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內，國社軍正在進行著簡單休整。由于那一夜激戰的關系，雖然傷亡不大，但是許多部隊的建制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些混亂，需要一些時間恢復。
而且在攻打九江的時候，國社軍和江面上的安徽水軍消耗了數萬發炮彈，幾乎把這次攜帶來的炮彈消耗一空。另外槍彈及手榴彈等的消耗量也十分驚人，雖然以李烈鈞在九江的表現，就算憑著現有的彈藥儲備攻打南昌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穩妥起見，蕭永言還是決定在九江先等等，等到後面的彈藥到了再說。
只是…
雖說九江的勝利十分喜人，但是在見到蕭永言發回去的彈藥消耗單子後，軍政部和財政部方面卻是一陣頭疼。
因為只不過一天的時間，蕭永言他們就消耗了兵工廠一個月的產量。如果不是在買炮的時候嚴紹也順便買了相當的炮彈進行儲備，在兵工廠正式開工後，也一直都在不間斷的生產著彈藥，怕是這一戰就要消耗掉國社軍相當部分的彈藥儲備。
理論上講，兵工廠的炮彈產量為每個月10萬發，但現在兵工廠畢竟才剛剛開工，工人們還沒發熟練的使用設備，所以現在的產能只有三四萬發，且還需要一定時間才能達到理論產能。
如果接下來的仗都是這麼打的話，嚴紹就真的不得不考慮一下彈藥的消耗問題了。
而且無論是槍彈還是炮彈，都是需要錢去生產的，尤其是炮彈，可以說一下子就砸出去了幾十萬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勝利始終是喜人的，何況傷亡還如此的小。
而且在拿下了九江後，接下來只需要拿下南昌，國社軍對江西的戰略基本上也就達成了。
只要拿下了南昌，再加上李烈鈞手里的部隊已經損失的差不多了，不管從哪方面看他都沒有抵抗的余地。
所以雖然軍政部和財政部有些心疼彈藥的問題，但是在接到了關于彈藥的需求後，還是盡可能的從庫存中調出了蕭永言要求的彈藥，然後用船只運往九江。
接下來蕭永言所要做的，就是等到彈藥的到來，還有就是對部隊進行休整以及妥善處理當地的一些問題。
站在城里，看著被炮擊轟的破破爛爛的城市和街道，雖然是為了打仗，但蕭永言還是覺得有些抱歉。畢竟下令開火的是他。
所以在強調軍紀，並且把憲兵全都派出去，避免發生一些誰也不願意見到的事情同時，蕭永言也派了二團和四團這兩個基本上沒什麼傷亡的部隊，幫助當地百姓做一些事情，比如說幫他們解救一些被壓在廢墟里面的親人（盡管已經發了傳單，但始終還是會有一些頑固的人不願離開自己的家），或者是發放一些救濟物資，免得家園被毀的百姓餓了肚子——————不管這些人是否會指責國社軍偽善，有些事情始終還是要做的…
另一方面，雖然仇恨國社軍毀了自己的家園，但是當九江的百姓拿著國社軍發放的物資，看著他們幫助自己的時候，這些百姓卻困惑了起來，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了…
因為國社軍這樣的舉動，是他們過去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自然，除了這些外，蕭永言也宣布了許多的善後工作，比如說在九江本地建立臨時政斧——————在攻打湖口之前，特事局就已經在九江聯系了一些比較合適的人選，所以在進入九江後甚至都不費什麼力氣，就已經拉起了一個班子來。
除此之外，就是像安徽那邊一樣，減免了原有的許多苛捐雜稅，這大概也是江西百姓最擁護的一個政策。
和過去不同，在安徽軍政斧成立這麼久後，有了安徽的例子在先，已經沒有什麼人會懷疑這項政策是否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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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那麼多，其實所謂的善後進行的很簡單。
九江的政斧班子是早就已經決定好的了，蕭永言才剛剛進入九江，這些人就已經主動冒了出來——————當官嗎，誰都會想的。
至于那些善後政策，特事局在九江的據點就是一家報社，里面本身就有刊印的能力，這邊政策才剛下達，那邊就已經刊印出來了。
而九江與安慶之間的距離也並不是很遠，只用了一天的時間，蕭永言所需的彈藥已經送抵九江。
只不過就在蕭永言和古成舟，準備沿著鄱陽湖直接進軍南昌的時候，在燕京的法國公使館，雷？科帕也迎來了一個來自安徽的客人，一個樣貌十分英武的年輕人。
「好久不見了，公使先生…」
朝著雷？科帕笑了笑後，洛聞英有些隨意的坐在了沙發上。
而坐在對面，雷？科帕則是示意自己的隨從先弄些香檳過來。
「的確是很久不見了，慕先生…」這麼說著，雷？科帕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我記得自從那位陸先生開始行動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你了…」
「是啊，那個該死的陸建章…」話是這麼說，不過姓慕的那個人臉上依舊掛著微笑。
慕斯是特事局在燕京的負責人，專門負責與北洋內部一些已經被收買的人，還有就是法國公使館進行聯系。
和在其他地方不同，特事局在燕京的活動明顯要麻煩一些，因為在其他地方的話，就算有人知曉他們的存在也沒什麼辦法，而在燕京卻有一個京畿軍政執法處存在。
雖然作為諜報機構，京畿軍政執法處明顯不如特事局——————首先在經費上，兩個組織就不是一個檔次。
但是燕京畢竟是京畿軍政執法處的地盤，在燕京的話陸建章的優勢是明顯的，所以在湖口的戰事打響後，慕斯等人便轉入地下活動，就連法國公使館這邊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不管怎麼說，先祝賀你們一下…」見侍從已經把酒端來了，雷？科帕端起自己的酒杯，朝著慕斯微微舉杯道。
「當然，祝勝利…」從桌面上端起酒杯，慕斯也笑著道。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慕斯，雷？科帕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自從湖口和九江勝利的消息傳過來後，雷？科帕的心情就一直都很好。也不奇怪，因為安徽這個地方可是他所選的，也就是說，安徽的發展越好，他這個法國公使的功勞也就越大。如果將來哪一天嚴紹能夠統一中國的話，那麼當初他和嚴紹曾經簽訂的協議，就能為法國帶來巨大的利益。
而他，雷？科帕，也就可以成為法國在遠東最重要的一位公使。
這樣的政治地位雖然不是雷？科帕滿意的，但是至少對現階段的他來說也算是湊合了，畢竟在現在的法國外交版圖當中，中國只是從三流位置勉強提升到了二流，確切的說是準二流，而且還是因為那每年一千萬英鎊貿易額的關系，不然的話，怕是只能呆在三流的位置上了。
也不奇怪，中國雖然龐大，但是他的實力實在是太弱小了。
而且由于人民貧窮，在購買力上也很薄弱。
想想美國工人，一天的工資就有5塊錢，而中國這時的人均工資才1角錢…
五十分之一啊，也就是2%
想讓人重視真的很難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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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酒杯，兩人坐在那里寒暄了一番，稍後沒多久，正題來了。
「相信公使先生應該也清楚我的來意…」稍稍喝了一小口，慕斯笑著道。「江西的戰事順利，湖口和九江已經拿下，南昌的話應該也用不了多少時間，而至少南昌落入我們手里，就算李烈鈞手下還有一些殘余的兵力恐怕也不會在替他賣命，也就是說，在廣東和福建的國民黨出兵前，我們就可以解決江西的戰事。」
「不過話是如此，但是恐怕那位袁大總統是要動手了，到時候我們這邊就需要法國的支持…」
兵工廠一個月的產能，一天的功夫就全都打出去了，現在國社軍庫存的彈藥雖然還有不少，但如果次次都是這麼激烈的話，怕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如果這個時候英國人宣布對中國實施軍火禁運，那對嚴紹的打擊將會是十分嚴重的。
歷史上這類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第一次大戰時，歐洲各國大戰正酣，軍火外銷中國量鉅幅減少，曰本乘機大肆輸入軍火竟佔了當時中國總進口量的80%。
1919年美國為推動和平解決中國內戰，並抵制曰本獨佔中[***]火市場，故倡議對中國武器與軍火禁運，自1919年開始直至1929年長達十年之久。
不過實際上因歐戰結束，歐洲戰場使用過的各式軍火大量低價外銷，中國南北方政斧、各省軍閥還是以走私、偷運等種種方式，進口了相當數量的外[***]火。
自然，這些軍火多是以手槍、步槍為主，至于軍艦或是飛機什麼的就很少了。
听到慕斯的話，雷？科帕也笑了笑。「這個請放心，根據我們雙方達成的協議，在這件事上就算英國人同意我們也會進行抵制的。雖說那位朱爾典公使和袁世凱的私交很好，但中國對英國的重要姓和安徽對法國的重要姓是一樣的…」
由于過去的許多因素，法國方面對嚴紹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再加上許多種利益上的聯系，以及貝爾特朗那邊的關系，法國人自然是願意在這件事上支持嚴紹。
無論是慕斯還是雷？科帕都很清楚，如果袁世凱想要找人幫忙的話，第一個會找的絕對是英國人。也只有英國人才有能力干預長江沿岸發生的事情。
不過…
首先一點，就是要英國人願意進行干涉。
現在歐洲的氣氛可比當初嚴紹與雷？科帕簽訂條約的時候緊張的多，就算是下一秒兩個陣營爆發大戰也不是沒可能的。這個時候英國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得罪法國人的，自然，反過來也是如此。
所以如果英國人堅持要干涉的話，法國人也不可能真的就站在嚴紹身後。
問題是…
中國發生的這點事，真的值得讓英國人和法國人撕破臉嗎？
答案當然是不值得，而且這點無論是雷？科帕還是朱爾典都很清楚，那麼剩下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只要有法國人站出來表示支持，那麼英國人就只能和法國人一樣，做一個旁觀者，看著中國大地上所發生的一系列變化…
得到了雷？科帕的承諾，慕斯笑了笑，沒有在多說些什麼。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快步走過來了一個人，在上前兩步後走到了慕斯的耳旁輕聲低語了一番。
側耳細听，慕斯點了點頭，在示意他先退下後，對著雷？科帕笑著道。「看來現在就是您出馬的時候了…」
听到慕斯這麼說，雷？科帕也頓時明白過來。
在英國公使館的門口，特事局早已安排了人進行監視，就在不久前，剛剛有人親眼見到有北洋的人走進公使館。雖然那個人和公使館的談話內容還不清楚，但是在這個時機怕是不會有別的事了…
「請放心…」對慕斯這麼快就知道這件事，雷？科帕沒有一點吃驚。「我這就給法國發封電報，讓他們在外交上對英國進行施壓，不過…」
看向慕斯，雷？科帕正色道。「在這件事上，我們也只能進行這些程度的支持，保證無論是英國人、還是曰本人都無法介入到這場戰爭來，但是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們自己的了…」
簡單點講，就是讓各方勢力都能保持中立的姿態，不介入到即將發生的內戰中來，也就是說，哪怕北洋快被人打殘了，英國人也不會介入。不過反過來講，如果嚴紹被北洋逼入絕境了，法國人也同樣不會介入。
這個，就是游戲的規則。
這也是為什麼在動手之前，雷？科帕會有些猶豫。
但是在听聞了湖口和九江的勝利後，雷？科帕對嚴紹的信心增強了許多。
「放心吧，絕不會那樣的…」听見雷？科帕的話，慕斯笑笑道。
在這里呆的越久，慕斯對北洋身上那種暮氣的感覺也就越重。在他看來北洋的實力雖然在表面上看似乎很強，但實際上卻根本不可能會是國社黨的對手…
「自然，我也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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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斯和雷？科帕在那里舉杯的時候，袁世凱也與朱爾典見上了面。
只是對于袁世凱尋求支持的期望，朱爾典卻很為難。
「很抱歉，這件事上恐怕我也無法給予你太多的支持…」沉吟了一番，朱爾典直截了當的道。「安徽方面和法國簽訂的條約你也是清楚的，雖然我可以給倫敦發封電報，尋求干涉的權利，但是有法國人在里面從中作梗的話，倫敦方面會答應的可能怕是…」
其實朱爾典也想幫助袁世凱，畢竟當初為了那個貿易份額的事情，倫敦方面可是十分嚴厲的訓斥過他，以他這麼多年在中國養成的脾氣，這種屈辱是絕對不可能會忘掉的。
問題是，他很清楚法國對英國的重要姓，畢竟歐洲才是英國的根本。別管那些殖民地有多漂亮，如果歐洲完蛋了，那些殖民地也將跟著煙消雲散。
「真的一點都沒有辦法嗎，公使先生…」
雖然早就已經料到了這樣的回答，但是袁世凱還是感到有些失望。
「真的很抱歉，我的朋友…」朱爾典搖了搖頭。「我能對你的支持，只有盡可能為你爭取下一批借款的到來，還有就是軍火商的一些事情，實際上國內對法國人也是很不滿的，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助你從國內購來一些較便宜的軍火，另外在外交上也可以給予一些支持…」
揚子江一直都是英國人的勢力範圍，現在法國人突然插了一只腳進來，雖然為了大局英國人忍了，但是讓他們能心甘情願的忍下去顯然是不可能的。
再者說，這件事上英法雖然達成了默契，就是互相不干涉，但是卻沒說不能給自己支持的對象一些幫助。而且朱爾典敢肯定如果自己的提議傳回國內，獲得通過的可能姓將會是百分之百…
被人挖牆角這種事可以說幾百年來英國人還真沒遇到過幾次，怎麼可能忍？
只是袁世凱所要求的軍火禁運等，這些朱爾典就只能抱歉了…
嘆了口氣，袁世凱也沒想過能夠得到支持，他很清楚那份協議的存在，所以這次只是嘗試一下罷了。因為根據北洋的分析，國社軍唯一具有威脅的只有裝備而已，尤其是機槍和火炮，問題是這兩樣的彈藥消耗是很驚人的，而已安徽兵工廠的能力，還不足以支持這方面的彈藥消耗，最終的解決辦法只有進口。
也就是說，只要能說服英國進行軍火禁運，國社軍的機槍和火炮用不了多久就給停擺。
不過既然說服不了，那就算了…
「既然這樣，那就拜托你了…」低頭想了想，袁世凱輕聲道。
「請放心，我的朋友，我會盡力的…」
也就是在兩人交談的同時，在江西，經過休整的蕭永言部也再次行動起來，而這次他們的目標則是南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