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湖河的灘頭陣地,一大群革命軍的士兵正在忙碌著。♀
「快,快點,快把炮推進陣地里面去…」
「那邊的,小心些,千萬別把炮彈扔在地上了!」
「還有你,對,就是你,你以為你在那偷懶我沒看見嗎,快點干活!」
在陣地里面,一個佩戴著少校軍餃的軍官正對忙碌的炮兵大聲嚷嚷著,與此同時,其他一些軍官則是不斷的指揮著那些炮兵。
在炮兵官兵的不斷努力下,很快,18門75mm的山炮被推入了陣地內,炮口也全部對準被河對岸的討嚴軍。
而在另一處陣地,同樣數量的75mm山炮和6門105mm輕榴彈炮也同樣對準了河對岸的討袁軍。
為了這次的總共,嚴紹一共調集了兩個山炮營外加一個輕榴彈炮連,這也是安徽軍政府所擁有的全部火炮了。
其中除了6門是原來安徽新軍所擁有的外,剩下的30門75mm山炮,都是從上海的德國洋行訂購的——————自從德國人把庫房搬空,總算給嚴紹湊出來了12門75mm山炮後,德國人又跑到了青島去,用各種辦法又給嚴紹弄了18門,也就是一個營的山炮,自然,里面的花費也是很大的,不過還算物有所值。
至于那6門105mm輕榴彈炮,最早的時候是用各種手段買到了2門,剩下的4門。則是用了同樣的手段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而且是剛剛才運到的當涂…
目前嚴紹的手**有75mm山炮36門,105mm輕榴彈炮6門。距離一個炮兵團也只差2個連而已。雖說在數量上和北洋還有些差距,但炮兵部隊所擁有的105mm輕榴彈炮卻是北洋也沒有的,所以至少在裝備上和北洋比起來的話,很難說哪一方更佔上風,自然,如果是論炮兵的素質的話,還是北洋要強一些。畢竟就和步兵一樣,炮兵里也有很多是剛招募的新兵,現如今嚴紹對他們的要求。也只是能把炮彈砸到對面頭上而已…
當太陽正好升到正中央的時候,42門火炮已經被全部架設在炮兵陣地內,只需要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對對面陣地內的討嚴軍進行猛烈的炮轟——————為了這次的戰事。嚴紹可是已經把安徽過半的彈藥庫存都弄了過來。絕對夠柏文蔚喝一壺的。
而柏文蔚似乎也感覺到了大戰前的氣息,命令自己的部隊戒備著。
「終于按耐不住了嗎…」用望遠鏡朝著對面看了一眼,柏文蔚喃喃的道。
至少在他看來,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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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間進入下午14點時,剛剛吃完午飯,已經休息過來的各部隊士兵已經在各自的長官帶領下做好了準備。在慈湖河的沿岸,數百艘各色船只早已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搭著他們駛向對岸——————不管怎麼說嚴紹在安徽也已經有相當一段長的時間了。♀自然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弄到所需的船,何況他自己還經營著一家船運公司。上千噸,甚至是3000多噸排水量的江輪、客輪應有盡有,而且安全性極高,絕對不是對面那些步槍能夠傷的到的,只可惜這樣的船一艘也沒調來。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慈湖河的河比較淺,漁船和渡船也就算了,這些噸位以千計算的船只是怎麼也沒辦法在慈湖河里航行的。
「行了,出發吧…」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確定時間已經到了後,為首的軍官對著旁邊的幾個人道。
他的話音剛落,其他地方的部隊已經依次從隱藏的陣地中走了出來,登上了早已在河灘附近等候多時的船只。
注意到這點後,河對面的討嚴軍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畢竟安徽革命軍的厲害他們已經領教過了,現在人家主動打過來了,誰知道他們是否能扛得住。
就連柏文蔚本來,也把自己的親兵組織起來,組成了一個督戰隊,準備等到必要的時候帶著督戰隊上去。
只是這個時候柏文蔚並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身旁,應善和畢高等人有些詭異的沉寂。
幾分鐘後,停靠在河對岸的船只在裝滿了士兵後,開始向對岸駛去。與此同時為了掩護渡河的部隊,位于後方的火炮也在炮兵們的操作下演奏起來。
如果說6門75mm炮的威力微不足道的話,那麼當這個數字擴充到42門的時候,威力已經是相當可觀了。尤其是在里面還有6門105mm口徑的輕榴彈炮時,炮彈從炮兵陣地的位置飛射出去,落在河對岸的討嚴軍陣地上,雖然並不是每一顆炮彈都能準確的砸到敵人,但是42門火炮一起齊射所帶來的效果,還是對躲在戰壕里的討嚴軍士兵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既然對面的已經開始了,那我們也回我們自己的部隊去了…」見炮火已經覆蓋在了柏文蔚部第一師的陣地上,低頭想了想後,應善對著柏文蔚道。
「沒錯,部隊那邊或許還需要我們指揮,我們就先回去了…」
柏文蔚自然沒有留下他們的必要,所以只是點了點頭就放任他們離開了自己的指揮部。
見其他人多離開了,原本站在柏文蔚身邊的徐寶山朝他點了點頭後,也返回了自己的第二軍去。
他才剛剛回到自己的指揮部,就見自己留下的部下已經迎了上來。「軍長…」
「情況怎麼樣?」見到自己的部下,徐寶山連忙問道。
說是部下,其實就是手下的頭目。徐寶山原來是個鹽梟。手底下聚集了相當數量的亡命之徒,後來揚州被一個叫孫天生的人給光復了,徐寶山就像辦法把孫天生給干掉。然後自己代替了孫天生坐上揚州都督的位置,手底下的這些弟兄也都依次封了官職。
與此同時,因為那個孫天生其實是個冒牌貨,所以就算是同盟會也沒有打算替他出頭,徐寶山也就坐穩了這個位置。♀
「還行…」擦了擦剛剛被煙燻黑的臉,一個部下道。「那幫家伙的炮打的很猛,就好象不要錢一樣。好在不是很準,所以弟兄們的傷亡都不是很大…」
「也不奇怪…」徐寶山點了點頭。「那個叫李國筠的不是送情報來了嗎,說對面的炮兵。除了原來安徽革命軍的一個炮兵連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剛招募的新兵,能懂得開炮已經很不錯了,別的恐怕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到是個好消息…」說著。一枚炮彈落了下來,正好落在距離徐寶山他們3、40米外的位置,這枚炮彈讓徐寶山和周圍的幾個軍官、親兵都微微縮了縮腦袋,直到確認沒事才重新站直了身子,接著就听那個部下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見了鬼了,對面的炮彈光落在我們和那個柏文蔚的陣地上了,其他地方卻是連一枚也沒有光顧過…」
听到自己的部下這麼說,徐寶山突然吃了一驚。「你說什麼?只有我們這邊和柏文蔚那邊有炮彈落下?」
「是啊!」那個部下指了指周圍不時有炮彈落下的位置。在指了指遠處那些較為安靜的位置後道。「您看,除了我們這兩個地方外。其他部隊根本就沒挨過打…」
「這…」似乎是想明白了些什麼,徐寶山的心底竄出了一絲寒意。
也沒有多說些什麼,他只是對著自己的部下道。「你們都跟我來…」
說完便朝著來時的路返回,那幾個人連忙跟了上去,途中詢問了兩句徐寶山也沒有回答。
不一會的功夫,徐寶山重新返回了柏文蔚的指揮部。
見到徐寶山回來了,柏文蔚顯得有些吃驚。「老徐,你怎麼又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當然有事…」
撞開一個稍微有些礙事的軍官,徐寶山抓住柏文蔚的手把他帶到觀測口的位置。「你看看,現在這七八萬人的防線上,就只有你的第一軍和我的第二軍正在挨打啊…」
听到徐寶山的話,剛開始柏文蔚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從一旁的桌子上掏出了一個望遠鏡往外看去,一切果然如徐寶山說的那樣,對面的炮彈只落在了自己和徐寶山所在的部隊陣地上,而應善和畢高那些雜牌師的陣地上卻連一顆子彈也沒有落下,而且對面渡江的部隊也都是朝著自己這邊來的…
「見鬼!」到了這個地步,要說柏文蔚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話,那他也白活這麼多年了。
「馬上讓預備隊準備起來,隨時準備進行戰斗…」這麼說著柏文蔚看向站在一旁的徐寶山。「老徐,你那里還能動用多少人?」
听到柏文蔚問自己,徐寶山剛想回答,就見到一個家伙正在角落處鬼鬼祟祟的,想要從指揮部里出去。
見到這一幕,徐寶山連忙把剛要說的話重新吞回肚子里,然後指著那個人大喊道。「快,把他抓起來!」
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嗓子,弄得其他人也都莫名其妙了起來,何況剛剛出去的那個人還是指揮部這些人的同僚,他們怎麼可能因為徐寶山的一句話就把他給抓起來?
不過這次來的時候徐寶山還帶著幾個部下和親兵,指揮部里的人可以不甩徐寶山,他們卻不行,而且跟隨徐寶山多年,他們也漸漸習慣了徐寶山的行為方式,所以徐寶山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那幾個人已經撲上去把那個軍官按到在了地上。
「徐軍長,您這是?」
「徐軍長,老王可是我們第一軍的人,平白無故的這麼做…」
見那個姓王的軍官被徐寶山的人給按在地上,頓時有人上前勸說起來,還有的人態度明顯變得有些不善。畢竟不管怎麼說那個姓王的都是第一軍的人,徐寶山就這麼讓自己的手下把他給按在地上。在他們看來就是不給自己面子…
不過和那些人不同,柏文蔚到是很快就明白了徐寶山為什麼要這麼做。
慢慢的走到了那個軍官面前,蹲下。柏文蔚用手抬起了他的臉。
「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看著柏文蔚冰冷的臉,那個軍官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軍,軍長,我…」這個軍官是特事局在柏文蔚身邊收買的人之一,這次听到柏文蔚已經發現了嚴紹的計劃後,立刻就想把這個消息通知給應善和畢高他們。誰想到居然被徐寶山給發現了,結果弄得自己變成了這樣…
見那個軍官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些什麼,柏文蔚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與此同時。周圍那些軍官似乎也明白了過來,一個個的都閉上了嘴巴,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許多。
從腰間掏出了手槍,柏文蔚把槍口對準了那個軍官的額頭。
不過就在他準備叩響扳機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炮聲和喊殺聲。從聲音的方向來看,應該是應善的第十一師。「該死,他們真的投靠嚴紹了…」
听著從第十一師陣地傳來的喊殺聲,徐寶山臉色一變,跺著腳道。
這個時候柏文蔚也顧不得處置那個軍官,連忙站了起來用望遠鏡看去。
在第十一師的駐地方向,數不清的士兵正朝第一軍的陣地殺過來,這些士兵的胳膊上都綁著一條白毛巾。看上去似乎是用來辨明身份的。而作為他們的對手,第一軍的人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結果被第十一師的人殺的丟盔卸甲…
「老徐,你馬上回第二軍去,我這就調動預備隊,一定要把陣地穩住…」
「嗯點了下頭,徐寶山也顧不得指揮部里的那個叛徒,連忙帶著自己的弟兄離開。
只是徐寶山才剛剛離開沒多久,就見畢高和其他幾個師的陣地上也傳來了喊殺聲。
柏文蔚的第一軍雖然實力很強,但是正面有嚴紹的安徽革命軍,左翼和右翼又有其他幾個雜牌師,很快就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
不過對柏文蔚來說,最知名的打擊恐怕還是第九師雷平的反戈…
當得知就連雷平的第九師也倒戈了後,柏文蔚如遭雷擊,臉色徹底的變了。
而站在旁邊,柏文蔚的副官卻是苦苦勸道。「軍長,咱們先撤吧,不然的話就都要陷在這里了…」
「撤…」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柏文蔚反倒顯得有些平靜。「現在這個情況,我就算撤,又能撤到哪去…」
真要是把所有部隊都陷在了這里,就算柏文蔚能活著逃回南京,恐怕也逃不過南京方面的處罰。這種事本來就是如此,如果柏文蔚能獲勝的話,那剩下的自然都好說,可如果柏文蔚敗了的話,那他就不得不為自己做出的一切負責,哪怕這一切是南京早就已經默許過的…
「你們願意走的話就走吧,沒必要陪著我一起死…」給手槍上了子彈,柏文蔚十分平靜的走出了指揮部。現在的他只求一死,對別的到是不怎麼在乎了…
其實就算他不想也沒用,隨著第九師、第十一、十二、十三和十五師投向嚴紹,雙方的兵力對比已經從原來的七萬多對一萬多,變成了五萬多對兩萬多,換句話說,柏文蔚已經沒有半點獲勝的希望了…
見柏文蔚這個樣子,跟在一旁的軍官和親兵們互相看了看,有的選擇了和柏文蔚一起走,有的卻是收拾了下東西後,月兌掉身上的軍裝,然後也學外面的人給自己弄了個白色的毛巾逃了出去…
這年月忠心耿耿的人並不少,也不是每個人都怕死,但是這些人畢竟有自己的家人,只要想到了家人,就算他們真的很尊敬柏文蔚,也沒辦法跟著他一起去送去,畢竟他們還有家人要照顧…
至于先前那個被抓住的軍官?也趁著沒人理會自己的機會偷偷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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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安徽革命軍對由柏文蔚率領的討嚴軍發起總攻,總攻才剛剛開始,原本依附于柏文蔚的第十一師、十二師、十三師和十五師便相繼倒戈,對柏文蔚的第一軍與徐寶山所統領的第二軍進行圍攻,與此同時原本隸屬于第一軍的第九師雷平部也與應善、畢高等人一道反叛…
面對上述部隊的反叛,柏文蔚決心死戰到底,最終死于亂軍之中。而第二軍的徐寶山則是率軍突圍,最終帶著僅剩下不到一個旅的部隊,成功從亂軍中突圍,只是徐寶山並沒有返回南京,而是直接返回了揚州老家…
至于那個來‘做客’的蔣作賓,則是在柏文蔚死于亂軍中,被人從一處帳篷里搜了出來。
隨著柏文蔚的身死、徐寶山的撤退,以及應善、畢高和雷平等人的投誠,至此原本威脅著安徽軍政府政權的危機徹底消除。而嚴紹也借著這個機會,成功的將安徽革命軍由原來的三個師,擴充到了八個師,兵力之多已經完全不遜于南京的同盟會,僅次于北方的袁世凱…
自然,這些雜牌部隊是怎麼也不可能和袁世凱的北洋相比的,但是依舊要比同盟會要強上許多,而嚴紹也借此一躍成為了中國第二大軍閥,擁有了可以與同盟會甚至是北洋抗衡的實力…
可以說,對于這次的事情,同盟會絕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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