這麼做的目的告訴給李國筠,畢竟李國筠只是支持袁世凱的地方立憲派領袖之一,這樣的人在中國至少還有二三十個,要不是安徽的情況特殊,袁世凱還真不怎麼在乎李國筠。
不管怎麼說,既然袁世凱的意思已經下來了,那李國筠也只有照辦,而且他也對袁世凱在電報後面的許諾十分心喜…
那上面已經承諾,如果事成的話,將會任命李國筠為安徽都督——————這年月的人,除了理想外,還不都是為了升官發財這四個字,李國筠也是如此…
「不過想要聯系同盟會的話,該聯系誰好呢…」
畢竟總要有一個溝通的渠道才行,過了半響,李國筠的腦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來。王竹懷,那個曾經被同盟會派出來聯系他的人,當初他們兩人也曾經談過合作的事情,只是隨著國社黨在安徽的地位越來越穩固,這種事情也就漸漸的被李國筠給淡忘了。
不過現在嗎,到是利用一下這個人的最好時機。
不過李國筠也沒有直接就去找王竹懷,因為他很清楚現在自己一定已經被特事局的人給盯上了。就這麼跑到王竹懷的家里去,未免有些太過張揚。
「小德…」低頭細思了片刻,已經回到家中的李國筠抬頭叫了一聲。很快就有一個看上去很機靈的年輕人跑了出來,站到了李國筠的面前。「老爺,您叫我?」
這個年輕人已經跟了李國筠三四年了,從來都沒出過岔子,所以李國筠到是十分的信任他。
「嗯…」李國筠點了點頭。「稍後你到這個位置去一趟,把這封信交給那里的人,剩下的什麼都不要多說,也不要多問,明白嗎…」
說著李國筠掏出一支鋼筆,在桌上的一張白紙上寫了寫,大概兩三分鐘後把他裝進一個信封里面,然後才遞給了小德…
「記得,一定要交給那里的人…」
「放心吧,老爺,我不會辦砸了的…」把信封放進口袋里,小德拍著胸脯道。
只是他才剛從李國筠的家中走出去,就已經往一個拐角里走,不多時,兩個穿著普通,相貌也普通的人冒了出來。「有什麼事嗎?」
看著小德,其中的一個人輕聲問道。
「這個是我們老爺讓我送的一封信…」從口袋里掏出了信封,小德交給了其中的一個人。
而從小德的手里接過信後,兩個人很快就翻看了起來。
雖然小德已經跟了李國筠三四年的時間,但是這年月如果不是家里困難的話,誰會把人送到別人家里當下人?
如果是往常的話小德或許還不會賣了李國筠,但這次嚴紹是幫著老百姓收拾那些士紳和官吏,而李國筠呢?卻是幫著那些壓榨老百姓的官吏、士紳和嚴紹做對,小德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在特事局找上門後,自然懂得應該站在那一邊…
「是在這里會面啊…」看完信封里面的東西,為首的那個人點了點頭,然後把信重新交給了小德。而小德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把信裝進口袋里,然後往李國筠告訴他的位置快步跑去…
對于他來說,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因為前段時間特事局冒出來聯系他的時候,也僅僅只是讓他盯著李國筠而已…
將信送到地方後,王竹懷很快就收到了李國筠要求會面的消息。
雖然不清楚李國筠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但是王竹懷卻並不打算拒絕這次會面。因為現在他也有事情需要尋求李國筠的幫助,就算李國筠不提出來,他也會主動上門的……用隱秘一些的方式…
另一方面,得到了兩人即將會面的消息,湯荔也在安排著人,打算到兩人即將會面的地方埋伏起來,看看他們究竟想要談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