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特事局得到的情報,在下定決心要動手後,袁世凱秘密動員了八個師,十萬余人的部隊。就連北洋的老底子也動員了至少三個師的兵力,要知道在外蒙叛亂後,北洋六鎮中一直都有一個鎮的兵力駐守在外蒙,也就是說袁世凱自己其實也只有五個鎮的老底子可以動用。
然而直隸是袁世凱的根本,總是需要有兵力駐守的,所以袁世凱也只能動用三個師。
而根據目前所得到的資料,這三個師應該就是駐守在保定的第二師,駐守在山東的第五師和駐守在南苑的第六師。至于剩下的五個師,則都是在北洋擴充軍備後組建的,如駐扎在河南的第七師等。
就戰斗力而言,應該比地方師要強,但是肯定比北洋的老底子要差,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同樣駐扎在山東的張勛辮子軍,根據消息應該也會參與進來,這樣的話,這次北洋南下的總兵力應該會超過十萬,達到十一二萬的地步,就兵力而言至少要比嚴紹多出三四萬的樣子。(確切的說應該是武衛前軍,那個定武軍是在二次革命後,張勛被袁世凱封為定武上將軍後才改的,然後,因為武衛前軍太繞口了,還是叫辮子軍吧,貼切一些。)
本來這些在北洋也是機密,不應該被嚴紹這麼輕易得到的。
但是沒辦法,誰叫京畿軍政執法處的限制太大了,經費又沒有特事局多——————嚴紹每年花在特事局上的錢雖然不如花在國社軍上的多,但比其他任何一個省的軍費都是遠遠超出。
自然,就算如此,特事局也不可能知道每一件事,這點從嚴紹遇刺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但是這個組織依舊替嚴紹起了許多作用。可以說嚴紹這一路能走的這麼順,他用超前知識所賺到的巨額財產起到了最大作用,而這個特事局就算不能算在次要位置,也絕對是最重要的幾項之一…
而且和京畿軍政執法處不同,那邊需要看顧的是整個北洋的勢力範圍,雖然陸建章也想向外擴張,但是經費不足,連帶著也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特事局的任務首先是守住自己的老巢,免得其他人滲透進國社黨的內部,其次就是對外進行滲透。
陸建章要看顧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手中力量不夠,漏洞難免會變多。再加上這個世上總是很難有人會和錢作對的,這點安徽這邊也一樣,所以特事局很容易就在北洋內部收買了許多人,上面的情報也是從這些人口中得知的。
至于安徽這邊,北洋也不是沒有想過這麼做。
只不過特事局對內部也有著監控,只要發現有值得懷疑的人與內部高層進行接觸,自然就會有所動作。先前黑龍會的人之所以寧願守株待兔,也不願意從在國社黨內部已經收買的人口中得到些線索,就是因為擔心會被特事局的人發現了,導致事情的功敗垂成。
自然,內部監控這種事肯定是機密,不過付修明他們還是能隱隱察覺到一些,這也是為什麼無論是軍隊還是政斧內部對特事局都很反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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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的戰事已經成為定局,本來袁世凱的計劃是在江西拖住嚴紹時,他便以中央政斧的名義宣布討伐嚴紹。
但是江西的李烈鈞要比他想象的還不耐打,三下兩下的就被國社軍打的潰不成軍,這就打亂了袁世凱的全盤計劃。所以現階段袁世凱也只能是先進行部隊的集結,等到集結完畢後在正式撕破臉。
而且根據他得到的情報,廣東的陳炯明也在動員部隊。
如果陳炯明的部隊到時也能北上的話,至少可以牽制嚴紹的一部分兵力,讓袁世凱的勝算再多上一些。
可以說,為了北洋這個團體,袁世凱已經是竭盡心力。
至于南昌城內的李烈鈞,到了這個時候,無論是在誰看來他的命運都是已經注定的了。也因此雖然還有一些人在關注著南昌發生的戰事,但是絕大部分人還是把目光轉移到了北方,也就是安徽與河南還有山東的交界處。
另一方面,在南昌城內,這個時候李烈鈞還不曉得自己其實已經快要被外界遺忘。
在從九江逃回南昌後,李烈鈞就動員了大量的百姓和士兵,在城內修築了相當數量的工事。九江的遭遇已經讓他明白,如果不修築足夠多的工事、掩體出來,不要說硬攻,單是密集的炮火已經足夠將他擊垮。
而也正因為修築了足夠多的工事和掩體,使得城內的贛軍在炮擊當中有相當一部分存活下來。
蕭永言的三師和其他的部隊一樣,也是兩旅四個步兵團,外加一個騎兵團、一個炮兵團、一個工兵營和一個輜重營,嗯,再加上軍樂隊什麼的。
其中炮兵團有72門炮,54門是75mm的,12門是105mm的。
問題就出現在這里,在國內國社軍的重火力雖然已經不錯,但是不得不說的是75mm炮和105mm炮的威力實在是太弱了,105mm炮在國內或許算是威力最大的野戰炮,但在國外卻壓根就不值一提,甚至只是許多部隊的標準裝備而已。
再加上李烈鈞在城里也修了不少的工事,所以在攻城的時候火力雖然密集,但以75mm炮和105mm炮的威力,除非炮彈直接命中目標,不然基本無法殺傷在掩體和工事里的敵人。這也使得炮戰後,城內守軍保留了相當一部分兵力下來。
只是炮擊對士氣的打擊是極大的,再加上這也不是衛國戰爭之類的反侵略戰爭,城內守軍的意志並不強烈,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怕蕭永言還真要頭疼一番。
而現在,在南昌城內,蕭永言派出的隊伍正不斷朝著城內深入,想要把李烈鈞這個江西的首要人物活捉下來。
九江和南昌這兩場戰役下來,李烈鈞雖然已經沒多少抵抗能力,但以他的聲望還是可以制造一些麻煩出來的。比如說繼續逃竄,直到廣東的陳炯明,福建的許崇智或者是北邊的袁世凱有所動作。
到那個時候,已經成為喪家犬的李烈鈞怕是要成真正的麻煩了。
「而且這次打江西也太容易了些,就算真的論起功績,怕也不會有多少…」在面對自己的副官時,蕭永言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他現在一點也不擔心南昌究竟能不能拿得下來,他只擔心他派出去的十多個部隊能不能把李烈鈞活捉回來。
听到蕭永言這麼說,那個副官默默的點了點頭。「是啊,有特事局在,江西的情況怕安慶那邊已經知道了,這次打江西的確是太容易了些,真要論起來的話…」
特事局的作用並不只是刺探情報什麼的,也有監視,如偽造戰功、夸大戰績之類的職能在其中。何況現在駐地里就有十多個特事局的人,情況如何根本瞞不過他們。
拿下一個省,不管怎麼看這都算是大功一件。
問題是,如果途中遇到的敵人根本不堪一擊的話,那這個功勞恐怕就要大大折扣了。因為在旁人看來,如果敵人菜成這個樣子,那換成是誰都能辦得到,如此一來功勞自然也就不怎麼起眼了,甚至就連他的能力,怕也不會得到什麼過高的評價。
對蕭永言來說,如果事情不是如此的話他至少還能爭辯一番,偏偏事實的確如此…
「雖然大功是拿到手了,但早知道這樣,到不如留在安慶,把這個任務交給別人,這樣和北洋真刀真槍拼上一場,功勞有了,認可也有了…」
「師長,您別說傻話了…」見到蕭永言的樣子,副官不由哂笑道。「畢竟不管怎麼說,這次咱們都拿下了一個省,就算那個李烈鈞的確不經打,拿下江西依舊是大功一件,而如果繼續留在安慶的話,運氣好說不定咱們確實能拿下些功勞,可運氣要是不好呢?被選成留守安慶的部隊也就算了,要是在前線和北洋打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北洋可不是李烈鈞或是一年前那些民軍可比的…」
「而且您不是已經派人進城,想辦法把李烈鈞找出來了嗎?咱們這次派了十多批隊伍,每個都有一個排的兵力,一個排雖然只有40多人,但是輕重火力齊全,如果真的遇到李烈鈞的指揮部,以他們的戰斗力一個排打一個連都沒問題,而只要能活捉到李烈鈞,一切讓您煩心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听到副官這麼說,蕭永言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確實如此…
或許在李烈鈞的指揮部里會有很多衛兵把手,不過以國社軍的實力和裝備上的優勢,哪怕那里把守的是一個連,也絕不可能是國社軍的對手。
自然,如果真的是一個連的話,擊潰對手沒問題,活捉李烈鈞恐怕就有些。不過出發前蕭永言也說的很清楚,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還是活捉,如果不可能的話…
就地擊斃也是可以接受的。
簡單點講,只要別讓李烈鈞逃出南昌就可以。
蕭永言只是希望李烈鈞能夠被帶到自己面前而已,活得固然最好,死的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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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城內,年堯正帶著自己的部隊往城內深入。
在往城內深入的過程中,他和他的部下曾經遭到過敵軍的多次阻擊。雖然因為實力相差太大,那些阻擊都被他和部下們輕易解決了,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的部下里還是出現了一定的傷亡。
本來46個人的步兵排,現在已經只剩下了40個人,而且剩下的40人里還都負著傷…
「看看他的牌子是不是掛在脖子上,如果沒有的話,替他掛好,等稍後我們執行任務回來了在來接他…」看著依著牆角的部下,年堯咬了咬牙後沉聲道。
就在剛才,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冷槍射中了他,也不知道是那個槍手的槍法好,還是他的運氣太差,那一槍正中要害。雖然在執行警戒後,年堯已經讓隨隊的醫護兵進行治療,但可惜根本沒用,贊且不提這里的環境根本不適合進行手術,就算是在後方正規的野戰醫院里,這種傷勢怕也救不好…
听到年堯的話,那個士兵的班長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還是點頭道。「是…」說完湊了上去,掀開了他的衣領,結果發先脖子上果然是空蕩蕩的。
無奈的搖了搖頭,那個班長在他的身上搜了搜,最後在他的口袋里搜出了一個銅牌,上面還掛著一個金屬的鏈子。
「在稍稍等一下吧,用不了我們就回來接你…」用只有自己才能听的見的聲音說著,班長把銅牌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個銅牌就是所謂的士兵牌,算是一種官方證明。
這東西是在慈湖河戰役之後才開始在國社軍中配備的,在慈湖河戰役時,國社軍雖然殺傷了大量的敵軍,但是因為當時柏文蔚的討嚴軍進行了大量夜襲,所以國社軍自身的傷亡也不小。
有的也就算了,但有的卻面目全非,根本就認不出是誰來…
也就是那個時候嚴紹想起了士兵牌,這種在後世被稱作狗牌的東西來。
在牌子上刻上士兵的姓名、軍職、入伍時間、所屬單位和兵種以及血型等等,姓名、軍職、所屬單位什麼的自然是為了方便辨明身份,而血型的話,則是為了在緊急救治時能夠方便一些。
畢竟血型什麼的,如果想要檢驗明白,這種事在戰場根本做不到,而如果有這麼一個東西的話無疑會方便許多。
除了脖子上掛著的這個外,士兵們一般在所穿的軍靴上也會帶上一個銅牌。現代戰爭已經變得越來越殘酷,火炮的使用也越來越頻繁,就算是銅制的士兵牌也有被弄毀的可能,分成兩個至少可以保證一定的幾率。
所以正常情況下,就算那個死去的士兵沒有把牌子掛在脖子上(因為是剛實行的,還有許多士兵不習慣,也就沒掛),後面進來的人也可以從軍靴上的銅牌辨認身份。
問題是,嚴紹在國社軍上太舍得花錢了,衣服贊且不提,就連軍靴都是牛皮的。再加上每月10塊大洋的軍餉,讓士兵們身上總是會有許許多多的好東西,不要說地方上的雜牌部隊,就連北洋也比不了,這也很容易讓旁人垂涎。
在過去的許多次沖突里就曾經發生過陣亡的士兵被暫時放置,等到部隊回去接人的時候,士兵身上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衣物或是靴子都被扒的一干二淨的情況,甚至就連頭上的鋼盔都被人帶回去當鍋子用了。
這在讓人恨的牙癢癢的同時,卻也沒有辦法。
因為做這種事情的人通常都是一些無知的老百姓,對這類人你能怎麼辦?對敵人也就算了,對老百姓難不成你還能一槍殺了?
年堯讓班長把銅牌掛在脖子上,也是希望萬一真的有不怕死的跑了過來,在把衣服和靴子什麼都帶走的情況下,至少能把脖子上掛著的銅牌留下,畢竟這東西對一般來百姓也沒什麼用。如果繼續留在衣服里的話,說不定就跟著衣服一起被帶走了。
如果是那樣,萬一自己這一排人全都死光了(雖然這種可能很小),那戰死的幾個弟兄怕就沒人認得出來了。
自然,這里已經變成戰場,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很少,但城里畢竟還有許多沒有出城的百姓,小心些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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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銅牌掛在那個士兵脖子上後,年堯繼續帶著隊伍前進。
不過大約在前進了一段距離後,他卻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他面前的道路明顯和地圖上的不一樣。而這,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那就是他迷路了…
外面炮兵轟了這麼長時間,不敢說把整個南昌都轟成了廢墟,但里面的模樣發生改變也是很正常的。第一次來南昌的人如果只是用地圖辨認方向的話,會迷路的可能姓絕對不低——————後世有許多人手里拿著地圖,有周圍環境做對比照樣會迷路,何況是現在這情況。
而在反應過來後,年堯也命令部隊停下腳步,自己則是和幾個班長在那里對著手里的地圖,想要盡快找出位置來。
上面的命令是讓他們盡快趕到指定地點,把城內的守軍分割開,免得像九江的時候一樣又被跑出去一千多人。軍令如山,他必須執行。
只是看了看地圖,在看了看周圍面目全非的景色,無論是年堯還是其他人都是一陣嘆氣。「麻煩啊…」
事實上不止是他們如此,在城內還有許多部隊也是如此。畢竟是第一次來南昌,而且還是這麼個環境。
只不過就在年堯他們在那里搖頭苦嘆的時候,不遠處3個被年堯派出去看看情況的士兵突然跑了回來,然後湊到年堯的近前道。「排長,前面發現了些情況…」
「哦?」正在那里研究地圖的年堯一楞,頭也抬了起來。「什麼情況。」(未完待續。)